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再一次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青葵是被桑白桑墨接走的,他们跑来告诉她常茯苓死了,还给她留下了一枚傀儡钉。 她火急火燎地随着他们回到了薛府,却看到慕容震被商柳雀杀死的一幕,她看着商柳雀要带走她爹的身体,便跟了上去。 她握紧了手中的傀儡钉,一直跟在后面,找寻机会给他种下傀儡钉,可是在快要到达风悬楼的时候,她被一股大力给扇了出去,扇到了很远的地方,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颜都再次出现,将她拖去了海边的观海台上,她又再一次地被他推下了海。 一切,又重回到上一次。 颜都解开傀儡印的那一瞬间,急切地变回人身,朝着观海台奔去,可是当他跑到那里的时候,却又看到和前一次一模一样的画面。 还是那抹鲜艳的红,还是那张如花凋零的脸…… 一身大红喜袍的祝长诀失神地抱着她,祝子衿跪在另一边埋头啜泣。 “为什么?!” 他发癫一样跑了过去,拎起祝长诀的衣领逼问:“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掉进海里?” 祝长诀一脸死寂,木讷地答:“我也不知道,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沉在海底了……” 颜都捧着头绝望大叫:“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已经重来了一回,为什么还是会死?” 其余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全都沉浸在青葵已经逝去的悲伤里。 祝长诀道:“听路人说,她好像是在找我,一不小心掉下去的……” 颜都一把将青葵从他怀里抢了过来,拍了拍她灰白的脸蛋,大喊:“快醒醒!快起来!你别逗我了!小姐,真的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承受不住……” 他又一次的泪如雨下,瓢泼大雨伴着狂风海啸砸落下来,狠狠地砸在他已经碎掉了的那颗心脏上。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都已经带你走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改变结局?” “只要你不让我去杀殷灵,我就一直不会离开你身边,那样你就不会落水了。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这么执着?非要杀她不可呢?!祝长诀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你安心跟我走不好吗?” 他魂不守舍地垂着脑袋,脸上是无尽的悲凉,鸦羽般的长睫覆下,唇色冷白如纸,苦涩地动了动:“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吗……非得执着于他。” 他紧紧地搂住她娇小的身躯,嘴角哆嗦道:“小姐,我们再重来一次好不好?这次,我不会再给你说话的机会,我把你敲晕,敲晕后就带走,不会再重现这次的悲剧。” 祝子衿抹了一把泪,怪异地盯着他,拉着祝长诀诺诺道:“哥哥,颜都他……好像疯了。” 颜都像颗望妻石一般跪坐于此,只不过他望的不是妻,而是下面寂然无波的海面,他在等待着橘灯从海面上升起,等待着子时的到来,等待着希望降临。 怀抱里的尸体越来越冷,即使他用力抱着她,可是温度却传不到她身体里去。 “小姐,你的尸体好冷,连抱都抱不热呢。” “不过很快,就会热起来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簇簇橙色的灯如同朝阳一般从深海上升起,普照大地,眩晕迷人,让子时的黑夜也不再寂寥了。 他黯淡的眸子倏地亮了,抱着青葵就往下面跑去,沿着先前的路径,不多时,便来到了那间卖神药的铺子。 老板看到他来,惊道:“怎么又是你?” “给我药,我还要买。”颜都斩钉截铁地说。 老板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的姑娘,说道:“啊?我说这位客官啊,早些时候你拿着药跑得太快了,我话都还没有说完,你就跑了。关于这个药,我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你,这药虽然可以回到过去的某一天,但是却无法改变过去,过去既然为过去,那便是无法改变的。” “那你这药有什么用?光回去有什么用?”颜都清眸变冷,那眼神像是要将他抽皮扒筋。“客官啊,这药是重回过去弥补遗憾的,可是却不能改变遗憾啊。夫人已逝,还请节哀顺变吧。” 颜都面色抖变,发怒道:“你再说节哀顺变,我现在就要你下黄泉!快点,给我药!” 老板饶是见过很多世面,也仍旧被他的杀气吓到,壮着胆子说:“客官啊,小店这药啊,只能重回到某一天一次,既然你已经回去过那天了,便就算再吃药,也回不去了。” “你说什么?!”颜都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狂躁,一脚踢翻了他的铺子。 “喂,干什么?”旁边的其他店家跑过来帮忙,这些店家都不是普通凡人,全是些妖怪恶鬼,皆不是好惹的家伙。 卖神药的老板作揖谢过其他人,转身对颜都道:“客官啊,就算你吃再多的药,你也改变不了你夫人要死的结局,还是……看开些吧。” “看开?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看得开?”他大吼道。 “时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没有她的日子,我一刻也过不下去!”颜都紧紧地抱住青葵,生怕她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抱着她在橘灯海市里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旁边有一个卖棺材的店家向他走了过来,积极地推销着他的棺材,“公子啊,人死就该入土,你这时抱着她可以,届时她身体腐烂了,你还要一直抱着她吗?