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的气味! 原来如此,因为最近一直在和小猫玩耍,身上幼崽的气味非常浓重,再加上其他三头成年美洲豹的气味,对方要么是不想跟带崽雌豹呛声,要么是被混乱的味道混淆,能放松下来才怪。 看来要想近距离社交还得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安澜也不着急靠近了,干脆友善地眨眨眼睛,紧接着继续后退,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她就把这次偶遇拿出来讲。 诺亚本来在和豹子弟弟玩耍,听到世界上竟然还有“戴项链”的漂亮猫猫,顿时来了兴趣,一时不察被幼崽用喵喵拳锤了好几下。 可惜他作为一头雄豹压根就没法和雌豹近距离接触,否则难免会给人家传达出错误的信息,所以没过多久这股兴趣就消失了。 随着黑豹懒洋洋地躺倒在地,刚才还在他背上作威作福的两只幼崽都被掀了下去,摔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打了个哈欠,伸出前爪拨弄了下还不死心的姐姐弟弟。两只小猫气鼓鼓地抱着爪子啃了一嘴毛。 这位是有崽万事足,安澜则是怀着“我是成年人我都要”的气势,斗志昂扬、坚持不懈、愈挫愈勇。 百折不挠到什么程度呢—— 林登在东部缓冲区装上了六个摄像头;桑德拉把专家团队的工作手机设置成了快捷拨号;刚萨雷斯一问未答又生一问,消耗了三本笔记本和一大把头发。 另一方面,奥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它都不知道自己的巡逻频率是怎么被摸透的,但每次巡逻时都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个日渐变得熟悉的同类还把缓冲区当成了自己的领地,不往边缘地带走就不痛快。 但是奥莉是只见过世面的小猫咪。 当年还在美洲豹救护中心时什么样的同类它没碰到过——什么因为受伤变得格外暴躁的,什么因为常年单身变得格外有攻击性的,什么因为被两脚兽喂得“自甘堕落”变得格外黏糊糊没有距离感的……说群英荟萃都是简化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它确信对方没有恶意,也不想扩大领地,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就慢慢放松下来,偶尔也会冲对方眨眨眼睛了。 大约三周后的某天,它在巡逻时又碰到了对方。 那头看起来格外庞大、气味也很有存在的领主雌豹不是站在而是坐在缓冲区里,尾巴愉悦地摇晃着,眼睛死死盯着跟前。 奥莉绕到侧面定睛一看,发现它正在和一条幼年期的树蟒“玩耍”,把小蛇翻过来调过去,卷起来又松开,时不时还摁着脑袋让它在前臂上绕圈。 成年树蟒也没法从美洲豹的魔爪下逃脱,更别说是幼年个体了,这条小蛇勉力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毫无作用,干脆假装自己是条碧绿色的蛇蜕,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摆烂。 奥莉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领主雌豹好像这时才发现有旁观者,抬起头友善地眨了眨眼睛。它的身体姿态很放松,尾巴晃动的频率也很舒缓,没有流露出任何攻击欲。于是奥莉又走近了一些。 它其实压根不害怕对方身上驳杂的气息——生活在救护中心的美洲豹哪个身上没有同类的味道——真正让它担忧的一直是护崽倾向和领地冲突。 因此当奥莉确定自己不会受到攻击之后,属于年轻雌豹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就燃烧了起来,催促着它走上前去做了一个嗅闻的动作。 礼尚往来,领主雌豹也抽了抽鼻子。 嗅闻在大猫的社交语言里位列次序十分靠后,因为嗅闻需要贴近,有时甚至近到龇出牙刀就能造成伤害的地步,没有建立起初步互信是绝无可能发生的。 而且嗅闻也并不一定指向友善的社交结果,在嗅闻之后展开进一步探索的,和在嗅闻后直接开打的,都大有猫在。 奥莉在被贴近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绷紧了背部肌肉,但是对方的瞳孔仍然很大,动作也仍然很平和,所以它最终决定没关系。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试探,还不如好好地玩一场游戏。 领主雌豹让开了一点位置。 奥莉坐下来,伸出前爪摁了摁树蟒的尾巴,觉得手感还不错,又飞快地朝着侧面扇了一下。
第278章 人类是适应力很强的物种。 曾几何时刚萨雷斯看到这具论断还只会一笑而过,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升华了,这句论断应该被张贴在卧室的天花板上,睡觉前默读一遍,睡醒后再默读一遍。 伊西穆卡娜是他亲手选定的头号研究对象。 过去几个月刚萨雷斯和这头领主雌豹保持着很高的互动频率,时至今日,他已经可以从最细微的动作中判断出对方的心情,对它的思维模式和行动模式也都有了长足的了解。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这种模式忽然变了。 从前满足于家庭社交的伊西穆卡娜开始频繁外出蹲守生活在东部的雌豹奥莉,营地监控屏幕上每隔一段时间都能看到一个红点和一个绿点在缓慢靠近,对峙半天才会各自折返。 