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和侍卫们在一旁忍不住掩袖吃吃笑起来。 梁玄这才意识到周围还有旁人在,轻咳两声道:“你们都退下罢,孤同娘子说几句话。” 等人走了,梁玄二话不说把衣裳披在董晓悦肩上:“我素日习武,不畏寒,你休要同我比。” 董晓悦拗不过他,只得道:“要不咱们回去吧。” “来都来了,急什么。”梁玄说着一撩衣摆,席地坐在桂树下。 董晓悦只得奉陪。 一阵寒风吹来,董晓悦怕他冷,往他身边挪了挪,两人便肩并肩地挨在了一起。 梁玄呼吸一窒,心跳陡然加快。 董晓悦本来没想那么多,察觉他紊乱的气息,方才发现这姿态有些暧昧,也觉得不自在起来。 得找点话说,董晓悦慌乱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没话找话地问道:“殿下昨晚在陆家吃了些什么?” “……”梁玄被她的尬聊功力深深折服,“不记得了。” “……”董晓悦不屈不挠地努力把天聊下去,“那味道如何?” “不如何。” “……” 其实昨晚陆家宴席上有一道八宝羹甚是鲜美,梁玄还想着厚厚脸皮跟陆家人讨个方子,好让董晓悦也尝尝,可惜还没开口,陆垚便得意洋洋地告诉他那羹是女儿陆三娘亲手烹制的。 梁玄闻言称赞了一番,不过随即搁下汤匙,直至终席也没再动一口,陆垚闻弦歌而知雅意,就此打住了安利。 董晓悦拔了根草茎,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拽紧了复又松开,反复了几次,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见过陆家三娘子吗?” “为何这么问?”梁玄转过脸望向她,呼吸近在咫尺,“可是听人说了什么?” 董晓悦下意识地摇头,随即又点头:“听说那陆老头想把女儿嫁给你。” 她没说他要娶陆三娘,只说陆家的心思,梁玄感到欣慰,她果然是明白他的,可是同时又有点淡淡的失落,她就不能出于礼节拈个酸吃个醋么? “陆家确有此意,不过我……” “梁玄,”董晓悦突兀地打断他,“我知道。” 四周安静得异样,董晓悦抬头望了望漫天的繁星,把草茎扔在地上,拍干净手,突然揽住梁玄的脖颈,把他猛地拽向自己。 她用目光勾勒他修长的眉和深邃的眼,就算是幻梦一场,至少这一刻她完全拥有他,这才是最真实的真实。 “燕王殿下,我们在一起吧。” 燕王殿下在某些事上一向慢半拍,但是这回如有神助地领会了“在一起”的深意,天知道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渴望,然而尚存的一丝理智像警戒线一样阻拦着他。 可惜董晓悦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用手指轻抚了一下他软软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第111章 美梦 梁玄感到天旋地转, 一股麻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要不是身体清晰的反应,他简直怀疑这是毒发的征兆。 认识董晓悦以来,她一直都是外强中干, 嘴上厉害, 见真章时秒怂,眼下居然如此主动,梁玄一时间不知道是惊喜多还是惊吓多。 在他愣怔的时候,董晓悦抓紧机会, 紧紧扣住他的后脑勺,不给他临阵脱逃的机会。 梁玄喘不上气,本能地翕开唇, 董晓悦的舌尖便趁虚而入。 梁玄什么都没法想,可是心里隐隐知道不能继续下去,心底的渴望仿佛洪水决堤,眼看着就要冲垮他的神智。 然而燕王殿下凭一己之力单身这么多年, 实力非常之不俗, 在如此关头,依然没有束手就擒, 握着董晓悦的双肩,硬是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表现出惊人的意志力。 董晓悦气得想骂人,已经迈出了最难的第一步,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奈何两人的力量对比过于悬殊,燕王殿下的双手仿佛是铁铸的,她使劲了浑身解术也近不了他的身。 “阿悦你听我说……” 这时候谁要听你逼逼!董晓悦心知动武不是他的对手,便以退为进,垂着头耷拉着眼皮道:“我知道了,你嫌弃我。” 梁玄明知她说的是气话,心尖上还是针刺般的疼了一下:“别胡说。” “那你让我亲。”董晓悦是彻底不打算要脸了,盯着他湿润微肿的嘴唇,活像盯着一道珍馐。 “……”梁玄哭笑不得,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触了一下,“别闹了……” 他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借口:“叫人看见不好。” 董晓悦往四下里扫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知不觉夜深了,连秋虫都停止了鸣叫,河滩静悄悄的,只剩下微风摇动树梢的声音和潺潺的水流声。 梁玄望了望天空,隐隐约约感到这夜色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梁玄,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燕王殿下心虚地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董晓悦越发肯定他有事瞒着自己,联想到平日的一些蛛丝马迹,她很快便有了个猜测,故意诈他:“你不用瞒着我,我早知道了。” 梁玄关心则乱,又对她不设防,轻易地上了钩,紧张得呼吸都乱了:“你知道什么?谁同你说了什么?”