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都刚好面对着窗户而坐, 殷灵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脸, 青葵看不到他们在干嘛。 “颜都,闭上眼睛。”殷灵将那块龙吟之鳞放在了他的手心。 紧接着,她便开始操控起了龙吟之鳞。 她慢慢入侵他的大脑, 将他最悲伤的那部分提取出来, 可是她却只看到了一场雾, 一场很浓的雾。 雾中似乎有一条白龙的虚影盘旋于天际, 她想要看清楚那条龙,可是却始终都拨不开这层浓雾。 龙吟之鳞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那听起来像是巨浪在翻涌而来,可是她却仍旧没有看清雾后的情景。 这龙吟之声太过响亮了,整个府里的人都听见了,殷灵不得已只能结束窥探,她将龙吟之鳞从颜都手上抽回来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道,颜都攥得太紧了,她抽出来的时候没站稳往后退了两大步。 颜都猝然睁开眼睛来,目光如炬,恰好与躲在院门口偷看的青葵撞了佚?个正着。 青葵身子一惊,圆溜溜的眼珠子像是不会转了般,她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偷窥被当场抓住,她还要不要面子的啊? 过了几许,她神识回笼,转身大步溜掉了。 颜都一直盯着她在门口消失不见,才转眸看向殷灵:“如何了?看到了什么?” 殷灵有些颓败地摇头:“奇怪,竟然看不到你的记忆,我只看到了一条龙的虚影,除此之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看到了龙?” “嗯。只有一条龙。”颜都的目光暗沉了下去,那条龙应该是他的娘亲。 “颜都,你的记忆到底是怎么没有的?为何连龙吟之鳞都探不到?就好像被封起来了一样。” “我不记得了。” 她宽慰他既然不记得了,那也别为难自己。” “多谢。”颜都站起来便要走。 殷灵慌忙唤住他:“诶,颜都,那日在浮玉山,你可曾在海底有听见龙吟之鳞的声音?” “听见了,可惜隔得太远,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哦。”殷灵有些失落。 “先走了。”颜都转身朝外走了去。 或许是环境使然,使他养成了这样一个不爱相信别人的习惯,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她自己身上有龙吟之鳞,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又或者说,他没有那么相信她,倘若她知道自己身上有龙吟之鳞,会不会也来剥他的龙鳞? 殷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渐渐陷入了沉思中。 他的记忆里为何会有一条龙的存在呢?那条龙……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条龙很相像。 但是因为太模糊,所以她不是很确定。 他与那条龙是否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颜都快步离开了风荷院,却并不是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明月阁。 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府中的路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明月阁内静悄悄的,想来是青葵此刻正打算去后面的屋子里沐浴,所以屏退了下人。 她每到这个时间点都会去沐浴的。 他穿堂入室,跨过长廊,最终追上了她。 青葵确实是打算去沐浴的,她走得很慢,一直在出神,就连颜都何时在走廊后面出现的,她都不知道。 手臂突然被人拽住,她惊然回头,看到流光暗影中出现的少年很是震惊:“你,你怎么跑来了?” “小姐,很喜欢偷看是吧?”他的目光炯炯锁住她,令她无法遁形。 “我……”青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往后退去。 他向她步步逼近:“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诶。” 除了听到一声龙吟之声,其他的啥都没看到。 “听起来你很失望?” 青葵退到了一根柱子旁,再也退不了了。 “我哪有……” “小姐,抬起头来看我。”他此刻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将弱小的她团团包围。 她抬起了脸来,檐下灯笼里的光将他的脸打出了两道光带,平白多出了几分邪气。 “看着我的眼睛。”他循循善诱着。 她乖巧地抬起了眼睑,对上了他的眸子。 他问:“为什么觉得我盗龙吟之鳞是为了送给殷灵?” “嗯?” 青葵奇怪地盯着他,说:“我猜的嘛,那天她不是说她在找龙吟之鳞,然后你就去把云蜃那里的龙吟之鳞全盗过来了,这不就是为了盗来送给她么?” “我不是为了她!”他斩钉截铁地道。 “???” “我是因为讨厌云蜃,所以才去偷走了他的龙吟之鳞。他现在一定气得半死,想想我都觉得开心。你明白了吗?跟什么殷灵没有半点关系!” 颜都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跑过来解释,自从今早上听见她那句话之后,他就开始生气,气她的脑补能力太强,为何要把他和殷灵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给她和祝长诀提供机会嘛。 呵。 他的声音很大声,最后那句像是吼出来的一样,将青葵吓得哆嗦了一下,她缩在柱子的阴影中,抬眼觑着他,原来他冒死去盗取龙吟之鳞并不是为了殷灵啊。 