还是买口水晶棺吧,我这棺材……” “她没死!她没死!!!”颜都对着他咆哮,将四周街市上的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他觉得这些人太吵了,便抱着她走到了一处安静的橘灯下,橘灯后面是一座安静的店铺,这里没有吆喝声,没有异样的眼光,只有一盏孤零零同他一样寂寞的橘子灯。 他抱着她坐在了屋檐下,大雨还在无情地下,他们两人都湿透了,屋檐替他们挡掉了雨水,却挡不住他们浑身的冷意。 他近乎绝望地垂着头,将湿淋淋的脸埋在她的耳边:“小姐,难道我真的要找具棺材将你埋了吗?” “你回答我好不好?说你不想住进那暗无天日的棺材里,说你不想去黄泉河,不想渡忘川……” “小姐,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你说说话好不好?张口,说话。” 她没有半点的反应,那张娃娃脸再也不会笑了。 再也,不会! 突然,他的眼神变得阴鸷,握住她凉得刺骨的左手,恨意浓浓地道:“你把我害得那样惨,就想这样抛下我一走了之么?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绝不可能!” “我要你回来!回来!!” 她的手都快要被他捏碎了,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这只手好像一直都紧紧握成一个拳头,上一次是这样,这次也是。 他心觉奇怪,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的手指,竟看到里面躺着一枚漆黑发亮的傀儡钉。 傀儡钉? 她的手上怎么会有傀儡钉? 还握得这般紧。 她的左手紧握着这枚傀儡钉,而右手则死死抓着腰间的贝壳禁步,两次死时都是这样的状态,没有变过。 他拈起那枚傀儡钉,在橘光下打量,一道灵光倏地在眼前划过,傀儡钉……傀儡…… 他立马将她搂紧了几分,带着几丝病态的兴奋,道:“小姐,我把你炼成傀儡好不好?” 他贴着她的脸,在她惨白的脸颊上浅吻了一下,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她脸上:“小姐,从此以后,做我的傀儡好吗?这样你就再也不会跑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他发出了极其恐怖又振奋的桀桀怪笑来。
第79章 、痴心 他抱着她起了身, 出了人声鼎沸的橘灯海市,一路直行,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朝着薛府走去。 海莲生玉是炼制傀儡最好的材料, 当时慕容震寻的那两块莲玉就放在祝府的一间屋子里, 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不过, 他还没有走到薛府, 就见到一个身穿黑红长袍的妖孽男子从薛府的高门走了出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傀儡, 一人捧了一个水晶缸, 里面盛着有水, 而水中的东西正是莲玉。 “把东西给我放下!” 颜都隔着长长的街道就发了狠话, 不过一瞬的功夫, 一条银色澄净的蛟龙便从他身体里飞了出去,银龙飞跃, 直朝商柳雀而去, 龙首向着他撞击,张开血盆大口, 商柳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倒了地。 两只弯曲的龙爪对着那两个傀儡一扫, 他们手中的水晶缸便到了他的龙爪里, 此时, 正巧从薛府那扇大门冲出来的桑白桑墨看到这一幕,差点吓晕过去。颜都双手抱着青葵,正愁没有多余的手去拿那两个水晶缸, 他们两个就送上门来了, 他隔着很远的距离高声道:“接住。” 几近透明的龙爪转向他们, 将缸子放在了他们手中, 龙身又重回到了颜都的身体里。 桑白桑墨两个人捧着水晶缸在这里呆若木鸡,刚才那一幕实属吓人,一条巨龙就在他们眼前摇摆身躯,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那条几乎透明的龙,竟然是从他们最熟悉不过的颜都身体里飞出来的。 害怕归害怕,没过多久,一向敏锐的桑墨就发现了颜都手中抱着的青葵,他们刚刚已经听到了外面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小姐落水了,他们正要跑出去找她,就在这门口碰见了颜都。 他们的小姐真的死了? 桑墨:“小姐?!” “小姐!!!”桑白哭喊了出来,手中的水晶缸滑落了下去,眼看着就要着地,幸好颜都施了个法,它才没有摔碎。 颜都冷喝道:“想让你们小姐活过来的话,就给我把它捧好!” “活过来?小姐可以活过来?”桑墨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桑白弯腰捧起水晶缸也大跑了过去,着急忙慌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东西可以救小姐吗?” 颜都一言不发,转身就抱着青葵走了,沉寂得像一棵孤树。 两人立即跟了上去,一左一右,朝他怀里的青葵看去,那身大红色嫁衣衬得她一张脸更加的白,那种白已经不是正常的白了,而是死灰白,嘴唇更是白得像抹了毒粉,丝毫不见活气。 “小姐,呜呜……你怎么就……”桑白看到这样一幕,眼泪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别哭了!!!”颜都突然发吼道,他好不容易硬流回去的眼泪,被他这样一哭,又不受控制地滑了出来。 两人皆畏惧地觑着他,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刚才他们的眼睛一直盯在他怀里的青葵身上,此时一看他,才发现一向阳光朝气的少年,此时竟然变得这番憔悴,那张脸好像瘦了整整一圈,脸部轮廓线条变得更加清晰了,眼窝下一圈浓重的乌青,眼白已经被红血丝占满,看起来像个极度渴望喝血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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