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连续碰壁,好悬没一口气背过去。 可她虽然没背过气去,现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却横在了这里…… 实在下不来台,她左右一看,便是捂着胸口缓缓倒下了:“你……你们……” “哎呀,老夫人!”下人们惊呼着一拥而上去扶她。 杨氏和岑氏谁都没沾手。 杨氏道:“先送母亲回去,再去旭哥儿房里问问,旭哥儿要是暂时没事,就叫陈大夫过去先给母亲看看。” 众人半扶半抱着余氏,闹哄哄的终于要散。 余姨娘母女浑水摸鱼爬起来,也跟着一起溜了。 杨氏懒的管他们,对此只是视而不见。 很快,这院子里的人便走了个干净。 杨青云看了这一场闹剧,心中百味陈杂。 若不是亲身经历一场,他绝想不到姑母嫁到祁家过的是这样四面楚歌八面埋伏的日子,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呐! 杨氏见他走神,就走过去拍拍他手背,重新露出宽和的笑容来:“把你的东西整理好,别有遗漏,车马我已经吩咐他们备好了,我先把辰哥儿送回去安顿一下,一会儿咱们在大门口会和。” 杨氏送他去贡院,这是一早说好的。 虽然杨青云觉得闹了这一场之后她肯定十分疲累,有些过意不去,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让杨氏去,杨氏也会惦记,不安心。 所以,他便也没有多言。 祁元辰平时到这会儿早该睡下了,小人儿看着是熬坏了,回去路上鲜见的不想走路,居然是叫刘妈妈抱回去的。 进了栖霞园,祁欢就与杨氏分道扬镳:“母亲先回去加件衣服,顺便哄辰哥儿睡吧。胡大夫还在我那,我去喊上她,我们顺便送她回医馆。” 她不提,杨氏都差点忘了府里还有位客人。 她面有忧色,拉过女儿的手:“天很晚了,这一来一回,咱们就得天亮才回,你身子未必熬得住,要么你就别去了?” 祁欢笑道:“我也想亲自送表哥上考场,祝他金榜题名,熬个夜算什么?” 杨氏看她精气神儿十足的样子,疑虑渐消,便也没再劝。 祁欢觉得晾了胡大夫许久,十分过意不去,几乎是小跑着冲回了自己院里。 彼时那屋里点着灯,房门虚掩。 祁欢推门进去,就看云兮困得撑着脑袋坐在桌旁打盹儿,倒是胡大夫依旧精神抖擞,正在翻阅一本旧书。 听见开门声,云兮蹭的一下跳起来。 之后才想起来揉眼睛,看清楚来人,迷迷糊糊道:“小姐您回来啦?要喝水还是吃夜宵啊?” 祁欢失笑:“你去睡觉吧,我这有星罗就行了。” 云兮是真困傻了,压根忘了屋里还有一位客人,迷迷瞪瞪就走了。 胡大夫看她那个样子,也觉得怪可爱的,也跟着露出笑容。 她收起手上书册,抚平书页,放在桌上,对祁欢解释:“闲来无聊,看你那边书架上有本记录各种植物的杂记,就拿来翻了翻。” “是我怠慢了。”祁欢道,径直走过来。 她心中微微思忖,还是决定也支开了星罗:“我刚忘了跟母亲说,你快去提醒她一下,厨房里准备的食材一定别忘了带上,一会儿我们直接在大门口见。” 星罗不疑有他,应诺一声先立刻赶去安雪堂传话。 祁欢稍稍正色,秉承一贯的风格,直言道:“那会儿在前院,胡姐姐说话似是有所保留,所以我特意留您到此。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既是请了您过来,就自是信得过您的为人,有何隐情,您但说无妨。” 之前在医馆初见,胡大夫只觉这个大家闺秀落落大方,行事说话毫不拘谨,颇有几分洒脱随性。 此刻,更觉她思维敏捷,心思细腻,处事更是直来直往不做作,很对自己的脾气。 她原是心里还有几分顾忌的,如此便也不再犹豫:“你家那位大夫,阅历经验都比我丰富,医术应该也在我之上,我们一起验出来的结果自然不会有差,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 祁欢见她面色严肃凝重,也不禁提高警惕,等她继续。 “你派去我家的那位小哥,大概将事发的经过与我说了。”胡大夫道,“如果是我小人之心了,你也莫要见怪,只是我从他的话里得知今日整个下午你家小公子都是留在杨家公子住处玩耍的。藜芦和恶皂荚虽然都克人参,但是要致人损伤或者殒命,全看下药的药量。就你家大公子今日的症状来看,那药量下得着实不轻。但是通过这种方法来害人,其实并不稳妥,同样的药量,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反应也会有轻有重。” 祁欢明白她所指:“横竖都是要去冒险一次的,如果真要杀人,不如直接下剧毒?” 胡大夫一个医者,讨论毒杀人命之事,多少叫她有些汗颜。 她只点了点头。 祁欢解释:“所以我猜下药之人的本意并非是真的想要致谁死命,约莫只是想打岔,不想让他们谁去参加明日的春闱。这件事目前留下的线索不多,具体如何,后面我还待继续追查。胡姐姐要提醒我的,就是这个?” 胡大夫却是摇头,表情越发显得严肃:“我是想说,今日那参汤里的药量,大人服下,未必会致死,但如果被你家小公子误饮,哪怕只吃上一两勺……小孩子肠胃更加脆弱……你可能还要格外小心。” 祁元辰? 是了!祁元辰下午一直和杨青云在一起! 若不是他俩阴差阳错中午打包了一只烤鸭回去吃,晚上照常吃饭,吃补品,参汤送过去,依着杨青云的性子肯定不会独享,顺手就会给祁元辰喂上两勺的。 