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不会是她并没同林舒说实话?亦或者不信任你,故意做出这般神态?” “臣愚钝。”伍冲忙磕头。 皇帝冷哼一声,“看来你与朕的义女关系进展不错,不过,伍冲,你是朕一手提拔出来的人,莫要因为一个女人让朕失望。” “臣不敢。”伍冲忙俯身,头碰在地面,心里有刹那冰凉。 君臣片刻沉默后,皇帝淡淡道,“去吧,做好你的本分。” 看着伍冲退出御书房,皇帝问赵德宝,“你说他说的是真话吗?” 赵德宝忙躬身,“老奴蠢笨,实在看不出来。” 皇帝又是一声冷哼,“你们一个个都不愿对朕说实话,罢了,有没有本事,她如今都是我顾家的人。” 早上,顾逍按礼制来拜见他时,他便问过蛇群的事,顾逍也是推脱的干干净净,可云巫族的确来人了。 说明云巫族是存在的,那当初那游历和尚说的话八成也是真的,就算云黛已死,就算谢酒不是云黛亲女,那云黛会不会传了些本事给她,亦或者留了些云巫的宝物给她呢? 他吩咐赵德宝,让他将大佑,迪戎还有云巫的人都请进宫来见见,是真是假总能见分晓。 他倒是希望谢酒真能有点超凡本事。 伍冲很快与刑部交接,将曹老四夫妇带去了大理寺监狱。 刑部只是拿了人,还没正式审理此案,便将两人暂时关在了一处。 不想,曹老四醒来后听闻妻子害怕被辽东王打,将所有全部招供了,气得不顾在刑部大牢,就要对曹四夫人拳打脚踢。 刑部尚书便让人将他们分别关押着,直到伍冲亲自去刑部大牢提人,那曹四夫人好似真的疯癫了般,突然否认了所有。 叫嚷着不是她认的罪,而是妍妍,可妍妍不就是她的小名吗? “伍大人,我瞧着这曹四夫人真有些疯癫,那她的证词还有效果吗?”刑部官差见她这样,不由问了句。 伍冲冷哼,“你见过疯癫的人能条理清楚地说那么多话,能去家庙祈福,能去搅和别人的婚事吗?不过是借疯癫之名逃避罪责罢了。” 官差想想也是,罪犯为了脱罪什么法子用不出来。 伍冲不知妍妍和王淑妍的具体情况,但顾逍让他将人单独关押,他照做了,并派了两个亲信守着。 辽东王和谢酒过来时,伍冲底下的两个亲信一脸的一言难尽。 那个女人自被关进单间后,就一直在骂人,又像是自言自语,甚至她还掌掴了自己一巴掌,若不是他们胆大,真怀疑那单间里闹鬼。 “你疯了,我要是死了,你不也死了。”王淑妍恨恨道,“你出来,你别装蒜,我知道你还在。 你们弄出一个假的王淑妍,企图蒙混过关,连我也差点被你骗了,以为你真的离开了我。 结果你竟敢背着我认罪,你凭什么敢,那是我做的又如何,可你我本就一体,我做的就是你做的,你也脱不了罪的。” 她心头有些不安,妍妍在见到温明渊时突然就压制了她,还冒充她认罪,她当时想要出来的,可她发现她无法再控制妍妍,反而是妍妍占了主导。 “你是你,她是她。”谢酒自暗处走来。 王淑妍看见她,就恨得牙痒痒,“是你,是你撺掇了她是不是?你们时候勾结上的?” 问完她又自己想明白了,“去家庙那次,你们在家庙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她平常都和曹志如在一起,只有去家庙那次,她是和惜儿在一起,而且那次从家庙回来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酒语气冷漠,“当年你们对妍妍做了什么,我便对你做了什么。” 提及当年,王淑妍脸色渐渐有些泛白,她想起来,当年妍妍有了身孕,执意要去辽东找温明渊时,就是如今日那般意志力强的她根本压制不住。 后来是余知府提供的药方,曹志如命人炼制出了药,又设坛做了法,才助她将妍妍彻底掌控。 “你,你给我喂了药?” 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她明明该有妍妍的记忆的,她有些惶然,“你还对我做了什么? 无用的,你们做什么都无用的,当年是我从山匪手里逃了出来,妍妍她只会逃避,是我救了她,我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做贼的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贼的。”谢酒淡淡道。 “雪球儿,让你娘出来。”辽东王也从暗处走来,他只想见妍妍。 想到以前和妍妍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有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在暗处偷窥,他反胃得很。 王淑妍看见温明渊,突然笑了,“阿渊,好久不见,这些年,我时常梦到你带着我踏着竹叶在空中飞,梦见我们在竹屋的一幕幕。” “我带的是妍妍,你不过是个暗处的窥探者。”辽东王冷冷看她,眼里嫌弃十足。 王淑妍受不了他那眼神,“我与她本就是一人,你如何分得清什么时候是我,什么时候是她,或许与你同床共枕的就是我呢?” “就凭妍妍不及你脸皮厚,不及你无耻,不及你歹毒。”他不愿再同王淑妍说话,而是看向谢酒,似在用眼神询问,如何让你娘出来。 谢酒亦心头狐惑,按理,妍妍能在镇国公府门口压制王淑妍,现在也该出来的,是不想面对爹吗? 这样想着,便听得王淑妍讥讽道,“她不会出来的,她做了曹志如十几年的女人,与他生儿育女,她有何颜面再见阿渊。 她向来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怯懦的人,所以才有了我,你以为她敢面对你吗?