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也就反应过来这没多大意义。 果然,杨氏也一语道破玄机:“问题的根源就不在二房身上。而且从你父亲和老头子翻脸到你定下了这门婚事之后,二房两口子已经消停多了,基本等于已经断了指望。就算提早把他们分出去……这府里,只要有那对儿老夫妻在上头压着,也就没什么完全的舒心日子过。” 祁文昂前面几十年,也算一帆风顺的了。 官场上稳步高升,家宅里妻子贤惠精明,一双嫡出的儿女也养的十分出色…… 可如今,虽然他在仕途上没受什么影响,但是仅有的一双儿女却陆续作死断送了大好前程,这就足够叫他灰心丧气的了。 后继无人的话,他就算再如何豁出命去的拼,升了官,抢了爵位,然后呢? 没有合格的后嗣承袭,依旧是前途灰暗,一败涂地。 何况,因为两个孩子的事,岑氏还跟他离心离德,现在夫妻两个简直势同水火,事实上这两个月,祁文昂都很少回家来住了。 而祁正钰那里—— 虽然直接恨上了大房一家人,可二房俩孩子把他的老脸都丢光了,再加上祁欢定了一门好婚事,大房有了强硬的后台,现如今这老狐狸已经开始故意的退居幕后静观其变了。 大房的他不喜欢,二房的又叫他失望了,三房的祁文晏更是个活冤家…… 以老头子的脾气,现在煎熬难受是一定的,可他已经没的选了,只得是大被蒙头凑合过了。 同样的,杨氏也要被一顶孝道的帽子压着,只要这老爷子还在一天,她也绝不可能舒心。 祁欢是打从心底里心疼她,才想着怎么能帮她解决后顾之忧。 虽说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可二房那边若是想想办法叫他们提前分出去也不是不行,最多就是被人议论笑话两声,可就算是分家,祁正钰两口子也得是跟着自己的长子一起过的。 何况—— 这家里还有个爵位等待传承,这就更是死死将他父子二人绑在了一起。 祁欢一筹莫展。 杨氏道:“你二叔最近说是因为和你二婶儿闹矛盾,基本都住在衙门,实际上身边早有人了,这事儿你不知道?” 祁欢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即使她不盯着去查,可顾瞻方面却消息灵通,早就跟她说了。 祁文昂这么些年就守着一个嫡妻过,有名分的妾室都没抬一个,这并非他没有男人的劣根性,而只能说明他算是事业控那类人,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钻营官场上了,对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反而不那么热衷。 而他为什么到了今时今日都快不惑之年了才想起来养小的,最近跟岑氏闹矛盾只是表象,说白了—— 这是大儿子废了,他这趁着自己还有余力在抓紧了时间练小号呢。 杨氏道:“之前就因为旭哥儿外室的事,老头子借题发挥,把你父亲骂的狗血临头,等于把脸皮揭下来给二房的踩着玩了。现如今你二叔自己也往这个火坑里跳,就算老爷子偏袒他,只要我把这事儿拎出来,他就得一视同仁。想和二房的分家,我随时可以去找他闹,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横竖也是帮不上忙,祁欢暂时也便不纠结于此,重新定了定神对杨氏道:“昭阳公主殿下就快及笄了,宫里皇后娘娘给了我帖子,叫我们届时一起过去观礼。” 顾皇后下帖,事实上帖子上写的是杨氏的名字,只不过由太子云湛带过来,并且递到了祁欢手上而已。 祁欢有点含糊其辞那意思。 杨氏果然误会,以为帖子是顾瞻捎给她的,只是顺势思忖起来:“昭阳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的生辰我记得好像……” “这月十二。”祁欢道,“帖子在我那,星罗收着呢。” “好,知道了。” 母女俩又闲聊了两句,祁欢也就从安雪堂出来了。 正拢着领口往春雨斋走,眼见着拐过最后一个弯,就看沿着院墙的的小路上云芷心神不宁的似乎已经观望等了许久。 见着祁欢露头,她目光闪烁了下,明显露出几分迟疑。 祁欢不动声色,继续款步前行,走到她面前:“你是特意在这等着堵我的吗?” 云芷脸色微微一白,连忙跪下磕头:“奴婢有罪,请大小姐开恩,从轻发落。” “这是这么个话说的?”祁欢居高临下,语气散漫,好整以暇。 云芷压根不敢抬头,只埋首跪在她脚下,为了集中注意力,视线便聚焦在她绣鞋鞋尖镶嵌的珍珠上,战战兢兢的开始招供:“奴婢不敢欺瞒大小姐,奴婢先前因为遭人威逼胁迫,这才想方设法进的大小姐院子盯梢的。” 祁欢没做声。 云芷等着她问,没等到,又掩耳盗铃般依旧不敢与她的视线正面交锋,只能咬着牙继续道:“收买威逼奴婢的人是叶丞相府的三小姐,也就是宁王府的侧妃娘娘。她的身份尊贵,有权有势,找上了奴婢,叫奴婢务必接近了大小姐,然后盯着您的一举一动,顺便等她的吩咐。奴婢……奴婢知道不该背主,可……可奴婢也怕死啊,就……就只能头口水应承了她。” 云芷这般招认了,然后在等一场暴风雨。 然则,祁欢连言语激烈的一声斥责也没有,她只是思忖着慢慢说道:“她叫你来我这院子里盯我的梢,之后你就顺利进了我的院子,这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你本事挺大啊。” 这番话,她虽未发怒,却怎么听起来都不算是什么好话。 云芷目光闪了闪,眼珠子乱转。 但自认为低着头,祁欢是看不到她的心虚的。 