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兰婶子长年累月用冷水洗碗刷锅,手不冻才怪。 林瑶防患于未然,跟顾春梅商量了下,姐俩儿一块凑了几斤毛线票,走的供销社的内部价,买回来几斤毛线头。 顾春梅忙着上班,再说她手生,织毛衣慢的跟乌龟爬一样,林瑶大包大揽,直接全包圆了。 她打算给翠兰婶子和满仓叔各织双毛线手套,老两口以前都是戴厂里发的劳保手套,那种手套不暖和,秋天戴戴还行,冬天戴着出门没走几步,手就给冷风穿透了。 至于顾时安兄妹仨,自然也人人有份。 林瑶自己整套的保暖衣,羽绒服,毛衣毛裤要多少有多少,就是不能堂而皇之拿出来穿,只能拆吧拆吧,跟顾春梅拿回来的毛线掺在一块儿,重新捣腾一遍儿,织成现在流行的“老奶奶“毛衣。 屋里烛火摇曳,晚归的顾时安面带倦色进了家门,他正要打水洗脸,一挑眉意外发现了东厢房亮着的烛光。 厢房的窗户在夜色中敞开,月光如纱,一袭碎花小睡裙衬托着林瑶一张艳如桃李的小脸,小姑娘正一针一线认真奋斗织毛衣呢。 这么晚了,瑶瑶怎么还没睡? 顾时安沉默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敲一下门,让小姑娘早些睡。 他又想林瑶一向是有主见的姑娘,晚上没睡说不定在忙其他的事情,自己贸然去打扰,会不会惹她不开心? 顾时东这臭小子半夜起来撒尿,看到这一幕,嘴巴一咧,在那嘿嘿笑,原来他哥也有给感情烦扰的这一天啊。 看吧,谈恋爱哪是那么简单的。 顾时东又充当一回狗头军师,帮了他哥一把,蹬蹬蹬跑到东厢房敲门,“嫂子,我哥回来了,你不给他炖碗宵夜?” 林瑶如梦初醒,一抬头,妈呀,都十一点半了,她只顾着织毛衣了,差点儿忘了顾时安了。 她忙丢下手里的毛线针,笑眯眯从窗户里探出小脸跟顾时安打招呼,”回来啦,晚上没吃东西吧?肚子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去吧?” 说完,林瑶就系上围裙,去了厨房。 顾时安嘴角翘了起来,瑶瑶关心他呢。 顾时东头一次见他哥笑的这么欠抽,啧了声,溜回屋去了。 * 顾家的小厨房里米面不多了,好在自家擀的干面条还剩下两小把,林瑶去菜园里摘了一把小嫩葱,丢给顾时安让他去洗,自个儿去厨房忙了。 笑话,给顾时安下面,这家伙儿也别想当甩手掌柜,静等着吃面。 她又不是顾时安的老妈子。 林瑶一个懒娇娇,说是给顾时安下面,其实,摘菜,刷锅,准备佐料这些事情都是顾副局长自己做。 等一切准备就绪了,林瑶就把顾时安赶出去,素手纤纤下了碗卤肉面。 卤肉是前头张翠兰拿回家的猪下水,翠兰婶子本打算把猪下水吊在井里,明个儿送去娘家吃的。 林瑶见了,提议把猪下水洗干净,卤成肥肠连汤带水给姥娘送去。 张翠兰惊讶,“猪下水不好捣鼓,瑶瑶你还会卤肥肠?” 林瑶自然是会的,林爷爷年轻那会儿就好一口卤肥肠,他喜欢吃,林瑶不怎么爱吃,却跟着林爷爷学了一手怎么卤肥肠。 林爷爷常说,技多不压人。 或许是天意使然,林瑶一下子穿到五十年代,这不卤肥肠的手艺就用上了。 就是猪大肠臭气熏天,林瑶不高兴去拾掇。 顾时东跳出来要帮嫂子的忙,其实臭小子贪吃,想第一口吃到嫂子卤的好吃的肥肠。 最近公社食堂烧的饭菜味道倒是不差,就是蒸的馒头饼子,窝窝头什么的,根本不够吃,一到吃饭点儿,必须早点去排队,不然去晚了,屁都吃不上。 街坊邻居抱怨好几回了,葛主任也是有苦难言,今年北方闹水灾,老些地方的粮食都减产了。 云水县这边儿还算风调雨顺,就这样,他们县里的大部分粮食也给运到北方去了。 不运过去不行啊,北方灾民没粮食吃,那真就饿死人了。 县委为此也是愁到不行,上头的意思是这阵子先紧一紧,过段时间等灾情过去了,再说别的。 公社食堂不够吃,社员们只能去供销社买点心回来垫肚子。 手头没钱的,自己在家蒸一锅野菜窝窝头,晚上肚子叫了啃个窝窝头,喝一肚子水就算过去了。 林瑶看在眼里,说不急也是不可能。 要知道华国历史上三年大灾荒,饿死的老百姓数不胜数。 林瑶身处这个时代,也如同一粒沙漠中的黄沙被命运裹挟着前进。 她琢磨着,等过阵子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翠兰嫂子提一下,在老家囤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大杂院里住着五户人家,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要想在大杂院囤粮食,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说别的,前院王胜才一家,跟郑大成两口子,两家子眼珠子盯梢盯的可紧,大杂院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他们就跟嗅着鱼腥味的贼猫一样,顺着过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致命一击。 事有前因,不得不防。 老顾家在乡下老家有处院子,地处挺偏的,原主小时候跟着翠兰婶子去过一趟,林瑶旁敲侧击在顾春梅嘴里探出口风。 顾家的老院子是顾家传下来的老院子,乡下最常见的土坯墙茅草屋,外围是一大片竹林,南边是个山沟子,离得最近的村邻,也有五六百米的距离,后面是个山坳子,再往深处走,就是古树高耸,密不透风的大山了。 当时林瑶听了就喜上眉梢,老院子不能住人,可是个藏粮食的好地方呀。 林瑶下好面,热腾腾端去给顾时安。 自家擀的面条粗粗细细,劲道有嚼劲,吸收了卤味里的油脂,泛着油亮的酱色,一大碗面,顾时安吃的头也不抬。 