顾瞻也不还手,就任她咸猪手。 刘妈妈看他们小两口打打闹闹的亲昵模样,打从心底里乐呵,跟着会心一笑,这才又答应着进了厨房。 屋子里的两小只玩的正好,明明瞧见他们来了,却也都不理。 这会儿正午的阳光正好,祁欢就想拉顾瞻在门口的台阶上坐坐。 “地上凉。”可是顾瞻没让。 祁欢想找人拿两个垫子过来,他也没让,就牵着她的手盯着她身上道:“要么趁这会儿回你那边换件衣裳吧?” 祁欢一开始未解其意,后循着他视线一垂眸…… 这才发现自己斗篷上脏了一块,尤其是镶边的狐狸毛特别明显,被黑血染得脏兮兮的。 这血腥味,不注意它的时候还好,只要一细闻,祁欢就有点受不了。 她赶忙三两下解下斗篷,扔给院子里的小丫头:“晚点再回去吧,荀姑姑他们一家肯定有许多私房话要说,我们在的话他们会难为情的。” 顾瞻想想也是,但依没让她坐在外面,而是把她扯进了屋里。 他解下自己的斗篷,也暂且扔在一边,然后拉着祁欢到盆架前面,打湿了帕子又给她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脸,尤其是被云兮吐血溅到的地方。 祁欢不会粗心到顶着一脸黑血满园子乱窜,那会儿在福林苑已经瞅空拿帕子擦了脸上的血迹了,只是时间仓促她又没什么心思,就没有好好洗。 顾瞻一个大男人,做这种细致活儿即使是有心也依旧难免手笨。 他稍稍弯下身子,神情专注,一下一下抹的很仔细。 因为知道祁欢有轻微洁癖,并且也对血有阴影,他手上没轻没重的,其实力道是有些猛了,祁欢都能感觉到那一下又一下跟动刑似的,刮的她皮肤生疼。 可是看着面前顾瞻笨拙又认真的那股劲儿…… 心里受用,她也便没做声,就由着他擦了。 祁元辰半天没听见角落里这俩人的说话声,好奇的转头来看,然后乔樾就立刻伸出一只小胖手挡在他眼前,另一只手果断掰过他的脑袋,脆生生道:“小孩子家家,不要管大人的事。” 这口吻,当真跟个小大人儿似的。 院子里守着的那两个小丫头听了咯咯直笑。 祁元辰也算耙耳朵里的佼佼者了,明明这么个年纪正是对外界一切都好奇的时候,他就愣是丝毫反抗也无,又埋头认真陪着乔樾搭积木了。 等顾瞻给祁欢擦完了脸,又督促她洗了手,小厨房的中午饭也摆上了桌。 祁元辰和乔樾都不挑食,虽然这一餐吃的简单了些,两小只也是各自捧着自己的饭碗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了午饭,祁欢着急回春雨斋,就没带他们去消食,就把两人都带进杨氏的房间,一个抱床上,一个抱榻上,哄着睡了午觉。 两个孩子玩了一上午,也是累了,睡得也很痛快。 祁欢又喊了刘妈妈过来盯着,就打算走人。 她的斗篷拿下去处理脏污了,能不能洗干净两说,但这会儿肯定是没的用,顾瞻捡起自己的就要往她肩上拢。 祁欢倒是没躲,等他给裹上了,正埋头要系带子时她才忍不住嘲笑出声:“你傻啊?也不看看你比我高多少,拖了一截在地上了。” 顾瞻并不以为然:“脏了就洗,总不能冻着你。” 执意继续给她系绑带。 祁欢这才赶紧强行把斗篷脱下来还给她,自己又转回里屋从杨氏的衣柜里取了一件厚大氅出来。 顾瞻是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人在杨氏这里,总不会真的冻着祁欢。 大概这个智商丢的确实有点太蠢了,顾世子马屁又拍在马腿上,脸色倒是赧然,颇有了几分不自在。 祁欢穿好了衣裳回头,见他还拎着斗篷杵在那,也就投桃报李,劈手拿过那披风,垫着脚尖给他披上,又整理妥当了,系上带子。 她的动作熟练又快速,指尖翻飞,不过是系个绑带而已,顾瞻都觉得格外赏心悦目。 很快的,他脸上神色就又被几分愉悦又微微内敛的笑意取代。 然后,两人便拉着手走了。 待着他俩出了门去,趴在睡榻上偷看的祁元辰还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方才那个地方看。 乔樾则是重新仰躺回床上,依旧小大人似的长长叹了口气:“大男人磨磨蹭蹭的,真烦人。” 祁元辰立刻转过小脑袋,拧着眉头仿佛不甚解的看向她。 乔樾被他盯得有点着恼,就也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瞪了眼:“等你以后娶了媳妇,估计也这样。” 原以为这小子该被她骂哭了,可祁元辰大概是没听懂,居然也没反驳。 他只是保持那个姿势,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又问:“池家叔父也这样?” 乔樾于是撇撇嘴:“他不敢!” 两个小东西,似乎自有默契,居然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乔樾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又重新仰躺回床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重新闭上眼,准备美美的睡觉。 祁元辰见她这样,约莫也是索然无味,就也重新钻回被窝里把自己裹严实了,也闭上了眼。 祁欢和顾瞻回到春雨斋时,已经给荀素他们腾出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星罗为了叫云兮养病期间住的舒服些,带她回来就给安排在了祁欢这主院的右厢房里。 