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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刚一回房，司明朗便从柜子里拿出一纸和离书。 “这是？”云琯琯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她在离开前留给司明朗的那一封，上头还有她的签名。 不同之处在于，在她的名字旁边，如今还多了一个司明朗。 “本想扔掉的。”司明朗有些释然地笑了笑，“但我想明白了，琯琯，如今这和离书，我签了字，交到你手上。怎么决定，全在于你。” 而递到手上的不止这封和离书，还有司明朗所拥有的半块东陵令。 “这是我能给你的承诺。”看着云琯琯不解的眼神，司明朗接着说道：“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会还给你自由。而我不在身边时……东陵令便能代替我，护你周全。” 云琯琯看了看左手的和离书，又看了看右手的东陵令，笑了。 她把两样东西随手放到桌上，而后握紧了司明朗的手。 “你怎么还是这么较真啊？”她笑得无奈又甜蜜，“你看我哪里像是不自由的样子了？” 司明朗一愣：“可是你……” “我的自由不是你给我的，也不是被身份赋予的。”云琯琯把两只手都交到司明朗手上，仰头看他，“每一天我和你都在抛开身份重新作出选择……这是我当下的选择，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后悔。” “若是有后悔的一天呢？”司明朗有些紧张。 “那就等那一天到来时再说吧。” 话音落下，司明朗心口的大石终究落了地。那两样重于泰山又轻如鸿毛的东西被随手推到角落里，烛火熄了，窗纸不再映出两人的身影。 司明朗久违地拥着云琯琯做了个好梦。 …… 翌日，司明朗依旧要去上朝。不过今天他精神和心情显然好了不少，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地出了门，路过的下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而云琯琯还睡在房里。 她迷迷糊糊听到了司明朗起身的动静，也懒得管，翻了个身便又把自己缩进被窝里。 太学虽然没有苛待他们，但是住宿条件怎么也比不上自己家啊！ 更何况那时她脸上还挂着一层厚厚的伪装，跟裹了两层泥似的，换谁来能睡得舒服？ 云琯琯裹紧小被子，准备再来个回笼觉。然而眼睛还没闭整齐呢，便听见门口一阵夺命连环敲门声。 随后是柳韵儿扬高的呼声：“琯琯！快起床！郡主带着上官家两位小少爷来找你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出门游历去了！ 半刻钟后，云琯琯穿戴整齐，在客厅里同上官蕾母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上官两兄弟看着她，只觉得熟悉又陌生，屡次欲言又止。 他们的宋先生，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堂嫂了？上官蕾按着两人的头，好几次示意他们打招呼，两人硬是没能叫出声。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上官芫华无措，上官芫祈沮丧。前者好歹还磕磕巴巴地叫了一声，后者索性嘴巴一闭，怎么也不愿开口了。 云琯琯看在眼里，知道他们有些为难，也不在意，只十分温和地出声：“称呼只是形式，不用太拘束，叫我世子妃、琯琯都可以，若你们不习惯，还叫我先生也行。” 上官芫华最先调整过来，他精神抖擞地唤了句“先生”，又麻溜凑到云琯琯身边，扯着她左看右看。 “完全看不出来……先生用的易容术好神奇啊！”上官芫华捶胸顿足，“这么久了，我们竟一点也没看出端倪！” “先生的易容术是哪里学来的？也能教教我吗？” “还有上次……” 上官芫华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叫开了，这会儿想学武、那会儿又想学易容术，还是没个定性。 ——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云琯琯忍不住笑出声，虽然如此，但上官芫华是个挺可爱的性子，如今也不招人烦就是了。 等上官芫华暖好场，上官蕾便上前来，将她手中的半块东陵令交到云琯琯手上。 “如今你与世子都证明了，你们有带领东陵走向辉煌的能力与魄力，这东西该物归原主。”上官蕾脸上是少见的柔和与释然，“还有那盆毒花，也已长成，可以交给云琅国君了。” “多谢小姨了。”云琯琯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接过。 虽说如今东陵令更像是一种锦上添花的象征，也是司明朗应得的。 更重要的是，那盆毒花可以救云承弼的命，无论从前发生过什么，云琯琯都发自内心地感谢上官蕾。 “我才该向你道歉，”谁知上官蕾摇摇头，居然说道：“宋先生。” 她起初确是对云琯琯有偏见，可不得不说，若不是云琯琯，以及她身为宋糯时那些所作所为，上官蕾或许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上官芫祈和上官芫华两兄弟，或许也会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如今，两个孩子都开始寻找真正想做的事，她也是时候放手了。 “我准备同丈夫出门游历，四处散散心。”上官蕾微微一笑，以一种亲近的姿态坐到云琯琯身边，“这两个孩子要留下来读书，虽说你不再是太学先生了，作为堂嫂，恐怕也要劳烦你多操心。” “出门游历？”