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与家人本以为,日子会一直平安随顺。不曾想,会遇到我爹。” 路大宝看向路清,心头陡然生出一丝怀疑。 这个临危不惧、口齿清晰的姑娘,真的是他的女儿么? 要知道,他那女儿性子也软弱,搁外头,那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 之前对他的种种行为,可以用对他的恨意解释。 可现在是在公堂之上,他都怕得直哆嗦,她竟……这跟他印象中的路清,实在差了太多。 不等路大宝想明白,路清弯腰磕了个头,继续道:“民女有冤,想求大人替民女做主。” 听到这话,路大宝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他站起身冲路清道:“清清,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可是来……” “放肆!公堂之上胆敢喧哗,你是想吃板子么?” 宋平一声大喝,路大宝腿一颤,软绵绵又跪了下去。 宋平看向路清:“路清,你有何冤屈?” “回大人,民女一家本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前夜,路大宝忽然持刀闯进家中,不由分说就想砍我。幸而顾大夫及时赶到,这才救了民女的狗命。” “路清,你放屁!老子何时拿刀砍你了?”路大宝又站起来指着路清。 到现在,他才猛的反应过来,什么接他回去、什么取婚书,都是阴谋! 他就说,这丫头前后态度怎么会差那么多! 路大宝气得浑身颤抖,抬脚就朝路清踢去。 顾西风忽然握拳,抬脚就要冲上去阻拦。 却看到路清朝他使眼色,他才克制了自己。 路大宝将这些日子积攒的怒气都凝成了一脚,狠狠踢在路清肩头。 路清朝地上跌去,连着连着路雪也跟着摔了。 她忙把路雪拉起来,“小雪,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路雪一把抱住路清,嚎啕大哭,“姐,我怕!” “不怕,咱们现在在公堂之上,他不敢怎么样的。” 安慰了路雪,路清冲上头的宋平磕了个头,“请大人恕罪,我小妹不是故意要扰乱公堂。她只是从小就是被路大宝打怕了,一见他发狠,就会哭。” 顾西风恨恨瞪了路大宝一眼,拱手对宋平道:“大人,草民能作证,路清说的句句属实。” 此时,路大宝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抬脚又踢了过来。 宋平猛拍惊堂木,“来人!路大宝扰乱公堂,先打十大板,小惩为诫。” 路大宝平白被打了十大板,愤愤不平,张口就喊:“大人,他们胡说,小的是被冤枉的!” 宋平看了一眼顾西风,果然被他说对了,不管说什么,这个无赖都会反驳。 他尽量压着性子,“冤枉你?那本官问你,你前夜可去了宏仁村路家?” “去、去了。但是我……小的不曾拿刀,也未砍人,都是他们胡说的,请、请大人明鉴。” “就算你不曾拿刀砍人,可你半夜潜入别人家,已犯了入室盗窃之罪,你可知罪?” 宋平威严的气场,压得路大宝抬不起头来。 他匍匐在地,“大人,小的没有盗窃。” “你盗窃未遂、杀人未遂。”路清补了一句。 路大宝紧咬着牙,此时也没心思记恨路清如何,他满脑子都在想,猝不及防被路清坑了一把,他如何才能全须全尾离开这鬼地方。 他又是一个响头:“大人明鉴,小的的确进了路家,小人的妻女的家便是小人的家,小人不过是回自己家,这有何错?” “哦?回自己的家?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们两个的爹。”说到这里,路大宝忽然灵光一闪,也告起状来,“大人,小人也有冤屈要告。” 宋平摆摆手:“一件一件来,说多了本官记不住。” 一旁的师爷嘴角一抽,这偏心未免偏得有些明显了。 路大宝自是不愿等,一件一件来,若路清的诬告被信了,他哪里还有机会? 他开口就道:“大人,小的必须要说。小的要告路清,心肠歹毒,虐待我这个做父亲的。 不仅绑我,还将我扔进柴房,冻了一夜,险些冻死! 大人,按本朝律法,不孝之人该剥皮萱草、挫骨扬灰!” 路大宝眸中恨意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 “啧啧啧,可真是残忍。”宋平都有些不忍,做父亲的居然会说出让自己的孩子挫骨扬灰这种话。 啧啧啧…… “大人……”师爷小声提醒了一句。 意识到自己的立场有些偏颇,宋平咳了一声,看向路清,“路清,你虐待生你养你的父亲,可知罪?” 