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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身子往后一仰，翘着脚抖了好一会儿，“倒是，反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话真多。” “诶，话说，坐在这雪上，你屁股冰不冰？” “……”
第444章 父子两清了 “我跟顾大人是同乡，他的事，我比谁都清楚。”顾西风大声道。 “据说这个顾大人抛妻弃子二十来年了，你帮他说话，难不成你们有什么关系？”有人问。 大门后，顾决的心像是被人抓在了手里，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大门外，顾西风淡然一笑，“要说关系也不是没有。” 众人一片唏嘘的时候，他继续道：“我们是都是清水郡的同乡。准确地说，是同村，同族，所以，我对顾大人比诸位了解。” “顾大人自幼失了父母，是由族亲叔叔养大，多年来，一直尊老爱幼，邻里和睦……” “有一次大雨天，村里有老人在山上摔伤，他第一个冲去寻，后来，背着老人徒步走了两个时辰送到医馆，救了老人一命。” “还有一对祖孙，老人年迈病逝，无钱安葬，顾大人宁愿啃一个月的黑面馒头，也要掏出自己读书买笔墨的钱，拿给老人安葬。” “还有……” 顾西风举了许多好人好事的例子，大多是抠抠搜搜贫穷度日的例子。 最后，他笑问：“试问，这么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有谁会瞎了眼嫁给他？诸位，你们会让你们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吗？” “这……”有人面露难色。 “纵使村里大多数人都得过他的好处，许多人把他当成半个儿子，可嫁女儿这样的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二十年前，乡邻凑钱给顾大人上京赶考，便当是还清了那份恩情，再之后，大家互不相欠，便断了联系。” “想必大家都知道，去年清水郡大旱，许多人不得不背井离乡，而顾大人奉朝廷之命前往安南县安顿灾民。” “我也是其中之一，才来京城不久，也是此事闹出后才得知，竟跟顾大人是同乡。顾大人宅心仁厚，却被人如此编排，我才会看不过去，前来帮他说两句。” “他半生清贫，心系百姓，是个好官，来京之前，一直是孤身一人，无妻无子，更无抛妻弃子一说。” 顾西风说到无妻无子，心狠狠痛了一下，但没影响他充足的底气。 尽管他说得很真诚，可依旧有人不信，问道：“我看你也不过二十出头，如何得知二十年前的这么多事？” “因为我爷爷是村长，我从小，便听他唠叨。倘若一个人是声名狼藉的，那旁人说起他时，便只剩谩骂。而我，听到的却都是好的，这还不够说明顾大人的人品吗？” “我不信，空穴不会来风，你定是诓我们，编故事谁都会，你定是他请来的！” 看着下面比刚才多出两倍的人，顾西风缓缓伸出手掌，“我顾西风，在此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叫我家人不得好死！” 顾西风说的，除了那句无妻无子，别的，都是真的，包括无人愿意嫁给他也是真的。 所以，他有底气，说出的话很快将众人唬住了。 当年，养顾决的族亲，便是顾清华。顾决一去不回后，顾清华常唠叨，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他死在猪圈里。 所以，他口中的顾决的往事，并不是他爷爷说的，而是他娘说的，她娘就是疯了，也将这些事记得清清楚楚。 她当初看中的，便是这个人身上的品质…… 顾西风闭了闭眼，敛去难言的心情，说了一句散了吧，便缓缓走下台阶。 一步一步，仿佛用了他毕生力气。 腰间一块黑色玉佩随着他的节奏晃来晃去。 对面的屋顶上，温景忽然凝眸，盯视着他腰间的那枚玉佩，神思恍惚，直到顾西风的马车消失在眼前，他才缓缓回神。 阿七站起身，“戏看完了，可我并不觉得有趣。” “儿子替老爹开脱，没有趣吗？” “……”没有趣。 “阿七，去帮我拦下那辆马车。” “哪辆？” 温景起身，站在屋顶，眺望着顾西风马车消失的方向。 顾家大门后面，时荣险些扶不住顾决，用尽全身力气才拖住他的身子。 “扶我回房。”顾决有气无力道。 上次被气晕，到这会儿，他的精气神还未恢复，也不便出面再解释什么。 回到房间，靠在榻上，顾决已满脸泪痕。 顾西风的那番话，激醒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些艰苦的旧时光从眼前闪过，抓也抓不住。 悔吗？ 他不知道。 他这一生，唯独没按约定回家这件事做错了。 别的，都一直小心翼翼，怕行差踏错，他所做皆为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只是听到儿子那一句“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他的心狠狠痛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竟肯发如此毒誓，而他，之前却不由分说给了他一巴掌，当然，他也为那一巴掌付了代价。 