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年轻时虽风流却不是下流之人,不可能同女子到了那种地步还不告知身份。 他是辽东王府最受宠的儿子,配江南知府之女足以,那女子为何不告知家人,六叔的身份? 亦或者让六叔明媒正娶了她?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的人发现,在他们之前,也有人在查王家姐妹之事。 那只能说明,王家姐妹是真的有问题,查这些的人会是谢酒和顾逍吗? 这便是他今日来此的真正原因。 但六叔对往事讳莫如深,他年少贪玩,摸去六叔书房看了那画像,被六叔罚跪。 老祖宗担心他由此怨恨六叔,才将那画像对六叔的重要性,以及当年之事告知。 但老祖宗知道的,也是她趁六叔醉酒时套话,以及自己查的一些结合推测出来的,许多细节并不知。 堂堂辽东王游历在外,与女子结发为妻,最后却被女子抛弃,甚至还做了王八。 若谢酒是六叔的女儿还好,若不是,他贸然将六叔的过往告知于人,实在有损辽东王的威严。 最重要的是,在事情没查清楚前,他不能让这些事透出一丝一点,免得叫六叔知晓,再度在他伤口撒盐。 当年,辽东王府满门成年男子皆战死,六叔经此大难,处理好家中丧事,便派人前往江南接那女子。 却不料那女子只一句,我和他不过是儿戏一场,我已另觅郎君,便将接她的人打发了。 六叔接到消息,高烧了一整夜,第二天便没事人一般去了军营操练,直到一年后,六叔取特力皇首级,重创特力族后,亲自再去了一趟江南。 那次江南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六叔回辽东王有长达半年的时间,除了军务外不曾说过一句话。 幼时他不懂,只觉六叔总是冷冰冰的,凶得很。 如今长大才明白,同时经历父兄战死,妻子背叛的六叔,身负国仇家恨,十五万辽东军和府中的一群妇孺幼儿都在他的肩上,那时的他,是在度怎样的一场劫难。 如今,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结痂,在无喜讯前,他不愿再惹六叔回忆往事。 他无法将六叔之事对顾逍言明,只能侧面借打听吴婉清之事了解更多。 被妻子背叛,六叔定是恨的,所以从不愿提及。 但他藏起来的那幅画像,说明他至今还记挂着那个人,人到四十依旧孤身一人,他心疼六叔,却也无法。 直到他看到谢酒,不知为何心里偏生就冒出,她极有可能是六叔女儿的念头。 但其实,她更有可能是那女子与旁的男子生下的孩子,毕竟六叔派人去接时,那女子亲口承认她已有别的男人。 可他不甘心啊,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他都想要查个明白,六叔苦了一辈子,若有个如谢酒这样的女儿,余生,是不是就能有所慰藉?是不是心里就不那么苦了。 他想看六叔笑一笑。 听辽东的老人说,六叔原是最爱笑的。 顾逍如墨的眸子看了温柒一眼,先前在辽东,温柒总有说不完的话,这几次见面都反常的沉默。 但许多人都有不能对外言说的秘密,即便是朋友,也不能随意探究,何况他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 他喝了口酒,便将吴婉清为何进他王府的事说了说。 “竟是这样,怪不得四皇子说你抢了他的人。”温柒笑了笑,“听说,吴婉清和谢酒长的很相似,你是因为这个,才对她多有关照的?” 顾逍斜了他一眼,“那时我并不知道他们容貌相似,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皇后母子得逞。” 温柒点头,“这样做也没错,他们对你从没心软过,六叔知道了,还得多谢你帮了吴婉清,那样一个女子落在皇后母子手里,指不定得遭多少罪。” 这话他是真心的,只是,“她往后你怎么打算?总不会一直留在你逍王府。” “等京城这头没了威胁,该嫁人嫁人。”顾逍说得云淡风轻,吴婉清不是他该操心的人,武侯夫妇对她也是极为疼爱,会替她打算的。 话题终止,温柒一时不知该如何起头,便喝了一口酒,“老祖宗和大嫂她们快到京城了,得住些日子,届时还能喝上你的喜酒,他们定是高兴的。 赶得快的话,没准还能赶上谢酒的认亲宴,对了,谢酒生辰是什么时候啊,若我在京城,也得给她备个生辰礼,毕竟以后就是小嫂子了。” 他语气竭力装的随意,看向顾逍。 “主子,出事了。”温柒话落,莫弃便疾步进来,对顾逍道,“镇国公老夫人自杀了。” 顾逍闻言,猛然起身就大步往外走。 第318章 顾逍猜测谢酒的生父 逍王去镇国公府下聘,府中热闹非凡,被困佛堂的老夫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恨得咬牙切齿。 谢酒害她堂堂镇国公府老夫人被禁足,害她娘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她一个野种,一个寡妇却被逍王如此风光对待。 凭什么? 可镇国公府老小无人理会她,便是心肠最软的赵淮康也只是偷偷给她送些好吃的。 她看着往日爱吃的食物,被装在食盒送到她面前,而谢酒那个后来者却坐在她镇国公府的膳厅里被众星拱月,她的怒意达到极致,便打碎了碗,割了脉。 她若死了,镇国公府就得办丧事,和一个月后谢酒的喜事相冲,谢酒就得守孝,就嫁不成逍王,她不想让她如愿。 加上明远侯杀死赵淮安的事,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她恨明远侯,却又为他被凌迟而痛苦,还有娘家的衰败都让她生出死的心思。 