他中毒的事只有丁先生知道,这老头仍然不死心,时不时旁敲侧击地妄图说服他解毒,大约是见说不动他,就去打董晓悦的主意。 想到这里,梁玄面如寒霜,声音里却透着虚:“你别听信他人胡言乱语。” 董晓悦本来还只是猜测,见他这种反应,倒是有七八成肯定了,他的毒果然没解,大约是丁先生用了什么法子暂时压制住了。 他忍着不亲近自己,多半也是和毒有关,董晓悦不笨,一旦起了疑心,把线索一串联,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本来睡不睡他还在两可之间,现在倒是势在必行,非睡不可了。 只是燕王殿下不肯配合,来硬的不行,董晓悦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反正在露天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梁玄见她沉吟不语,继续辩解:“我只是怕唐突你……” 我信了你的邪!董晓悦心说。不过她面上没流露出来,而是善解人意地道:“我答应你不乱想,但是你有事也别瞒着我行吗?” 燕王殿下着实松了一口气,赶紧保证:“你放心,有事我一定同你说。” 董晓悦在心里说了声呸:“时候不早了,你明天一早还要练兵,我们回去吧。” 梁玄不疑有他,两人并肩往回走。 两人来到董晓悦的帐前,梁玄道:“我走了,你早些就寝。” 董晓悦拉住他袖子:“我能不能去你的营帐睡?” 梁玄头皮一紧:“为何?” “你别误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董晓悦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天老是做噩梦,快睡着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床边站着个人影,想叫又发不出声音,神智清醒可动弹不得,可吓人了……阿玉他们说是鬼压床。” 董晓悦自然知道这种生理现象有科学解释,可燕王殿下却是封建迷信熏陶大的。 梁玄不是不怀疑她的动机,警惕地打量着她:“既是如此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昨天想告诉你的,可你又不回来,”董晓悦略带埋怨,指了指眼下,“昨晚特别严重,加上担心你,都没怎么睡着,不信你看看我这黑眼圈。” 梁玄立即愧疚又心疼,黑灯瞎火的,哪里顾得上去检查她到底有没有黑眼圈:“是我不好,叫你担心了。想是你们几个女子同住阳气不足,明日我叫丁先生写几张符与你贴在床头,再煎几副安神助眠的汤药。” “那今晚怎么办?” 梁玄仍觉不妥,担心夜里毒发叫她看出端倪,但是对着她希冀的神情,最终还是没法拒绝,点头道:“今晚且去我帐中将就一晚罢。” 董晓悦求之不得地跟了过去,门口的侍卫向他们行礼,个个把头埋到胸口,不敢去看燕王殿下的热闹。 到得帐中,梁玄命人打水来给董晓悦洗漱,自己却坐在案前,装模作样地执袖研墨,对董晓悦道:“你早些安置,我还有几封信函要写。” 董晓悦一边掖着脸上的水一边道:“明天写不行么?” “明日一早便要送出,不能耽搁。” 董晓悦点点头,又问:“你有没有多余的寝衣?借我穿一晚。” 梁玄手一抖,一捺差点画出纸边:“我遣人去你帐中取。” “别小气嘛,一来一回又得耽搁好久,我困了。” 梁玄只好搁下笔站起身,开衣箱取了套半新不旧的素绢寝衣给她。 董晓悦接过来,那衣裳干净松软,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如经霜的松柏般凛冽,又有点药的清苦,是梁玄身上的味道。 她去屏风后面换衣裳,梁玄佯装写信,其实时不时偷偷地朝她望一眼,一举一动都留心着,摇曳幽暗的烛光中,董晓悦的影子投在屏风上,玲珑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 梁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彻底写不成信了,搁下笔,抽出卷兵书摊开,想让自己冷静冷静,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董晓悦不一会儿换完衣裳走出来,在梁玄书案前坐下,支着下巴盯着他的脸看。 梁玄假装全神贯注。 董晓悦看着他的喉结微微一动,突然问道:“刚刚有没有偷看我?” 梁玄被她说中心事,撂下书站起身,故作镇定地矢口否认:“胡说什么,我去睡了。” 董晓悦狡黠地一笑:“殿下……” “何事?”梁玄自顾自弯着腰扒拉被褥。 “别忘了洗脚。” 梁玄恼羞成怒:“孤何曾忘记过!” “就是提醒您一下。”毕竟要睡一个被窝呢。 梁玄开始后悔一时心软收留了她,眼下后患无穷,又不好再轰她出去,一拂袖子,出去沐浴去了。 董晓悦也不跟他客气,脱了外衣鞋子爬上床,钻进被窝里,侧躺着等他。 梁玄搞完个人卫生回到帐中,从藤箱里找出条被子铺在榻上。 董晓悦从纱帐中探出脑袋看了一眼:“被子那么薄会着凉的,殿下还是睡床上吧,反正有的是地方。” 梁玄掀了掀眼皮:“不了,免得熏坏了娘子。” “那哪能呢,殿下这么香,芬芳扑鼻。” 梁玄懒得理她,脱了外裳,吹熄了灯,背对着她躺下:“快睡罢。” 董晓悦闭上眼睛仰天躺了一会儿,轻声对梁玄道:“殿下,你还醒着吗?” 梁玄好不容易积聚的一点睡意又没了:“怎么了?” 董晓悦惊恐地道:“刚才又来了,我有点怕……” “莫怕。”梁玄坐起身,摸摸她的头顶,“我就在旁边。” “嗯……”董晓悦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迟疑道,“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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