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好,便是你们让她得了这身体,又如何?” “闭嘴,那不是她的错。”温明渊蹙眉。 王淑妍嗤笑,“那又如何?事实就是如此,她是个对丈夫不贞,对女儿不慈的人,你们瞧,她如今连出来见你们都不敢,她不配,妍妍她不配……” “娘。”谢酒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不要那样说自己,我会心疼的。” 第358章 做好新郎官 被抱住的人身形一顿,她咬咬牙欲将人推开,温明渊也突然上前将她和谢酒一起拢在怀里,男人哑声道,“妍妍。” 谢酒亦道,“娘,我知道是你,王淑妍看女儿的眼神恨不得剐了女儿,可你便是嘴上说得再凶,你的眼神是柔的。” 即便她嘴里说着嘲讽的话,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是带着眷恋和不舍。 妍妍没想到她与谢酒真正意义上只见过一次,她就能区别她和王淑妍,她手不由自主的回抱住了谢酒,紧紧的,这是她的女儿啊。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虽借了王淑妍之口,可也是事实,无论她是被逼还是自愿,她都不配再做温明渊的妻子,不配做谢酒的母亲。 就这样带着王淑妍离开,未必不是好事。 “妍妍,等京城事了,我们回辽东,往后想来看雪团儿时,我便带你回来,亦或者让她去辽东看我们,辽东虽不及京城繁花,但辽东有辽东的风光。” 妍妍下意识要拒绝。 温明渊又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我温明渊的妻子,你没得选,还有,今日是雪团儿成亲的日子,她因担心你,来了这监牢。 你若再寒她的心,那才是真正的为母不慈,你若不想做她的母亲,她也可不强求,除了你,她还有两个娘。 谢家的那个娘会夜夜哄她入睡,便是家里有下人,雪团儿贴身的衣裳也是她亲手缝制,只因先前有绣娘粗心,留了针在雪团儿的衣服上,扎了她。 她会给雪团儿做好吃的,但凡雪团儿想要的,她无不满足,便是病入膏肓,她依旧惦记雪团儿,担心谢宝山不能照顾好她。 赵家的那个娘,从曹家的下人手里救下她,发现她与王淑妍容貌相似,担心被人看出端倪,又担心她非赵家血脉,不被镇国公老夫人所喜,便带着她去了沙城,将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地养到三岁。 在卜出她有命劫时,献出自己的寿命为你女儿换得重生,妍妍,你不知道吧,你女儿已死过一回了,这一生她的命是云黛夫人给的。” 温明渊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到最后近乎气声,这些都是他送谢酒嫁入逍王府后,回了辽东王府,老夫人告诉他的。 谢宝山夫妇和赵淮安夫妇都做得很好,他们这对生身父母反而失责至极。 妍妍听说谢酒已经死过一回后,身子狠狠颤了下,她放开谢酒,退离出她的怀抱,问道,“怎么……死的?” 温明渊替谢酒答了,他声音压抑至极,“被挖眼,被剥皮,被打碎脊梁骨,被碾断四肢…… 而我这个父亲却轻信曹家的话,成为曹家和三皇子的帮凶,她的死,有我的一份。 妍妍,我们将她带来这个世间,愧疚她太多,亏欠也太多,已经发生或前世之事无力改变,但往后我们总要多想一想她,尽可能地弥补,而不是给孩子再添心伤。” 妍妍早已泪流满脸,她望向谢酒,“真的?” 谢酒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这样能让妍妍解开她的心结,能激起她求生的意志的话,她可以卖这个惨。 妍妍一把将女儿抱住,她光是听着就心疼死了,她只想着自己无颜面对他们,却没想过自己死了,女儿会不会难受。 她只想着万一有人知道她的事情,会拖累了女儿的名声,却没想女儿费心在镇国公府门口演那一出,是为了让她余生挺直脊梁活着。 女儿需要她这个母亲,可她却想着一死了之,“娘错了。” 不只是声音发颤,她全身都发着颤,为女儿经历过那样的惨烈,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腔愤怒和强烈的保护欲,她绝不允再有人伤她女儿半分。 温明渊从知道女儿前世惨死后,心口的痛意一直席卷着,他最后劝了一句,“妍妍,求死很容易,求生才艰难,女儿尚且这样坚强,我们没有资格比她懦弱。” 若不是谢酒重生回来,一步步提着心筹谋,他们这对愚钝父母哪有和女儿团聚的机会,哪有资格辜负女儿这一番努力。 妍妍闭了闭眼,用力咽下一口气,让自己身子和情绪都逐渐趋于平静,问谢酒,“娘要如何配合你?” 起码,她先得要了曹老四的命。 “好好活着,这两日我们会找机会将您换出来……”谢酒细声同她说着他们的计划,“若是可以的话,在我们将你换出来之前,尽量控制别再让王淑妍出来。” 妍妍点头,“娘明白了,你放心。” 谢酒见她这样,心里是真的放心了,且她发现了,妍妍是个很善良的人,只要让她觉得你需要她,她就会抛开自己的需求先去满足你。 辽东王就是了解这一点,才说了刚刚那番话吧。 又同她说了几句话,妍妍便催着他们离开了,“今日你新婚,在这里不吉利,你快回去,娘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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