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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公主那儿，也收到许多拜帖，想让她引荐，让她们进宫拜见皇后的，还好她倒是也没把人带进宫来。 “你说这些人也是，那几家没有出事的时候，他们这些姻亲，或多或少都是得了些便宜的。” “但凡家里有儿女议亲，都想扑上去同人结两姓之好，如今出事了，却个个都想撇干净干系，要我说啊，这事还是女眷最倒霉。” “嫂嫂，你瞧瞧这些人家，娶了那几家姑娘的，把人休掉就行，然后把闺女嫁给那几家的人家，扬言断绝父女关系也能脱个一半干系。” “可不管是被休，还是被自己父母抛弃的女子，却都要承受家族败落后的苦难和凄凉。” “男人们死了也就干净了，反正到了地下也感受不到痛苦，留下妻儿在这世界上遭受白眼，多惨啊。” 嘉兴公主有些同情，男人们在外干的事，女眷们怎么知道，可她们却要陪着受连累吃苦受罪，想想就觉得不公平。 “惨什么？”张太后道：“她们平时享受的绫罗绸缎，丫鬟和婆子，哪样不是她们家男人挣回去的？” “既然同家人享受了富贵，自然也要承受苦难，若是觉得遭受白眼、做苦活受不住，那就直接去投江。” “和她们家男人们一样，直接死得个干净，一了百了也就是了，有什么好怜悯的？” 如今教坊司不属于贱籍，而且也有很多选择，是做歌姬享福，还是保持尊严干活赎罪都随她们。 卖入私人青楼受辱的更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若是换了以前，直接都给充作歌姬或者官妓了，哪里还由得她们自己选自己余生的路？ “话是这么说。”嘉兴公主轻声问道：“可母后，我之前有位陪读，叫柳月琴的，母后您还记得吗？” 宫里头的女孩儿那么多，突然问起张太后还真有些记不得。 嘉兴公主忙道：“她家的曾高祖，叫柳贯的那位，他还是是宋濂的先生，月琴箫吹得特别好。” “琴棋书画性子都很好呢，母后你还夸过她呢，您记起来了吗？” 张太后脑子里浮现一位落落大方的姑娘。 她点点头，表示想起来了，这位姑娘确实是位不错的孩子。 当时她还想把她嫁给自家老五来着，可惜这姑娘是定过亲的，男人好像是位五品京官？ “月琴被夫家给休弃了。”嘉兴公主轻声道：“听闻锦衣卫已经下江南，她不敢回家，求到我公主府里来。” “我看她可怜，把她留下了，母后，您能不能和大哥说声，放她一马，她远嫁京城，是全然不知家里事的。” 她是柳家当家人的嫡出的孙女，若是把人给送回柳家，肯定会被抓起来，那时候可就受罪了。 张太后看了看闺女半晌，又扭头去看景舒。 “儿媳妇，你说此事可行？” 景舒：“……” 您可真是亲婆婆，这么为难的事，不然就不要找我了呗？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嘛。”景舒轻声道：“若是她男人没有休妻的话，陛下也不会追究她的夫家。” 这事嘛，是做给江南人看的，她男人又不是江南人。 可若要是被休回家，那她就是柳家女，那就…… 不好意思了。 “可惜……”嘉兴公主遗憾道：“她男人贪生怕死，已经写了休书……” 张太后嗔道：“你还不明白，你是公主，你让那男的把休书收回去，去官府撤了记录，不就行了么？” “如此还能换个贵贱不移的名声，那男的不是五品编修么，也是个文人，他不会拒绝的。” 毕竟公主都开口了，那就说明牵扯不到他家了。 闻言，嘉兴反应过来，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这孩子，重情义。”张太后叹道：“善祥啊，我怕是活不了几年了，等我死了，你要照顾你妹妹些。” “她单纯、善良，我怕她吃亏，我也怕她过的不好。” “这是我唯一的姑娘，虽然有时候恨这孩子没什么盘算，可说到底，她也是我亲姑娘。” 有哥哥嫂嫂护着，这辈子快快乐乐地过也是不错的。 “母后这是哪里话？”景舒笑道：“妹妹和陛下嫡亲兄妹，哪里能不好，再说母后还年轻，起码还能再活一百年呢，快别说这些丧气话。” 单纯、善良又不是什么坏事，她巴不得全天下人都能单纯善良呢，如此一来，世界也就从此太平了。 可惜，这不可能。
第397章 抄家 朱瞻基原本也没想牵连那么深，只不过是想着趁机，把江南那些世家全都给打散了而已。 他都已经准备好，要把那些大家族不相干的旁支们，给流放到甘肃和岭南两地去了。 这两个地方的人苦的很，刚好让他们去开荒。 至于为什么不去辽东？ 那地方的人已经够复杂了，要送也得送良民过去，不然的的话，老三还不得给累死才怪呢。 景舒知道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上辈子有位同事，姓顾，就是西北人，据说她祖上是江浙地区。 那时候她还很意外，觉得怎么会从那么有钱的一个地方，迁徙到大西北去，古代那时候西北的条件可不好啊，黄沙满天，谷不发芽的。 大家便都猜测可能是祖宗犯错，被皇帝给举家流放了。 这不，果然如此。 “你笑什么？” 朱瞻基疑惑地问，难不成妻子这是幸灾乐祸？ 不至于啊，妻子和他们又没什么交集。 “没笑什么啊。”景舒随意敷衍道：“只是想到一件往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做你的事。” 