但她没死成。 佛堂外有人守着,在她流了不少血后,暗卫才不慌不忙地出现。 顾逍赶到时,佛堂附近的下人已全部遣散,只有镇国公府的几个主子在。 老夫人见到他,便挣扎着起身,指着谢酒道,“她一个寡妇,如何配得上王爷……” “你给我闭嘴。”镇国公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若要寻死,尽管去死,老夫定会秘不发丧,草席一卷将你丢去乱葬岗。”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倒是没想到她向来惜命,竟有自杀的勇气,可是这勇气却用错了地方,充满恶毒。 “你敢。”老夫人捏着脖子,怒吼。 但其实,她知道,镇国公敢的。 她如今没了娘家,便是真的死了被丢乱葬岗,镇国公不对外公布她的死讯,便无人知晓她已死,更无人替她讨公道。 顾逍走到谢酒身边,执着她的手,对老夫人道,“谢酒配不配我,你无资格说,若你想你娘家那些人,能活着到玉幽关,就好好活着,活着等本王与酒儿成婚。 但你一定要寻晦气,便是镇国公不如何,本王也会让你尸骨无存,别妄想针对酒儿,她不是你可以欺负的人,否则,你定会后悔。” 他的手接过谢酒指缝间的毛针,朝老夫人掷了出去,冷声道,“本王与酒儿大婚在即,实在不愿听你这聒噪的声音,既不想活,往后便好好躺着吧。” 老夫人不能死,也不能随意放出去,否则难保她不会胡乱叫嚣谢酒非赵淮安亲生的事,那就只能如之前蔡氏那般做个活死人了。 但她到底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是谢酒名义上的祖母,又有赵家其余人在,他不想谢酒做这个恶人,所以,他动手了。 毛针刺进老夫人的身体里,他没对众人解释,朝镇国公拱了拱手,便带着谢酒出去了。 到了院门外,他问,“要不要回谢宅?” 谢酒摇了摇头,捏了捏他的掌心,“你别不高兴,我没事,祖父他们也为难,我若此时离开,祖父心里会更难受。” 先前祖父说,老夫人死了会耽搁她和青云三人的婚事,她便明白,他们终是无法对老夫人下死手的。 她也能理解,老夫人的恶只是对她和钱叔这些不相干的人,她对赵淮康,对青云他们却是好的。 他们是血缘亲人,纵使她犯了错,赵淮康他们也无法看着祖父杀死老夫人。 祖父对儿子的母亲,孙子的祖母下手,亦是艰难。 大义灭亲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可老夫人的不消停,会让祖父对她这个孙女愧疚。 “那我送你回院子。”顾逍不愿再提老夫人这糟心事,他虽心疼酒儿一再被老夫人欺辱,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镇国公管不好老夫人,他便来管。 镇国公看着两人相携离开,对世子妃两人道,“尽快替青云和雪彤寻觅婚事吧。” 老妇这样执迷不悟,迟早还会给孩子们带来麻烦。 赵淮康的脸色煞白,他猛然握住了妻子的手,他知道父亲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父亲不打算留母亲太久了。 他为了他这个儿子,已经对母亲一再宽容,可母亲今日又做出这种事,他闭了闭眼,不知要如何是好。 镇国公垂眸不忍再看小儿子,迈步也出了佛堂。 顾逍将人送到后,同她说了会话,便回了逍王府。 走到外书房瞧见和温柒喝的酒还在,他顿足凝眸片刻,想起温柒近日的反常,还有他最后问的那些话。 他拿起酒坛喝了一口,细细回想,温柒第一次见谢酒的反应,以及他每次与谢酒接触的过程。 想着想着,他倏然睁大了眼,忙起身进了内书房,提笔写信交由莫弃发往辽东。 先前他派了人去辽东为谢酒寻找生父,但一点线索都无,等同大海捞针,那么,是否可以让人查查辽东王呢? 辽东王一生未娶,会不会并不如传言那般,是担心娶的辽东王妃不能善待他哥哥们的孩子,所以不娶妻,而是有别的原因呢? 他在辽东多年,对温柒还算了解,他正派,话多,日子过得简单,不是在军营便是在辽东王府,他想不出温柒自身能有什么不能对他言的秘密。 除了,与辽东王或者辽东王府有关的。 在温家的孩子们心中,辽东王如同他们的父亲,深受他们敬重,他们是不会妄议一句关于他的事的。 老辽东王战死前,温明渊是个贪玩不羁的性子,会不会他当年去过江南烟城?结识了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妍妍? 谢酒今年十八岁,老辽东王他们战死是十九年前,时间上能对上。 他欲起身去寻温柒问个明白,但想到前世辽东王与曹家联手的事,他停住脚步,坐回到椅子上。 假设辽东王是谢酒的生父,那前世极可能是王淑妍以妍妍身份拿捏了辽东王,亦或者辽东王误以为假霓凰才是他的孩子,所以支持三皇子这个女婿。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辽东王确实是当年与妍妍相爱的男子。 可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这个猜测太大胆了,他们一个在辽东,一个在烟城,他不能因着一个荒唐的猜测就贸然去找温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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