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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 “对，留下，并且保证它们不会再祸害庄稼。” “这……”林洛阳犹豫了，他只想赶走，不想让它们留下啊。 林洛川沉声道：“大哥，左右都成灾了，不如就试试。” “不过……”路清的转折来了，“我想先问一下，蝗神到来，是聚集的还是分散的？” “每年的蝗神基本都在仲秋来，犹如大军压境，黑压压的一片。蝗神大军来临的前几日，田间地头的数量会增加，按今日的情况看来，预计后日会有大批量蝗神过境。” 路清咬着嘴唇，后日压境的话，现在田地里应该已经有很多，捉的话太耗时了，那就只能先拦截那一大批，后期再慢慢治理。 “现在庄稼收到什么程度了？” 提到庄稼，林洛阳一脸愁容，“才开始抢收，今年雨水不足，成熟得慢，还有三分之二没法收。” 三分之二，也很多。 将情况都了解了以后，路清便让林洛阳连夜准备需要用到的东西。 就是大大大大网！ “这大大大大网具体要多大？”林洛阳疑惑道。 “能有多大就要多大，密网，没有的话用布也成，但一定要质量过关的。” 为了挣点奖金，路清不得不认真对待。 这感觉，比上阵杀敌还让人头疼。 林洛阳当即让人去准备密网和布，该抢收的继续连夜抢收。 路清又道：“明日一早，带上网，咱们去田里准备准备。” 谈完，林洛川让赵四送路清回客栈，大晚上的人一小姑娘，不安全。 赵四的笑容有些僵硬，他觉得，自己不安全，人小姑娘也不会不安全。 但他还是送了。 路上，忍不住问起：“路姑娘，你要那大大大大网做什么用？” “拦截、捕捉。” “啥玩意？捕捉蝗神？你不是靠嘴游说？”赵四惊了一脸。 路清：“……我靠嘴吃啊。” “吃蝗神？” 这么激动干什么？ 路清有些疑惑，“它吃粮食我吃它，有什么问题？” 赵四正经道：“问题可大了！这地方，民众以蝗为神，为其修建蝗神庙，并奉为信仰。 蝗是神虫，神不可犯，犯之害将益重。不能打，越打越多；不能吃，谁吃谁害病。” 路清不以为然。 从“蝗神”的称呼中，她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蝗虫的看法跟她不一样。 她在书上看过，在连续不断的蝗灾面前，百姓们束手无策，只得一次次寻求蝗神的庇护。 将蝗虫奉为神明，不容冒犯。 所以，在城主府上，她说得模棱两可，怕林洛阳不同意，没有将其留下的具体办法说出来。 眼眸一转，盯向赵四，“四哥，你也怕蝗虫？” 赵四还是老老实实道：“吃人的战场都不怕，还怕这小小的虫子？” 这种鬼神论，庄稼人信得最多。 路清嗤笑，“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看到路清狡黠的眸光，赵四心头一颤，总觉得要被坑了。 恰好行至客栈外，路清仓促道：“四哥，你等我一下。” 路清进了客栈，拿了两个小罐子，叮嘱杨氏几人不要乱跑，又匆忙出了门。 顾西风正好外出回来，正欲上楼，就被冲下来的路清撞了个满怀。 看到这冒冒失失的姑娘，背上还背了一口黑锅，实在有些滑稽。 他忍不住问：“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路清一把抓住他手腕，“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怎么游说蝗神。” “游说？”顾西风一脸疑惑，没来得急拒绝，就被路清拉到了客栈外。 三人偷偷摸摸地出了城，才走了五六里地，就看见不远处的田间，许多人点着火把在抢收粮食。 路清大摇大摆朝田里走去。 才走到田边，一官兵就抽出大刀：“站住！什么人？”
第37章 蝗虫压境 路清被拦下，顾西风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 随后，只见她抬手，手上多了一把镰刀，“官爷，我是来帮忙抢收的。” 那官兵瞥了她一眼，便没说话。 路清回头一挥手，“四哥，西风，快！” 顾西风脑袋全程处于懵圈状态，她到底想干什么？ 见得路清真就去割稻谷了，两人也只好跟上。 只是她这里一刀又跑去那里一刀的，看起来像得了疯癫病。 忙活了好一会儿，就偷偷摸摸溜了。 顾西风和赵四对视一眼，抬脚跟了上去。 都想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索性今晚有月亮，不算太暗，加上路清胸前的那个照明神气，几人很快就进到一片林子中。 顾西风终于忍不住问道：“路姑娘，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路清神叨叨道：“可不就是做贼吗？我怕他们打我。” 这地方的人，将蝗信奉为神，若她动了别人的神、毁了别人的信仰，只怕后果很严重。 路清在周边拾了些石头，搭成了简易小灶，又捡了些干柴烧起火来。 顾西风又问：“你说的，游说蝗神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就知道了。” 路清将背上的锅取下，放在灶上，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罐子，里头装得有油。 