没几分钟,一大碗面只剩了个汤底。 林瑶捧着脸,笑盈盈看他吃。 顾时安却是不知道,一抬头才发现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不由得俊脸发烫,“你吃饱啦?” 顾时安点头。 那就好,林瑶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坐过去,刚想开口跟顾时安谈谈。 顾时安先开口了,“瑶瑶,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他转身回了耳房。 林瑶微微睁大了杏眼,有东西给她? 什么东西呀? 顾时东撒完尿,猫回被窝竖着耳朵听了几分钟,这会儿早蹬着脚丫子睡的呼呼了。 顾时安回屋,在随身带来的皮箱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有个厚搭搭的绒布小袋子,他拿出来递给林瑶。 “打开看看。” 林瑶不明所以,伸手接了过来,绒布小袋子里是一张活期存款存折,跟几沓捆扎好的厚厚的大团结,还有几捆票据。 她稀奇得摸了摸存折,打开存折看了下,嗬,里面的存款居然有一千块之多,里面填写的时间是“1958年”,户主是顾时安,这年头银行整存整取,一笔笔都是工作人员手写上去的。 看来这是顾时安参军十年的津贴跟工资了,可是......存折不给翠兰婶子,给她做什么? 顾时安好像知道林瑶心里想的什么,他低低笑了声,“瑶瑶,男人的私房钱是要给媳妇儿的,所以,瑶瑶,你愿意成为我真正的妻子吗?”
第21章 林瑶被顾时安一句话砸的晕头转向。 不是,怎么是顾时安先表白了呢? 明明应该是她占据上风,当主导者的! 不过……这样也不错吧。 林瑶还是蛮务实的,她本来就是想等顾时安跟他谈一下,看看他对自己有没有感情什么的,有感情咱就处处,没感情也没什么,四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有的是。 春梅姐有句话说的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其实从古至今,不管是盲婚哑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后世的自由恋爱,嫁人对姑娘家来说,绝对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 嫁人有多重要呢,老祖宗有句话,嫁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在婚姻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 至于林瑶是哪股风,现在暂时还不得而知。 毕竟林瑶只是对顾时安见色起意,馋人家的身子嘛,又没到情根深种,非卿不嫁的地步。 说什么情深似海,那绝对是忽悠大傻瓜蛋的! 现在顾时安跟她表了白,林瑶心里除了些许小害羞,也不由得心情大好。 林瑶欢快地把小绒布袋子握在手里,明媚莹白的小脸却满是严肃,她说出来的话透着娇气,也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 “这是你上交的私房钱,我真收下啦。” 收下可不能反悔,要交一辈子的! 顾时安此刻的心情简直不要太舒畅,他握拳抵唇轻咳两声,低沉磁性的嗓音轻轻“嗯”了声。 林瑶闻言心情更好了,她心情一好,就准备给顾副局长一个奖励。 “顾时安你过来。” 顾时安还以为小姑娘有什么话要说,依言往这边走了几步。 无奈这家伙个字太高,一米八几的个字,林瑶又是个一米六的小矮子,干脆闭上眼踮起脚尖在顾时安薄唇上亲了一下。 嗯,亲起来跟上次一样,软软的像棉花糖。 林瑶占了顾副局长的便宜就想跑,结果顾时安目光幽幽一暗,下一秒男人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捞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继而铺天盖地的吻就席卷而来。 “………” 反正最后林瑶压抑着哼出哭腔,委屈地捶打他的胸膛。 顾时安才意犹未尽松开她。 * 这天晚上,林瑶枕着小枕头睡的格外踏实。 周末的早上,外头太太阳蒸腾的人浑身起痱子,这年头没有双休一说,县城的工人一周也就休个周六。 顾满仓难得在家休息一天,张翠兰中午要去乡下看老娘,他巴巴想跟着一块儿。 给张翠兰连哄带骂撵走了。 “个死老头子,我回娘家你跟着干啥,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不好好在家歇着,净给我添乱。” 其实,张翠兰是想自家老头子在家好好歇歇。 林瑶给顾时东喊起来,外面轧钢厂的两个大烟囱,老远就能看见里面冒出来的青烟。 这熊孩子平时起的比林瑶都晚,今个儿早早爬起来,就是想跟他嫂子打听打听,昨天他哥跟嫂子到底说了些啥啊? 昨晚他想偷听来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早上一睁眼,嘿,他哥跟往常一样,老早去公安局了。 臭小子三两下从床上蹦下来,砰砰砰给林瑶砸门。 林瑶抱着顾副局长上交的存折小金库睡的正香呢,外头顾时东狗崽子上身,嗷嗷在那砸门。 林瑶睡眼惺忪,卷着被子翻个身想继续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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