朱瞻基：“……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从前遇到这种不想说的事情，好歹还会编个借口，如今倒好，这是连个借口也懒的编了。 不过也好，反正他也不爱听借口，还不如不说呢。 文华殿。 朱祁钰现在还没有出宫，在朱祁锦这儿唉声叹气的来回踱步，弄得锦儿很有些无语。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脚痒？ “大哥，我在想三弟。”朱祁钰问道：“你说从小到大，什么事，爹都是让我和三弟同去办的。” “可为什么这回，爹没让我去，倒是让二叔同三弟去，是不是我哪里，惹爹不开心、不满意了？” 老二大多是夹心饼干，朱祁钰也有些敏感，总是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让老爹嫌弃了。 “没有啊。”朱祁锦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稳重、心地又善良，爹怎么可能不满意？” “让老三去，是因为他开口，就要提刀去砍人全家，他以为抄家，和上场杀敌是一样的。” “二叔也是个暴脾气，爹爹这是让他们去好好看看抄家是什么样子，懂的内贼和外敌的区别。” “你已经够仁慈了，不需要去看那些人间惨剧，自然要留在京城，帮我处理一些事情了，不然的话，我得多忙啊。” 朱瞻基要养病，太医嘱咐过不能劳累的。 自然，家里的事，便需要孩子们多多分担些了。 江南。 到了江南以后，涉事的大家族，全都被锦衣卫给团团围了起来，保证连个苍蝇都没有飞出去。 郑王摸着腰间的刀，笑道：“此次涉事的有八家，都已经被包围了，三侄子，咱们从离咱们最近的柳家开始吧？” 朱祁铭点点头，算是同意，这柳家的家主干的事也挺牛批的，他家子侄管着宁波的港口。 他让人睁只眼、闭只眼把东瀛人给放进了国门。 这罪过，可谓是很大了. 这柳家上个月刚办了白事，老家主的命还是好的，在柳家完蛋前嗝屁了，还风光下葬。 可惜朱瞻基是不讲武德的，最终还是把人挖出来鞭尸了。 可怜的柳老爷子，儿子做的那些事他全然不知道，却要因为儿子的糊涂死了还受罪。 他若在地有灵，只怕也要叹息一声家门不幸啊。 柳家主见锦衣卫上门，便自知自己性命不保了，要撞墙自尽，怎耐他力气实在是小了些，只是晕过去，倒是没有死。 锦衣卫绑住了他的手脚，和儿女们扔在一块儿。 并表示：“陛下说了秋后处斩，谁若是想自杀，说一嘴就行，咱们保证让你们把北镇抚司的刑法体验一遍再说，免得下了地狱遗憾。” 等朱祁铭到柳家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不少尸体了，这些都是试图反抗，或者是想逃跑的。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提前下去见了阎王。 男子们都还好，只是几位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们。 此时倒是瑟瑟发抖，动也不敢动，只和姐妹们团团抱在一处，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压根都不敢睁开。 她们早些年就听说，有些锦衣卫会先欺负那些被抄家的贵人小姐们，然后再把她们卖入青楼的。 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很快就引起了郑王的注意。 他正想上去调戏一番呢，便被朱祁铭给轻声阻止了。 “二叔，咱们是来办事的，可不是来选妃的，爹最见不得这种事，若是给爹知道了，你怕是还得挨几十个板子。” 趁人之危，乃小人所为，他朱祁铭虽然算不上君子，但也称不上小人，自然看不惯这些事。 朱瞻基虽然不怎么好女色，但也看不得谁强迫女子，更不许他的兄弟、儿子们强抢民女。 原因无他，欺凌弱小，说出去丢人啊。 朱瞻埈想想皇兄的脾气和板子，最终还是决定不冒险了，上次的事那么丢人，他想想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朱祁铭说完，便左右看了看，却发现这里没有柳家的当家主母，便问道：“柳夫人呢？” 一家子人，当然要整整齐齐地关进囚车才好啊。 焦毅忙道：“回王爷的话，柳夫人说想梳洗一番，稍后便出来，臣见她可怜，便同意了。” 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 出可能是出不来了，肯定是三尺白绫把自己吊死了呗。 不过这对女眷来说却是个体面，反正都是要死的，让她体面些，也算自己积德了嘛。 果然，没一会儿，锦衣卫就把往日风光无限的柳夫人，如一块破布一般地给抬了出来。 她头上插着支精致的步摇，随着搬运摇摇晃晃，却在路过庭院时，被户部主事给叫住了。 只见户部的人，指使番子们动手把人家从头到脚值钱的东西，都给统统搜罗了下来。 临了，甚至，还要当众扯开衣服，看看里头有没有藏着值钱的东西。 这一幕，让朱祁铭和朱瞻埈多少都觉得有些不适。 “你们这帮混蛋，不许这么欺负我娘亲，她都死了，你们就给死人一个体面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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