心中多了分窃喜,她轻启薄唇,说:“对不起嘛,我猜错了,我把早上那句话收回,行吗?” “不行!覆水难收你知道吗?” “那该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 “???”脾气还挺大。 她扯了扯他的袖口:“阿颜,你想怎么样嘛?” “以后,不要再命令我去接近她。你要是喜欢祝长诀,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别再利用我来给他们制造误会!” “好。我答应你。”青葵立刻点头应了,反正后面也没有需要她命令他去接近殷灵的任务了。 颜都见她答应得爽快,还有点不相信:“这么听话?” “嗯。”青葵如是点头。 他低头凑近她的耳边,轻笑着说:“小姐这么听话,不如奖励你一个吻吧?” “??!!” “不要,我才不要!”青葵一颗心大乱,用力推开他,然后跑进了一边的屋子里。她将门紧闭上,人顺着门板滑了下去,揉了揉自己的左耳,刚刚他就是冲着这里说的话。 好烫…… 就因为他说要亲自己。 都怪她自己,那时若不是她让他来亲自己,现在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两人的关系亦不会变得如此暧昧不堪。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 傀儡与主人之间,怎么能够产生别的情愫呢? 剧情已经快要到她死的那一章了,很快,他就会摆脱傀儡的身份,他就会像书里的那样杀了她的。 “小葵,颜都他不属于你,他永远都不属于你。”她自己安慰着自己。 这些都是错觉,都是浮光掠影。 都是短暂的烟花,是不真实的。 不要……不要喜欢他。 不会有结果的。 书里的人,与书外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她沐浴完之后,回到了明月阁二楼上,将那把颜都送的琵琶抱了出来,坐在月光通亮的梳妆台前,用手帕轻轻擦拭上面的落灰。 好想好想,把它带走啊…… 带回她的世界里去。 *** 翌日,桑白桑墨两个人来到颜都的屋子,两人都带着诡异莫测的笑,将颜都按坐在凳子上。 桑墨道:“颜都啊,为了感谢你给我们两个金叶子,我们呢,也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回礼。” 颜都:“???不必客气。” “诶,这礼物你可一定得收下。”桑白眼睛里的笑都快抑制不住了,他拍着颜都的背道:“做傀儡一定很辛苦吧,不仅辛苦,还很无聊,不过,有了我们送你的这个礼物,就不会再无聊了。” 颜都对他所说的礼物充满了好奇。 桑白悄咪咪从衣袍里取出一本书来,放到他的手上,道:“别被小姐发现了。还有,不要太感谢我们。” 说完后,他们两个就溜了。 颜都怔然看着手里的深蓝色书籍,不太明白他们送礼物怎么就送本书来,书有什么好看的? 他随意地翻了开,结果却发现这哪儿是书啊,分明是一本画册。 不过画上的这两人……是在干嘛? 一男一女,衣衫半褪,相互依偎,唇齿交缠…… 他登时合上了画册,面皮绯红,耳朵脖子也跟着红了,心道:这江南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 不仅有秦楼楚馆,还有这样的画册! 他以前在橘麓州,一直都被囚禁着,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默默地把画册翻开了。 越是往下看去,他的身体越加的燥热,就好像回到了那天薛青葵让他亲她的那晚,他热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即使是洗了冷水澡也没用。 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很浅的声音,在那人推门进来时,他将画册藏进了衣襟内。 青葵进得房间来时,蛾眉轻蹙,问道:“大白天的,关门干嘛?还有你明明那么热,为何不开窗?” “我不热。”他飞快地答。 “你脸都热红了,还不热。” 青葵觉得傀儡就是脑筋不好使,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她替他把房间的木格窗打了开,让微风都吹了进来,转身见他正襟危坐于桌前,正端着一杯茶在猛灌。 “你八百年没喝过水啦?怎么这副模样?”她直觉感觉他今天很怪。 “……”他只是想降降身体里的燥热而已,顺便把脑子里的那些画面挥赶出去。 “小姐怎么会来?”他转移话题道。 青葵在他对面的桌前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啜了一小口:“没什么事,就是到处逛逛。”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逛到他这里来了,脚步不受控制地往这里走。 就好像患了相思病一般。 颜都见她未涂丹红的嘴唇沁了茶水,就如新鲜的嫩桃一般,泛着透亮的光泽,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在画册上看到的那些画面,画面中的人逐渐变成了他的小姐,清露凝香风情万种地注视着他…… “啊!” 青葵在桌下用脚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在发什么呆啊?” 他的眼神逐渐澄明起来,却也闪烁不定,不敢正眼看她。 “阿颜,你是不是在屋子里藏什么东西了?我先前一进来,就感觉你很不对劲。” 颜都低头沉默着,不答。 青葵看他这模样就知道真的藏了东西,她用傀儡术命令着他:“到底藏什么了?交出来。” 颜都迫于傀儡术的操控,只好探手入怀,将那本画册摸了出来,脸色有些难堪。 青葵抢过那本书,毫无多想地就翻了开,结果在看到里面的男男女女各种姿势时,她的身体就像石像般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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