美洲豹之间的社交不稀奇—— 在潘塔纳尔生活着的种群因为食物充足导致分布密度很高,个个都变成了交际专家,今天两头雄豹被拍到在沙滩上玩了半小时,明天两头雌豹被拍到在树上树下深情对望,不同领主的领地之间还常常出现各种形状的重叠和交叉。 问题在于……这种社交似乎是单方面的。 刚萨雷斯和何塞远远坠在后头,发现伊西穆卡娜每次出发时都心情愉悦,还会跟他们稍微互动一下,等到踏上回程时就变了个模样,头上好像顶着一团乌云,非常失望的样子,别说互动了,看他们一眼都懒得看。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愁掉头发的刚萨雷斯恨不得隔空摁头,其他摄影组成员和野化专家团队也从最开始的小心谨慎变成了后来的恨铁不成钢。 直到在日历上被歪歪扭扭画了一条蛇的那天。 刚萨雷斯和何塞一如既往地没有跟到领地边缘,而是习惯性地站在林间空地上,等着踏上返程的伊西穆卡娜回来找他们。 领主雌豹出现的时间比平时都晚,但它出现时候显得格外快乐,步调放松,尾巴甩动,瞳孔吹得很大,耳朵抖个不停。看到两个人类,它顿了顿,慢下脚步,旋即坐了下来。 本着“手可以没有研究一定要做完”的大无畏精神,刚萨雷斯把笔记本往何塞怀里一塞,壮着胆子朝前走了两步,又走了两步,最后直接走到了伊西穆卡娜身边。 大猫一直安静地坐着,眨着眼睛,等到人类停下脚步时,它歪着脑袋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然后慷慨地给了他一个蹭头,在裤管上留下了好几根淡金色的猫毛。 那一刻,刚萨雷斯心花怒放。 那一刻,何塞酸得像用来腌犰狳肝的酸橘汁。 伊西穆卡娜肯定很高兴,他们两个同时想道,瞧瞧这都高兴成什么样子了,要是个人类的话估计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吧。 他们猜的一点没错—— 这天晚上安澜做梦都差点笑醒。 耐心刷了三个星期好感度终于刷到了回报,远程阶段结束,下一阶段解锁。在能感受到彼此温度的距离,年轻雌豹脖子上挂着的小项链看起来更漂亮了,那身金色皮毛在林间透下来的阳光中闪闪发光,玩蛇时的姿态都显得那么可爱。 家花哪有野花香。 回到家后安澜还美滋滋地把新交到的朋友拿出来和诺亚炫耀,后者一连翻了三个会把后脑勺都刺痛的白眼,然后故作小气地泰山压顶,把她压成了一摊出气多进气少的大猫饼。 接下来一个月里两只雌豹的友谊得到了飞跃式发展,从一起玩蛇的情分变成了可能坐下来梳理毛发的情分,诺亚也趁着这股东风蹲在树上远远地看了一眼,得出了“项链确实可爱”的结论,达成了吸猫同好之间的大和谐。 这也是他最近难得的放松了。 家里的两只幼崽四个月大了,看见皇蛾阴阳蝶要扑,看见子弹蚁要踩,看见箭毒蛙都敢过去瞅瞅人家身上有几个斑点,让“老父亲”操碎了心。 有一次安澜和诺亚外出巡逻,软软去河边蹲鳄鱼做饭,黑背独自留在藏身地附近看护幼崽,结果这位“真·老父亲”一不留神没看住,两只小猫跑丢了,差点被森蚺叼走。 还有一次诺亚打了条巨骨舌鱼当晚饭,吃完之后几只大猫开始洗脸,安澜还特地坐在危险区当拦截墩,两只幼崽你追我赶从她身上飞过去,差点被还有神经反射的巨骨舌鱼一尾巴拍进地里。 简直就是两个作死先锋。 偏偏这两个左脸写着“死亡如风”右脸写着“常伴吾身”的小家伙还被宠得无法无天,在家里压根就没人管—— 软软在停止哺乳之后当了甩手掌柜,自己还是个宝宝,每天抓着幼崽玩玩得不亦乐乎;黑背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是在思考喵生就是在和颜悦色地给幼崽舔毛;诺亚更是完全陷入了吸猫模式,面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其实比谁都来劲。 最近姐姐弟弟沉迷跳马。 四个长辈躺着趴着休息,它们非得从每只大猫身上跳过去一次才开心,终点站往往还被“设定”在诺亚宽阔的脊背上。 黑豹体格再大,毕竟也没有负鼠的天赋,两只幼崽也不是什么娇小玲珑的负鼠宝宝,没过多久就会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 摔了一次摔疼了,休息会儿,下次还敢。 除了跳马,它们还沉迷磨牙游戏。 这个游戏就不用设定什么终点站了,反正家里长辈多,逮到哪只心情好就哪哪只的尾巴、耳朵和爪子当磨牙棒就完事了,大不了就是被长辈吼两声或者顶几下嘛。 吼了一次吼怕了,休息会儿,下次还敢。 安澜看着都发愁。 这样最后得养出来什么样的亚成年啊,将来年纪到了得出去自己闯荡,不会变成那种碰到领地战争都不知道变通退让的头铁炮灰吧。 不行不行。 既然大家都在宠,那只有她来摔打了。 自觉重任在肩,安澜看向两只幼崽的目光都变得核善起来,心里划过一份又一份训练计划,盘算着,盘算着,去和奥莉开茶话会的欲望都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两只幼崽还不知道等待它们的将会是“地狱”。 在下一次被咬耳朵时,安澜用低吼声发出了不愉快的信号,姐姐弟弟愣了短短几拍,仗着平时积累出来的胆量又要上来胡作非为,她就改低吼为咆哮,把不愉快信号加深成了进攻前摇。 彼时软软正在用后腿挠耳朵,听见动真格的咆哮声,它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眼睛朝这里一瞥,打了个哈欠,就又开始自顾自地挠耳朵。黑背倒是往这个方向走了两步,但是诺亚趴在他们中间,它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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