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家中来了客人,要有颜色,端茶倒水都要讲究分寸,茶不能太满,也不能太烫,八分满即可,饭桌上不允许挑剔、剔牙、吧唧嘴。 三、孙家孙母当家,林红娜不上班,腹中胎儿的一切费用由孙家承担,她一个月有十块钱的零花钱,花完了就没了。 四、林红娜嫁到孙家,娘家那些乱七八槽的亲戚少来往。 五、孙家良事业为重,外面有什么闲言碎语的,林红娜就当没听见,闹是别想闹,孙家骂没人会为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损害家族利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平心而论,孙母制定的五条家规,除了第一条和最后一条苛刻以外,另外几条还是能让人接受的。 可惜,林红娜不是一般人。 她可是重生来的,费劲千难万苦才抢了堂妹的好姻缘,她就等着在孙家享福呢。 怎么能让孙母挟制她。 尤其孙母每次跟她说话,那种高高在上,瞧不上她的高傲挑剔语气,让林红娜满腹郁结,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倾诉。 林红娜胸口都快炸了,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她想跟乡下泼妇一样,状若癫狂在孙家发疯闹上一场,脑海中残存的一丝理智把她拉了回来。 闹上一场心里是舒坦了,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也别想得到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林红娜告诫自己要忍,孙母都快五十个还能活几年,她就看看这个老不死的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林红娜给自己打了气,又继续低眉顺眼在孙家当佣人。 大过年的,孙家来来往往有身份的客人不少,都年初五了,还有客人上门。 灯泡厂的保卫科长两口子拎着水果罐头,来给孙家人拜晚年。 孙母坐在沙发上,捧着细瓷茶杯就那么撩了撩眼皮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红娜赶忙端茶倒水,上点心糖果,讨好的把茶壶往孙母那边送了送。 “妈,您喝茶。” 孙母没有多话,略微点点头,捻起茶杯就喝了一小口,又言笑晏晏跟客人聊家常。 等客人告辞出门,满地板的瓜子壳糖果皮,茶几上也一片狼籍,林红娜脸抽了抽,拿来扫帚垃圾桶,一面扫一面在心里咒骂孙母驴粪蛋子面上光,还不如屎壳郎爱干净! * 年初六一过,县公安局开始上班,顾时安每天踩着自行车翻山越岭去上班,着实辛苦。 林瑶看在眼里,对于某人晚上时不时的一个亲亲,也能接受了。 结果,她纵容某人过了头。 这几天天色一暗下来,顾满仓两口子就回屋歇着,东子在自个儿屋里捣腾捣腾,看看小人书,没一会儿就四仰八叉呼呼大睡了。 刚开始,顾副局长还挺老实的,林瑶睡觉不老实嘛,吹了灯,大山深处万籁俱寂,耳边只有冷风打在门柩上的吱嘎声。 林瑶睡觉质量好,几分钟就能睡的小脸发红。 半夜半梦半醒间,林瑶总感觉有人在温柔亲吻她,等到一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一道灼热好闻的气息就拂过她耳畔。 “瑶瑶,醒了?” 林瑶懵懵“嗯”了声,某人低声笑了笑,温柔的吻就接连落在她唇上...... 好几天晚上,林瑶就跟一叶扁舟落在波涛的大海中一样,这么荡啊荡的,早上醒过来,腰酸腿软下不了床。 林瑶就陷入了沉思,这家伙儿整天上班下班跑好几十里路,晚上还...... 要不她也赶紧要个小崽子吧。 这么下去,她只能跟顾副局长分居了。 今年春节不知道在怎么回事儿,两三天就下一场雪,年三十到年初二刚下完,初六早上又下上了,雪后的山路泥泞难走,走两步脚上带出一脚泥,屋里也潮湿得不行,许久不见阳光,大山一到晚上就下大雾,雾气加上阴沉风雪天,宅在家里也不好过。 云水县各大工厂开工的日子遥遥无期,灾荒还没过去呢,听说北方的灾民有的吃上观音土了,那玩意儿吃着跟面粉一样,但是吃下去能拉不出来,有的活生生给撑破肚子。 哎,总归都是没有粮食闹的。 县里老百姓把细粮换成了粗粮,什么苞谷面、高粱米、地瓜窝窝头,还有拿老白干换地瓜窝头的,什么能吃饱就换什么。 孙家面儿上也是锅底煮地瓜,大锅里烀饼子,其实,孙家良姑父管着镇上粮站,他们家玉米饼子、咸鱼豆腐脑还是能吃上的。 林红娜肚里有依仗,孙家饿着谁都不会饿着她。 林红娜吃的肚皮滚圆,乡下林大国一家子可倒霉了。 老林家前面是大食堂,一点儿危机意识也没有,大吃大喝,手里有钱就拿去花。 现在好了,公社的食堂没了,村里各家吃各家的。 林大国家就一小袋子黑面馍馍,还是林红武偷鸡摸狗,拿了偷来的好东西在黑市换来的。 这么点东西哪里够吃的。 林大国一家三口也不知道节省,吃没了就想着去镇上找好女婿打秋风。 孙家良给了两回钱,后来直接见不到人了。 