她说:“奴婢也不知道……就二小姐出阁不久之后,有次奴婢上街她突然找上来,威吓了奴婢一通。后来……后来中间又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什么音讯,奴婢还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然后就在中秋佳节那日,云姑姑叫奴婢替她阻拦四小姐出府给惹祸上身之后,宁王府的人就又寻了奴婢,告诉奴婢机会到了。奴婢听他们吩咐去求了云姑姑,云姑姑……许是可怜奴婢吧,就当真牵线求情请大小姐收留了奴婢。” 祁欢依旧是心平气和的听着她说:“那后来呢?你为他们具体做过什么事吗?” “没有!”云芷连忙摇头,“绝对没有!奴婢也不想见他们,更不想给他们做事,进了大小姐的院子之后都尽量避免外出了,一直安分守己。可是侯夫人寿宴上,宁王殿下却亲自跑来府里闹事,奴婢怕极了,生怕他们再找我……思来想去不能再瞒着大小姐,这才……” “那你现在是怎么个打算?”祁欢道,“既是不想替他们做事,那是要我给了你的身契放你出府?” “不!”云芷脱口拒绝,再次诚惶诚恐的磕头,“大小姐别赶奴婢走,若是叫他们知道奴婢不肯替她们做事还出卖了他们,奴婢就没活路了。求大小姐就继续叫奴婢留在您这吧,奴婢保证一定安分守己,绝不会做吃里扒外之事。就……就求您给奴婢一安身之所,保一条命罢了。” 祁欢听到这里,才轻轻地笑出了声音:“看着样子,你倒是觉得大小姐我比宁王府的侧妃更加有权有势也更可靠了?” 这个问题,不在云芷的准备之内,她一时被问到语塞。 一个侯府是的小姐,一个是王爷的侧妃,同为后宅女子,自然还是有皇室身份的王府侧妃在身份上有碾压般的优势。 云芷讷讷半晌,才道:“奴婢只是觉得大小姐心善,是个好人……所以……”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嘛,求到坏人跟前,坏人不会发善心,可是求到好人面前,好人就会做冤大头…… 祁欢可不觉得这话受用。 但她依旧不温不火,“既是如此,那你便起来吧。” 云芷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是直到这会儿,方才鼓足了勇气一寸一寸抬起视线,看向祁欢的面孔。 祁欢面上带着淡泊的几分笑意,看上去的确像是个与世无争的好人。 她说:“记住你自己刚才说的话,背主之事做不得。” “是,奴婢谨记。”云芷诚惶诚恐。 祁欢就抬了抬下巴:“回去做事吧,就当你方才未曾见过我。” “多谢大小姐。奴婢告退。”云芷再次应下,弓着身子,退开两步。 刚要转身,又听祁欢说道:“我呢,自认为是个好人,但这天底下的好人却并非都是善人。” 云芷一时未解其意,骤然再次抬眸看向她。 瞧见祁欢这张明艳却又笑意清浅叫人如沐春风的脸,她确实也联想不出别的什么来,然后就又福了一礼,拿袖子抹了抹眼泪,转身先跑了。 祁欢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进了春雨斋的大门。 躲在不远处另一条小径上观望的星罗也是这时才现身,凑到她身边来,神情戒备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叶寻意教的呗。”祁欢视线一直定格在远处,面庞之上却已经是一派冷然,“荀姑姑没被他们威胁成功,也没被她拉拢到,她自然担心她胁迫荀姑姑送云芷来我这的事荀姑姑会对我与母亲坦诚。与其承担身份已然暴露的风险,像个丑角似的被我瞧在眼里还蹦跶,不如釜底抽薪,自曝身份演一出苦肉计,再次博取我的信任。” 可是,他们不能明着去找荀素确认,看荀素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卖了。 事实上,荀素也有可能没说,毕竟杨氏对她那么好,若是知道她曾经为了一己之私谋算到自己女儿身上,荀素也吃罪不起。 但,叶寻意不敢赌。 她还想继续用云芷,就必须把这丫头身上所有的嫌疑都一次洗刷干净。 而事实上—— 荀素只是不肯暴露苏秦年而已,从叶寻意找到她,因着杨氏在中秋宫宴受了刺激,她这才忍着等了两天,杨氏的身体状况一经好转,叶寻意找她并且以云兮的身世威胁她的事她就全部对杨氏交代了。 叶寻意那样的人,背信弃义,毫无原则,她便觉得其他人一定也都与她一样,觉得抓住了荀素的把柄,又以她亲生女儿做要挟,荀素肯定会舍弃主仆情分,全力自保和保她女儿。 “这云芷本就是个蠢的,狐狸尾巴拖了一地而不自知,再跟那叶氏凑一起……”星罗虽是很有几分担忧和顾虑,可看看叶寻意和这个云芷做的事儿,又觉得啼笑皆非,一言难尽。 她们是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一样耍吗?觉得她们随便忽悠别人就会照单全收的相信? “两个都是自以为是的蠢货!”祁欢精准的给下判语。 她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星罗嘱咐:“方才的事你就当不知道,继续盯着她,我倒想看看她们联合在一起究竟能憋出什么惊心动魄的大招。” 这也就是叶寻意当时没用云芷去给云兮下毒,要是云芷卷进了那件事里,祁欢也早把她拎出来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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