祁欢二人进院子时,就刚好是苏秦年和荀素从厢房里出来。 星罗等在院子里,当即起身:“小姐。” “你进去陪着云兮吧。”祁欢微微颔首,给她递了个眼色,星罗就进了厢房。 祁欢怕有些话荀素和苏秦年不好意思说,就迎上前来主动说道:“云兮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呕血伤了元气,是需要养着好好补一阵的。太傅和荀姑姑你们稍后既然是要办喜事,我母亲与荀姑姑相处多年,也俨然是姐妹般的情谊,虽说你们一家分别多年必是着急团聚的,但我想着总归一切还是照套数走的好。太傅您不妨先回去挑挑嫁娶的吉日,在大婚之前就还是叫荀姑姑和云兮住在我们府上吧。我想要问我母亲的意思,我母亲定是愿意做这个娘家人,为姑姑送嫁的。” 既然是要走流程,那就要恪守规矩,虽然苏秦年一口咬定荀素与他早就是有名分的夫妻了,但荀素的出身本就容易遭人诟病,她跟云兮这时候就搬过去苏府同住,便少不得又要被人揪住不放,嚼舌根说她下作轻浮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同样的事,一般人做了没事,有过污点和前科的人就会被人盯上,并且以满满的恶意揣测。 荀素将自己的事对杨氏隐瞒了这么些年,并且今天还为了她们母女给祁家添了大麻烦,她打从心底里过意不去,原是不好意思再继续添麻烦了。 但是祁欢将话说的这样体面周到…… 她也清楚,祁欢的提议是目前最好的。 而苏秦年却比她更痛快更决断。 他一个做长辈的,不方便和祁欢礼尚往来,就只是点了点头:“内子和小女这些年承蒙府上照料,我也是感激不尽,今日事出匆忙,我也是空手来的……等我回去先处理一下杂事,回头选好了日子,改日再备上厚礼当面给祁世子与世子夫人道谢。” 苏秦年这人,虽然不愿意纠缠人情世故,但并不代表他不懂。 祁家父子离心,祁正钰与大房这边关系恶劣,他是知道的,故而此时也是立场分明,将大房一家单独拎出来说了。 “太傅客气了。”祁欢客客气气的回了声,“荀姑姑她一直拿我当亲女儿一般疼爱,都是应该的。” 虽然荀素母女在祁家这些年一直是以下人的身份,也是帮衬了杨氏母女不少,但既然她们今非昔比,为了她们乃至于苏秦年的脸面,现在祁欢说话也点到为止,不需要把私底下的事算得清楚透彻了。 苏秦年于是也就不再多加客套,又转头握了身边荀素的手,微微软和了几分语气道:“那你跟兮儿便在这里再多登上我几日,等我选好了黄道吉日就来接你们回家。” 对于云兮,他甚至觉得比对荀素更亏欠,说着便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厢房。 荀素立刻宽慰:“我会照顾好她的。” 当着祁欢与顾瞻的面,俩人也不好太过腻歪和依依不舍了。 之后苏秦年要走,祁欢就侧目看了顾瞻一眼。 顾瞻冲她笑了笑,就跟着苏秦年一道走了:“我送太傅回去吧。” 苏秦年这事出的突然,云峥没达到目的,后面一定还会继续借题发挥。 而皇子们成年之后,苏秦年又成了太子太傅,太子一个人的专属老师,他和东宫的关系是公认的亲近。 今天他在这里出的事,顾瞻是需要去给太子送第一手消息,并且商量应对之策,将风波影响降到最低。 荀素没有亲自出门送他们,他们走后,院子里就只剩下她和祁欢两个人。 应该是方才在厢房里当着云兮的面哭过,荀素的眼睛此时有点发红,但是她的大神情还依旧是平和冷静到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祁欢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正在酝酿情绪和开场白…… 荀素却是率先勾唇笑了下:“你是怕我会寻短见是吗?” 心思被料中,祁欢猝不及防的表情一僵。
第321章 奇货可居的蠢材! “所谓礼法这回事,不过是世人愚昧。”虽然这样的揣测不好,但既然荀素看穿她的心思,并且主动挑破了话茬儿,祁欢也就实话实说了,尽量开导她,“比你地位高的人拿来消遣做谈资,继续维持优越感,活得不如你的人,则是借着贬低你来做为自身的慰藉。虽说众口铄金,言语可杀人,但……我确实对姑姑有点放心不下。” 而她之所以担心荀素会走极端—— 倒不是怕对方会想不开,而是怕她太过理智清醒了。 但凡荀素是个趋炎附势的自私之人,这么些年近在咫尺的,她也早便找上苏秦年去相认了。 荀素算是个性情刚烈之人,这么久以来的隐忍避让,祁欢看得出来她其实是十分在意,并且想一直成全了苏秦年在官场上的成就的。 现在被云峥逼到这个份上,她不得不承认了与苏秦年的旧情,可是一个人品高洁的文官清流娶了个贱籍出身的青楼女子,这在娶亲普遍讲究门当户对和重名声的古代大环境之下,无疑会沦为天大的笑柄的。 尤其,这还不仅仅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风流韵事,而是苏秦年打算正式与她完婚,只要她存在一天,只要她顶着苏秦年夫人的身份一天,流言蜚语就不会停。 诚如苏秦年所言,朝廷律法没有禁止官员与贱籍女子通婚的,可天底下的悠悠众口也是堵不住的。 就看今天在场祁家那些亲友讳莫如深的表现就可见一斑,他们没人觉得这是件值得恭贺的真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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