孙家更别说,有孙母这座大佛压着,林红娜才不敢造次,就算她不把娘家人放在心里,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们饿死。 再说林红武给她带了个信儿,林大国李爱凤两口子已经打算拿个破碗,到镇上要饭了。 别问为啥,问就是俺们命苦,闺女女婿不管俺们,只能去要饭 林红娜差点儿气上天,只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甩给林红武,林红武去黑市买了三四斤高粱面、两斤黑面、两斤高粱面,二十斤地瓜装在背篓里背回林家村。 有了这些米粮,林大国一家总算消停了。 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但是如今家家户户都缺粮,一天吃上两顿稀的,挨到春天就能挖野菜吃了。 年初八半夜又下起了雪,洋洋洒洒下到第二天下午。 初九吃了一顿地瓜干,林瑶往瞅了瞅,飘扬的雪花已经停了,老宅院子里积了两寸多厚的雪,山路两边的灌木枯落满了白雪,也显得灵动起啦,远处的竹林白雪皑皑,山路上还有一道道小动物的足迹,一直延伸到大山深处,看样子是半夜出来觅食留下的。 雪后的野兔子最容易抓,顾时东套上粗布大棉袄,对着屋里的小镜子照了照,觉得配不上自己英武帅气的脸蛋,就把粗布棉袄换下来,往床上一丢,翻出他哥淘汰下来,改良过的小号军大衣来,往身上一穿,很好,完美符合他的形象。 臭小子打了水,把自个儿头上翘起来的呆毛压下去,对着镜子咧嘴一笑,跟个花孔雀一样,出来显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嫂子,我去后山抓兔子,这身打扮咋样?” 林瑶嘴角抽了抽,违心赞了几句,又纳闷儿,“咱家不是有兔子嘛。” 干什么去后山抓兔子? “哎呀,嫂子你咋这么笨,咱家兔子才多点儿大,看到吃不到,后山的兔子过了一冬天,肥嘟嘟的身上老肥了,抓回来炖土豆吃贼拉香。” 林瑶听完也馋了。 姐弟俩对着兔窝里的小兔子流口水。 张翠兰隔着窗户笑骂两声,没出来。 顾满仓起得早,拿着个大扫把,打扫了兔窝上的雪,把兔窝里的屎铲出来埋在花园里,又把院子里石子路扫的干干净净,扫起来的雪堆在墙角根,顾时东缠着老爹一道去后山抓兔子。 顾满仓乐呵呵应了。 林瑶也想跟着去,她细胳膊细腿让臭小子嫌弃了。 “嫂子你去干啥,山里头可冷了,风一刮树枝子上嗖嗖往下掉雪,一条腿扎进去另一条腿都拔不出来,你在家等着呗。” 林瑶当即表示,她在家里等着也挺好的。 顾时东嘿嘿笑了,跟着老爹屁颠屁颠跑了。 张翠兰在屋里拾掇衣柜,翻出来两块细棉布料子,有一块黄底杜鹃花的,另一块是枣红色的,闺女怀孕了,她想给顾春梅缝了小褥子,等大外孙生出来正好派上用场。 家里的那窝小兔子饿的挠墙,惹的大橘在边上蹦来跳去喵喵叫。 林瑶赶紧切了白菜叶子,丢进兔窝里,看着小兔子们大快朵颐,这窝兔子下了八只崽,母兔子肚子里又踹上崽了,大冬天的家里囤了一车大白菜,有张家舅舅送来的,也有林瑶“托关系”买来的,她盘算了下再有半拉月这窝兔子就能出笼了,正对着兔子们嘻嘻笑呢。 下班回来的顾时安扛着自行车往家走。 没错,顾副局长是扛着自行车回来的,雪后的大山一走一个雪窝子,自行车根本起不动,就这下了班,老局长特批大头哥开局子里的吉普车送顾时安到山口。 剩下的路,大头哥爱莫能助,顾时安自己扛着走了回来,绕是再小心仔细,扛着自行车也难免会走路不稳,摔个屁股蹲之类的。 当然了,顾时安走路稳当,屁股蹲什么的摔不了,就是他卷起来的袖子蹭上了泥巴,俊脸上也带着泥,以往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的的顾副局长,跟个乡下汉子一样灰头土脸扛着自行车走过来。 林瑶看了想笑,胸口却涌起一阵恶心犯呕,想吐的感觉。
第64章 林瑶摸了摸胸口,赶紧回屋拿出糖罐子,往嘴里塞了颗糖渍梅子,酸酸甜甜的梅子入口,那股儿憋闷难受的感觉总算压下去了。 云水县每到芒种时节,就是梅子成熟的季节,张家村后山就有片梅子林,里面青梅、乌梅一片一片的,树上的新鲜梅子吃着泛酸,这玩意儿也不顶饿,村里人忙着上工挣口粮,除了馋嘴的孩子,没人会闲得去摘这东西回来。 去年夏天,张姥娘嘴里里头没味,老太太啥也不想吃,就想吃口糖渍梅子。 偏偏县城没有卖的,眼瞅着张姥娘都要绝食了,张家两个舅舅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张翠兰知道了,带着老儿子回乡下摘了一大筐子青梅,泡在水里琢磨着自己给老母亲弄那个什么糖梅子。 想法是好的,翠兰同志不会做啊。 林瑶上辈子倒是看林奶奶做过几回,青梅去蒂后用粗盐揉搓,揉搓十来分钟,这样能去除青梅自带的酸味跟苦味,在清水浸泡晚上, 第二天放在干净簸箕里自然风干,选个开水烫洗干净的罐头瓶子,在瓶子下面铺一层白糖,一层青梅一层白糖,最上面洒一小把粗盐,把管子密封好,过上十来天,糖渍梅子就做好了。 糖渍梅子之所以叫糖渍梅子,就是用的白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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