一旁的两兄弟惊呆了，“我们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上官蕾摆摆手：“待会儿再跟你们说。” “这哪里谈得上劳烦？”云琯琯有些惊讶，“出去游历也是好事，为何不带他们两个一起涨涨见识？” 上官蕾很快答道：“世子即将登基，诸事繁琐，我希望他们留下来帮些忙。” 留下来帮司明朗？比起游历，这倒也是一种历练。 云琯琯点点头，示意她会帮忙看着这两兄弟，而此时，上官蕾竟又命人拿上来一本书。 这书封皮磨损，内页泛黄，想是有些年头了。递到云琯琯手上，翻阅一番，竟是一本医典。 “你懂针法和医术，这是好事，能帮上大忙。若能精进一些便再好不过。”上官蕾及时解释。 云琯琯这才想起，从前琳琅教她医术时，说是家学渊源。如今看来，或许便同这本医典一脉相承。 她翻看了两页，便觉得从前弄不清的地方有了些眉目，一时喜上眉梢：“这份礼物我很喜欢，谢谢小姨。” 等上官蕾又交待了几句，云琯琯瞥见一旁眼巴巴等着的两兄弟，失笑：“小姨，不然还是同他们先解释一下吧。” 虽说两兄弟一直活在她的魔掌之下，但另一方面，他们心理上一定对上官蕾有所依赖。如今上官蕾一声不吭就要走，两人心中大概也不好受。 “有什么好解释的？”上官蕾斜乜了二人一眼，“我就是懒得跟他们说。难道我们做父母的出门，还得跟他们小的交待？” “那、那也不能一声不吭就把父亲也带走啊！”上官芫华抗议，“他走了，我们的伙食怎么办！” ……伙食？云琯琯愣了。 “还有脸说呢，若不是你们两个倒霉催的，我和你们爹早就浪迹天涯、快意一生去了。”上官蕾轻哼一声，“自己的饭，自己解决。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这就出发？！” 上官蕾同云琯琯好好告了别，几人出门去一看，一位温和英俊的美男子正牵了两匹马，站在外头等候。 见到上官蕾，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纵容的微笑：“走吧？” “怎么连行李都收拾好了！”上官芫华冲上去，拽着缰绳不放，“爹，好歹也给我们点心理准备啊！” “你娘执意如此，我能拦得住？”美男子有些无奈，拍了拍他的头，又示意上官芫祈也过来，“你们两个，要好好照顾自己。” 上官蕾微愠，走过来把两人扯开：“多大人了，不用我们操这点心。走吧，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两兄弟：…… 这才刚上午啊！ 抗议无效，回答他们的只有扔到脸上的家门钥匙，以及上官蕾夫妇二人一骑绝尘的背影。 云琯琯一直站在后头，没去打扰一家人说话。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上官蕾的丈夫，瞧着性子很软和，与上官蕾倒是很互补。 ……早听说他一直赋闲在家，原来真是在当家庭煮夫啊。云琯琯笑了笑，身为男子做出这种选择，也是需要勇气的。 一回神，就见两兄弟灰溜溜地走回了她身边。 看来受的打击不轻。 云琯琯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示安慰。上官芫祈抬头看她，忽然问道：“宋先生，你还会回太学来教书吗？”
第三百八十三章 你已经长大了 看着两兄弟垂头丧气的沮丧模样，云琯琯心里一软。 ——而后坚定道：“不去。” 两兄弟：……？ “期末考核结束了，这都放假了，还上什么课？不上不上。”云琯琯往两人头上糊了一巴掌，“你们以为先生多喜欢上课啊？你们若都能自学成才，先生巴不得一年休息十二个月！” 想了想，云琯琯又严谨地补充：“……高以然先生除外。” 不过，玩笑话归玩笑话。云琯琯虽说在太学也没有玩忽职守，但也算欺骗了太学的一众师生，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司明朗继位，想必她也不会太轻松，就算答应了再回太学教书，多半也是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影，反倒耽误学生们。 ……回头还是找个合适的人选去太学，补上她的位置吧。 与学生朝夕相处这么久，要说云琯琯没有不舍，那是不可能的。可事到如今，这也是无奈之举。 两人听出她的话中深意，一时更低落了。 “好吧，如今爹娘都走了，家里的事也不知安排好没有，哥，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上官芫华不太开心地扯了扯兄长的袖子。 “确是如此。”上官芫祈点了点头，眼神却又瞥到云琯琯脸上。 “你先走吧，我再同宋先生说两句话，随后便跟上。”最后他说道。 待上官芫华先行离开，上官芫祈显得更局促了。 云琯琯……她如今恢复了女子之身，容貌端正秀丽，叫人瞧着赏心悦目。可上官芫祈却仍然比较习惯宋糯那张别扭的脸。 这算什么？他忍不住自嘲。 “怎么了，有话想说吗？”云琯琯见他沉默，关切地问道。 上官芫祈摇摇头。 他很快又意识到这种反应只是在浪费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又试探着开口：“宋先生……若是原先的宋先生在这里，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学生说？” ——果然，上官芫祈表面比他弟弟成熟稳重，其实心里也敏感的多啊。 这种小孩，如果不好好呵护的话，是会很容易长歪的。 于是云琯琯思索片刻，走上前去，微微倾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比起初次见面时，两兄弟都长高了许多。不过比起云琯琯，还差上那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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