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不喜欢他。”他小孩子,祁欢又怕他乱传话,必须得给他解释出一个他能听懂并且接受的逻辑出来,“你是不是听见母亲跟云姑姑她们说,想让我嫁给表哥了?” 祁元辰抿着唇,没说话。 祁欢就当他是默认。 其实杨氏还是有分寸的,现在她和秦家婚事还没退掉,杨氏即便和手底下人商量对策,也不会当着祁元辰的面。 所以,她猜是祁元辰睡觉的时候,偶然听到的。 祁欢耐心解释给他听:“我喜欢他就跟喜欢你一样,因为是亲人,是家人,才喜欢的。姐姐喜欢你,但是姐姐不会嫁给你,是不是?” 祁元辰依旧没说话。 但他没再皱眉头。 所以祁欢知道,他是听懂了的。 于是,她继续往下说:“而且,如果姐姐跟表哥成了亲,肯定也有意见不合,需要吵架的时候,就像你今天还生姐姐的气,跟姐姐吵架一样。可是舅母和表哥表姐他们都对我们很好,别人对我们好,我们是不是要知恩图报?那样的话,姐姐就算是不高兴,或者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让着他们。而且,姐姐心眼儿很小的,别人惹到我,你却不让我打回去,就会一直一直的不开心。你想让姐姐以后受委屈,然后每天都不开心吗?” 祁元辰一直认认真真听着她说。 但他小孩子,显然是理解能力还很差。 这一次,前后沉默了好长时间。 然后才爬到祁欢怀里,主动搂着她脖子,抱住了她。 这孩子,虽然喜欢跟着自己,但其实很少有主动亲昵人的时候,祁欢身体一僵,然后便伸手抱住了他,温声叮嘱:“姐姐刚才跟你说的话,你也不要再跟别人说,知道吗?被外人听见了不好。” 祁元辰没说话,只撒娇的拿脑袋蹭了蹭她。 祁欢好脾气的任他折腾。 又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闷声说道:“阿姊对不起。” 祁欢摸摸他的小脑袋,示意自己没有怪他。 然后,祁元辰就从她怀里爬出来,耷拉着脑袋站在她面前,一副犯了错的模样,继续闷声道:“我今天不该跟阿姊发脾气,对不起。” 祁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到他说的是大门口那事儿。 可是—— 那算什么事儿啊! 因为无从理解,祁欢就再次愣住了。 祁元辰见她不语,就咬着嘴唇慢慢抬起头来,一脸表情庄重的看着她道:“我做错事,阿姊可以打我骂我,不要忍。” 孩子的表情诚挚,而又目光清澈。 明明那么稚嫩柔软的一个小小的生命,此时此刻却伟岸高大的像是一株迎着阳光生长的大树,美好之余就叫人感到莫名的可靠,安心。 祁欢的内心,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孩子的心思居然能善良细腻到这种程度。 就因为她说自己不喜欢受委屈,他就立刻在反省自己的过失,并且还愿意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可以打他骂他,但是—— 不要她受委屈和不高兴。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骨肉至亲,手足之情吗? 祁欢怔怔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眶酸胀。 她笑着,伸手摸摸他稚嫩的脸颊:“阿辰没有做错事,阿辰是这世上最乖的孩子,最好的弟弟。” 这一次,她主动抬手抱了这个孩子。 如果说在这之前,祁欢都只将祁元辰当成是一个不讨人厌的亲戚家的小朋友,那么她想,从今天,从这一刻起…… 她能做好一个称职的姐姐了! 不是在行动上,而是—— 在感情里。 由于祁元辰的被她刺激到了,后面祁欢特意带他到院子里玩蹴鞠他也一直兴致不高。 然后看着也快到午饭时间,祁欢就领着他回了安雪堂。 厨娘看见他姐弟俩回来,眼神怪异的上上下下打量他们好几次,看的祁欢一脸莫名其妙。 杨氏上午只是小憩,这会儿已经醒了,在看账本。 看见两个孩子回来,她也就叫人暂且把东西都收了,和祁欢一起说说话,带着祁元辰玩积木。 中午没有好汤,厨娘临时调了个西湖豆腐羹。 祁欢看着这羹,就又想起杨青云那个大胃王,于是随口吩咐:“以后做饭多做些,表哥偶尔可能过来吃饭。” 厨娘下意识去看杨氏,见杨氏点头,这才应承着下去了。 祁欢埋头专心干饭。 杨氏盯着她多看了好几眼,神色里既有暧昧又有欣慰。 可惜,祁欢这会儿只想干完饭早点回去补觉,反应力迟钝,根本毫无所察。 她是真困了,吃完饭直接顾不上祁元辰,火急火燎回春雨斋去,脱下外衫外裙钻被窝里。 “小姐怎么乱扔呢?”云兮给她收拾完换下来的衣裳,又拿了针线筐过来守在旁边做针线。 祁欢侧身躺在床上,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道:“云兮,我知道那天在庄子上是谁要设计杀我了。”