看着油进锅，赵四忍不住颤抖了，“你、你想干什么？” 大晚上约他们来小树林，还起锅烧油…… 路清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道：“放心，本姑娘对你没兴趣。” 等油烧热，路清从身后掏出一个布袋子，在那两人疑惑的目光中，将一袋子贴着油面，顿时，油发出呲呲的声音。 刚才抓这些蝗虫，可费了她不小的精力。 赵四傻眼了，“你莫非真的要吃蝗神？” “什么蝗神，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是蝗虫，是灾难。”路清露出鄙夷，“四哥，你莫不是害怕了？方才你可是信誓旦旦说不怕这小虫子的。” 顾西风沉着脸，“我今日听说，石马城有蝗神过境。” 说起这个，赵四又热心地给他讲解了石马城的蝗神。 这个期间，路清削了根棍在另一个陶罐中捣鼓，将提前装好的辣椒粉、花椒、盐等捣在一起， 而后用两根树枝，将锅里炸得金黄的蝗虫捞了出来，放在罐子里，封了口，使劲摇晃。 末了，直接用两根手指捻起一只就往嘴里送，“这就是我说的用嘴解决。” 嚼得咔嚓咔嚓的。 赵四再次呆住了，“你个疯子，当真吃？” 路清狡黠一笑，将陶罐递了出去，“你就说你是不是不敢吃？” 相处多天，路清早就将赵四的脾气拿捏住了，这人，最经不起刺激，对他，激将法随便用。 “哼！小小虫子，想吓唬我？” 赵四鼻子喷着名为不屑的气，捻起一只，一闭眼，就往嘴里送。 起初他不敢嚼，但尝到那又辣又麻的味道，忍不住动了动牙。 顾西风的眼一直在两人身上打转，“我听老人说，蝗是神虫，不能吃，谁吃谁害病。” 路清对此感到很不齿，“那你没听过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没了粮食，人都得饿死，害病不比饿死强？再说，你是大夫，怕害病？” 路清这番话，可谓是说到顾西风心坎里了，他是大夫，常常跟阎王抢人，所以，他不信鬼神。 今日他出门，也听说了蝗虫的事，还见到一些百姓，拿着香烛，说是去蝗神庙求蝗神保佑。 当时他也是同路清这般想。 见他俩吃得欢，顾西风也没了顾虑，跟着吃了起来。 这一吃，就停不下来。 最后一只蝗虫被消灭后，赵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真香。” 路清笑问：“你不怕害病？” 赵四愣了一下，跟着笑道：“大夫都不怕，我怕什么。” 搞定了两人，路清对明日的计划胜券在握。 可第二天，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单纯了。 解决蝗虫是不难，难的是怎么说服所有人用她的方法。 …… 翌日一早，林洛阳派人来接路清，路清叫上了顾西风和赵四，这两人是她说服林洛阳吃蝗虫的好帮手。 她同样提着一罐油，一罐辣椒，背上背口黑锅。 这造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顾西风看到她的第一眼，被她的模样逗笑了。 他笑起来时，与往日所见的淡漠全然不同，眸光温和，仿佛变了一个人。 路清不由得看呆了。 一行人来到粮食最密集的田地，往西南角走去。 根据往年的经验，蝗虫都是从这个地方来的。 这片地比较平，是蝗虫喜欢的地方。 路清又叫人去砍了十几棵又高又粗的竹子，将网都给绑在竹子上，又将竹子埋进土里，用大石头固定稳当。 那网大网有六个。 将拦截网拉起来后，她亲自试了稳当性才放心。 林洛阳看不懂了，“路姑娘，这网如何能劝退蝗神？” 路清摸了摸鼻子，“我可没说要劝退它们。” 见林洛阳一脸懵圈的样子，路清将计划告诉了他，捉回去，解决掉。 他的反应如预想的一般，嘴里念叨着，“蝗神越打越多。” “咱们不打，直接吃。” “吃了会遭蝗神报复，会害病，搞不好会死人的。”林洛阳道。 “你吃过？” “避之不及，谁敢吃？” 路清耸肩，“那不就得了。或者，你想让蝗虫吃掉百姓辛苦种出的粮食，饿一年肚子，来年继续往复。进入死循环。” 顾西风也道：“城主大人，百姓都要饿死了，还管它神不神的？” 赵四道：“城主，我们昨夜就吃过了，若有事，我们三人早就死了。” 一人一句，林洛川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只能如此。” 粮食不是他种的，信仰也没百姓坚定。 预计明日才到的蝗虫大军，在太阳即将落山时，便到了。 闻振翅声，正在抢收的百姓直接停下，面向西南方跪了一片，有人从篮子里拿出供品、香烛。 路清一惊，这是时刻准备着啊？ 只见那些人摆好供品，点燃香表，一面磕头，一面祈祷。 “蝗神爷！蝗神奶奶！我们给您磕头赶香，您老都拐回去吧！给我留碗饭吧！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都给您赶香烟！” 有个老婆子大声念道：“蝗神保佑。我说您是神虫，您给我留个人情。谁说您是蝻子，您给他吃成光秆子！” 保佑个求！ 路清从谷草上跳起，忙跑过去对官宾喊道：“大家准备，若是位置不对，立马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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