两清了么？ …… “两清了。”顾西风抬起头，努力不让湿热的眼眶落下泪。 他算还了那个男人的生育之恩，之后，再两不相欠。 原本很清澈的眼眸，不知何时开始，变得越发忧郁与浑浊。 顾西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石斛，去城郊。” “好。”石斛知道，顾西风定是还要去。 他没有犹豫的，转向另一条街。 前方突然蹿出一个红衣少年，石斛立马勒住了马。 少年一脸桀骜，怀里抱着剑，冲马车内喊：“喂，里面那个，有人想见你。” 这声音…… 顾西风倏地掀开车帘，果然是这小子！ 之前便是他抓的路清。 男人眸光一沉，攥紧了手心。 阿七扬了扬下巴，“你去不去啊？” 顾西风淡淡吐出一个字，“谁。” “温景。” 温景，这个名字就像烙印烙在心里，时时刻刻灼烧着他。 现在，总算是能见了么。 顾西风跳下马车。 石斛紧张地抓住他，“公子……” “你找个地方等我，最多半个时辰。” 顾西风跟着阿七走了，就在旁边的茶馆里。 石斛索性把马车赶到路边，坐着等，公子说半个时辰，他便等上半个时辰，若半个时辰不出来，他就进去找人。 顾西风转上二楼一间包房，温景已在茶桌旁等着了。 “请。”温景倒了一杯茶，用折扇拖着，递到他这边。 顾西风觉得，他的笑容，他的眼神，都像是看一个老朋友。
第445章 因果轮回报复在你徒弟身上 顾西风冷冷看向温景，“你为何给我妻子下蛊？” “缘分。”温景看向顾西风腰间，“你可知，三十年前的三大鬼医？” “你想说什么？” “苗景龙，是你什么人？” 顾西风微微一愣，很快正了心神，“不认识。” “那你这玉，便是抢来的。” “天下之大，一样的玉多了去。” “无知。”温景轻笑，“你可知，你身上这玉，天下只有一块。” 顾西风怔住了。 当年，他师父离世时，给了他这块玉，这么多年，他一直随身戴着。 “看来，你还真的很无知。当年的三大鬼医，从踏入江湖那天起，就开始明争暗斗。 斗了十几年，都不相上下。几人看似仇人，实际上，都是亲如手足的同门师兄弟。”温景缓缓道。 这些，顾西风从他师父的手记里看到过，记录并不多，别的，都是听常老头说的。 当年的三大鬼医，苗景龙、高若柳儿，还有一个姓温的…… 顾西风看向眼前的温景，给皇上炼丹，并且自称天师…… 跟当年的鬼医温盛有关系？ 温景长长的手指捻起茶杯，眸光倏然变得阴沉，“分明都不相上下，逍遥谷的那个老头，却偏偏把玉佩传给苗景龙！” 他一口饮尽杯中茶，突然朝顾西风倾身而来，长袖之下，藏着一把短刀。 眨眼间，那冰凉的刀便抵在顾西风脖子上，但却没再进一步。 因为，顾西风的银针，也刺向了温景致命的地方。 他们都太清楚人的经脉穴位，所以，但凡出手，轻易能致命。 顾西风轻轻勾唇，“天师，用你的命，换我的命，值吗？” “你不敢动手，不然，你的女人就完了。”温景冷笑一声，收了匕首，可另一手，却往下移，顾西风没有防备他会来这手，被扯走了玉佩。 他的确不敢动手，不过……他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弄点小手段，不过分。 厌恶地拍了拍衣袖，重新坐好，“毕竟是我的东西，天师当街抢人，传出去只怕不好听。” 温景回到座位上把玩着那枚玉佩，“这东西，你不配。” “想必你也知道这东西我是从何而来，我就不过多解释了。直说吧，找我，想做什么？” “就想确定一下，看来，苗景龙，真是你师父。” 顾西风并未惊讶，这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反问：“温盛是你什么人？” 温景把玩着玉佩，“这个你不配知道。” “你很喜欢这玉佩？”顾西风淡然地看着他，“我应该问，你喜欢逍遥谷掌门的位置？” 当年，他师父把东西交给他时，并未说什么，顾西风还是从他留下的手记中，看到了关于逍遥谷不多的信息。 “逍遥谷在东黎国的地位数一数二，掌门之位，谁不喜欢？只是可惜，三十年前，掌门失踪，从此群龙无首，逍遥谷也从此落败。” 顾西风眯了眯眼，这个温景，似乎对以前的事，很了解。 自从莲城县的事以后，就感觉，处处有他，这个人，有些阴魂不散了，莫不是冲他这牌子来的？ 他不动声色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身份的？” “刚才。” “那给我娘子下蛊一事，说不通。” “误会一场罢了。”温景唇角扯出一丝邪魅，“当初下蛊，自有我的目的，可谁料，却让那小丫头给逃了。 后来，那蛊对我自然就没了作用。可谁又知，兜兜转转，又遇上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后来，温景发现那蛊一直活着，并且离他越来越近，他越来越兴奋。 没想到，在莲城县随便抓的人，竟是仇人徒弟的妻子。 “你若喜欢这玉佩，我可以给你，但要你给我娘子解蛊。”顾西风试探着问。 若能投其所好，达成交易，给路清解蛊，倒也不错。 可温景听这话，立马黑了脸，粗鲁地把玉丢还给顾西风，“一块破玉，一个破门派，本天师还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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