如果真是那样…… 那现在,祁元辰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胡大夫不提,祁欢只是一心惦记着要准时送杨青云去考试,还不及细想其它。 此刻她却是后怕的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今天这事儿也未必就是冲着阻止祁元旭和祁元旭考试去的?也有可能是有人借这个当幌子,其实是想对祁元辰下手了? 胡大夫看她脸色已经微微发白,便又说道:“没有真凭实据,我也只是揣测,毕竟你府上……” 她也不好议论别人家事,就适可而止:“总之,多些小心是没错的。” “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祁欢连忙收拾了散乱的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道谢之后,她忽又有些疑惑:“胡姐姐,恕我不敬,你我之前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今日您肯前来帮忙已经仁至义尽,为何还要额外给我提醒?是……医者仁心吗?” “医者有仁心,但也更有医者的规矩,和我们这一行的生存法则。”胡大夫轻笑起来,拿过自己的药箱背上,“我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不过你我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看在顾世子面上,我也该多提醒你一句。” 顾世子?平国公府那位顾瞻顾世子吗? 她跟那人也只有不冷不热的两面之缘,彼此之间话都没说几句,交情就更谈不上…… 这怎么还莫名其妙承上他的人情了? 祁欢愣住。
第065章 唯一的机会 单从利益角度讲,祁欢自知无需澄清什么。 可这位胡大夫在一定程度上对了她的脾气不说,还对她施以援手,现在更是拼着“多管闲事”也要提点她一二…… 从良心和道义上讲,她实在做不来扯大旗作虎皮这样利用对方的事。 祁欢微微垂眸斟酌,然后重新抬起眼睛正视她:“我与那位顾世子其实并不相熟,难道……是他嘱咐过您什么?” 那个顾瞻,是有点奇怪。 祁欢对那人的印象还算不错,并且两次偶遇她也没看出什么刻意为之的迹象,就…… 那孩子有时候会有点婆婆妈妈,好心过头了。 胡大夫看见她的表情,先是一愣。 但她毕竟见多识广,很快便已恢复正常,笑道:“他倒是没说什么,就那天在我店里,我看他追你出去,就以为你们两家是有些渊源的。那孩子……我认识他多年,一直都很稳重,该是不会无故跟不认识的姑娘搭讪才对。” 那天在医馆外面,顾瞻不仅特意追她出去,还欲言又止,这一点祁欢也有点不解。 但对方确实每次都没什么特殊的目的和举动,就后来在湖边遇见,他出手帮忙也是点到为止,多一句话也不说的。 所以,祁欢就一直以为他就单纯是路见不平,出手帮了点儿小忙。 毕竟—— 她跟那人不熟,了解就更谈不上了。 因为平国公府不是寻常人家,谨慎起见,再多余的话祁欢也没急着撇清和解释。 眼见着三更将至。 祁欢怕杨氏那边等得急了,便招呼胡大夫,领她出去。 祁元辰今天是真困了,回到安雪堂就睡了。 杨氏安顿好他之后,和杨青云已经都相继出来等在了门口。 本来那马车上地方够用,杨氏是想路上再和杨青云说说话的。 现在因为要顺路送胡大夫回去,杨青云就不好跟她们一起挤马车了。 所以,大家都很默契,三位女眷上了车,杨青云则是骑马跟在旁边。 马车里,杨氏也总算腾出工夫亲自给胡大夫道谢:“你家另外那位大夫我也见过,连着两次,都是多亏你们帮忙……” 话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侧目去看祁欢:“诊金……” 诊金这事儿,祁欢这次是真彻头彻尾没顾上。 然则不等她说话,胡大夫已经笑道:“上回是我师弟胡闹,大言不惭,还收了府上两份诊金,这回又没帮上什么忙,夫人就不要客气了。” 杨氏手里不缺银子,但她确实也不喜欢蝇营狗苟唯利是图的人。 她有听星罗说过,同济医馆这位女大夫疑似是寡妇带孩子,再看对方说话做事都有分寸,性格还很爽朗,就略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好感来。 所以,诊金的事,她也就没再提。 当然,毕竟也是不熟,别人的家务事也是不方便过问的,路上打发时间,就彼此聊了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包括育儿经,和应该保养身体之类的经验交流。 胡大夫很有分寸,她私下跟祁欢提过祁元辰的事,但是应该是怕吓着杨氏,这会儿到了杨氏面前也没再提起。 胡大夫家里还有个七岁大的小女孩,老井驾车便绕道先去送的她。 顺便—— 把被小姑娘扣在医馆的云北换回来。 到了地方,杨氏想要下车,却被祁欢拦了:“夜里还是有些凉,母亲您就不要下来吹风了,我送胡姐姐。” 胡大夫倒是不曾推诿。 两人下了车。 三更半夜,医馆的门开着。 小姑娘托腮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云北苦着脸,动作笨拙的在里面替她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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