第059章 我知道是谁要杀我了! “云兮,我知道那天在庄子上是谁要设计杀我了。”祁欢突然说道。 声音很轻,但她的语气是无比笃定的。 云兮专心琢磨她那绣品,压根没听清。 “什么?小姐要什么?”她骤然抬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祁欢居然还没睡,又很迷惑,“咦,您不说困了?怎么还没睡呀?” 祁欢看她那一副傻白甜的模样。 她既不想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打草惊蛇,也不想吓着云兮,就只笑了笑,含糊过去:“没什么,就是看你绣花好像挺有意思的,我睡了。” 言罢,翻了个身,转向床榻里侧闭了眼。 昨晚一夜没合眼,大清早又跟秦颂去干仗,祁欢这会儿其实是很有点透支的。 她身上虚脱的动一下都嫌费劲,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二月初庄子上发生的那件事,她一直是记在心里的。 不是不想查清对原主下手暗害的真凶,也不是不想把对方揪出来,甚至予以报复…… 只是因为一直也没有找到任何足以牵引出真凶的线索,她也不能凭空自己给自己捏一个真凶出来。 何况杨氏当时封府半月,对整个侯府进行彻查和清洗,都一无所获。 连杨氏都追查不到任何线索,她自然也是有心无力的。 就像云兮一开始所说的—— 这一整座侯府里,包括已经出嫁的两位姑奶奶在内,每个人都心思不纯。 而人的恶意,又会随着各自欲望的膨胀而无限扩大。 这样一来,就每个人都有可疑了。 有人会为了一块铜板杀人,也有人会为了两句口角非要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绝非危言耸听。 祁欢曾经暗中琢磨,试图剔除了一些人的嫌疑,譬如路姨娘,又譬如祁长歌…… 是时至今日,她突然看到了一项明确的杀人动机! 来自…… 长宁侯府的一家之主—— 祁正钰! 是的,此刻她可以完全笃定,在庄子上做出那个连环局,将原主置之死地的就是她的亲祖父,老侯爷祁正钰! 由于杨氏对长宁侯府这一家子心灰意冷,不抱任何指望,所以她未雨绸缪,决定将手里最值钱的产业,那两条往返西北的商道全部分给女儿做嫁妆,以此来保障她两个孩子日后的生活。 祁正钰应该是洞悉了儿媳的意图,抑或是他根据自己对儿媳性格的了解而推敲出了必然的结果。 祁家这些年,就是靠着这两座金山过得体面富足,他祁正钰可不是什么独善其身的圣人,视钱财为粪土。 他不可能让已经进了自家的两座金矿山再被搬出去,但是依着祁欢对他的了解吗,这个人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不会明着去抢儿媳妇的嫁妆,那么有什么办法是立竿见影,一定能让他达到目的的? 那就是—— 断了杨氏的念想,叫她别无选择! 如果祁欢死了,那杨氏的所有嫁妆和产业就只能全部留给祁元辰。 祁欢如果嫁出去,那就不再是祁家的人,可祁元辰不然,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都始终是姓祁的,是长宁侯府的子孙。 至于等以后杨氏故去,这些产业真的到了祁元辰手里,他们这位老谋深算的祖父还不会再下毒手,把这另一块绊脚石也踢掉,直接把一切都实实在在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祁欢可不敢往良善之处去揣测这个人。 也或者—— 若不是杨氏实在太过精明能干,这些年,他也早得手了,直接暗中锄掉杨氏,也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二月初庄子上那个局,只有他有能力掌控全局,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 祁正钰这样的用心,杨氏知道吗? 昨天的时候,祁欢还纳闷,为什么老爷子会那么痛快的甚至是催促杨氏去给她退了婚事。 那时她还天真的以为他单纯就是过分好面子,不想自家人受秦家那个小辈的窝囊气。 但事实上—— 应该是在他发现杨氏手里的那几条商道的存在之后,最后悔定下和秦家婚约的人就是他了。 但婚书是他自己亲手签的,去撅秦豫丰那个死人的坟,他又拉不下脸。 也是那些年,秦家也默默无闻,他还是比较有安全感的,所以事情就一拖再拖。 直至这几年,秦颂的崛起,在给杨氏带来巨大安全感的同时—— 祁正钰感受到的一定是史无前例的危机。 所以,他才决定铤而走险。 先是设计杀祁欢,“趁她病要她命”的计划破产之后,这些天里他应该十分煎熬才对,偏杨氏封府清洗人脉,又用一层更加严密的保护网将女儿给保护了起来。 应该是正在他束手无策时,秦硕闹出了幺蛾子,祁文姮母女又阴差阳错添了把火,把祁、秦两家的关系推到了冰点…… 这,反而给了他一个可以堂而皇之解除两家婚约的好借口。 如果暂时没有机会锄掉祁欢,那么两家退婚就是目前退而求其次的最好选择。 他不怕祁欢再次议亲嫁人,也不怕祁欢真能顺利成婚,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退了一次婚之后,祁欢的联姻对象就只能是从至少比武成侯府差一大截的人家里找。 只要是祁家能拿捏的住的人家,那么她嫁谁都无所谓。 甚至于,祁欢都补脑出她这祖父给她将来安排好的死法了。 他会把她安排在杨氏之后去死,只要她死在婆家,作为她娘家人的长宁侯府就能登门兴师问罪,并且有理有据义正辞严的将她带去的嫁妆尽数收回。 在杨氏已经亡故的前提下,这些嫁妆都已经过了一遍手了,就是杨家的人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再插手过问,这些东西就真的名正言顺归了祁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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