说起这个,路清就开始掉眼泪,“大人,此事说来话长,请听民女娓娓道来。” 路清这个娓娓道来,可当真是说得详细。 当然,她口中的过往都是瞎编乱造的。 譬如,从路雪出生后,她娘就亏了身子,不能再孕。 路大宝见是女儿,便十分嫌弃,对路雪不是打就是骂,在路雪三岁时,路大宝便跟她娘和离了。早就没跟她们一起住了。 后来,旱灾严重,家家都没了余粮,路大宝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打着为路清着想的名义,欺骗她嫁人,实际上是将她卖给米肉商。 然后,他自己拿着换来的十斤米跑了,留下一家人险些饿死。 后来,还是遇到梨花凹的逃荒队伍,才将她们救了。 再后来,有人因为她家没有男人,让他们孤儿寡母受尽了屈辱…… ……
第148章 我是你爹 为了避免过多解释,路清直接说,是顾西风出现,将她从米肉商那里救了下来。 顾西风嘴角一抽,这丫头扯起谎来,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太真诚了,他都差点信了。 他还是附和道:“大人,此事草民也可作证,草民将路清救下后,跟着她一同去了桃花村,带上了她娘、哥哥、妹妹一起逃荒,当时并未见到路大宝。” 路大宝再次崩溃,“路清,你满口胡言!大人,小的并未抛妻弃子,也未跟杨氏和离,我们是正经夫妻!小的出入路家,是合法的。” 路清摇了摇头,很是无语的样子。 她从怀着摸出一张纸,“大人,公堂之上,民女不敢妄言,这是当时路大宝请人写的和离书。” “呈上来。” 师爷正要去拿,路清就已噔噔噔跑了上来。 那和离书没有盖手印,但这并不重要,一般乡下不识字的人,也很少讲究那些。 连和离书都准备好了,路大宝目瞪口呆。 只剩懊恼,他懊恼自己太大意,急功近利。 竟然会相信了路清的鬼话! 他不服,他叫嚷,宋平就叫人给他的嘴堵住。 路清摇头晃脑,一边走一边继续说着对路大宝的指控。 “那日在酒楼,我是真的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后来我也回去找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爹被人扣押在酒楼,就算他抛妻弃子,可终究是我爹,若知道了,我肯定不会不管他。 谁知,就因这事,他便怀恨在心,摸黑到我家去砍我。 被发现后,我也只绑了他一会儿,我也好好解释了那日的事,得知都是误会,我便不与他追究,放了他。” 说到入室砍人时,路清还悲戚地抹了抹眼泪。 “他与我娘早已和离,定不能住在一起对吧?我家又没有多余的地方,我便将他赶了出去。 大人,您说,对于一个险些害了我性命的人,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宋平早已被路清的悲催遭遇感动得一批,就连师爷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太惨了,我要是有这么孝顺的姑娘,肯定是捧在手心里的。” 路大宝不服,但他被堵了嘴,只能呜呜呜叫着。 宋平擦干眼泪,红着眼圈道:“你没错,这么做是对的。” 路清更加委屈道:“谁知,他不仅不离开,还在我家柴房待了一夜。翌日,便染了风寒,我怕他就这么死了,终是不忍,便叫顾大夫给开了药。 一两银子一副药,他为了装病博取同情,竟将我一两银子的药偷偷倒了。转头又诬陷起顾大夫,说他的药有毒,说顾大夫想害死他。” “荒唐至极!” “但她毕竟是我爹,后来,我又花了一两银子重新抓了一副药,逼迫他喝下,这不,才过了一晚就生龙活虎了。 大人,您给评评理,他都跟我娘和离了,我还如此劳心费力地救他,结果,他不懂得知恩图报就算了,还诬陷我不孝。 要将剥我的皮,挫我的骨……呜呜,大人,做女儿的,做到如今这个份上,我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 路清哭得好不委屈。 就连两旁当值的衙役,也忍不住泪目了。 宋平自是对路清一番安慰,这个姑娘,不仅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林将军几人,就连面对险些害死她的爹,也能如此宽容。 是在难得。 “路清,像你这么善良孝顺、又重情义的姑娘,实在少见。路大宝,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宋平叫人取了路大宝嘴里的布。 路大宝又是一番狡辩,说的都是与路清说的相反。 且没有任何人证。 宋平自是不信,但为了让路大宝心服口服,便派人去找了路清说的那个,面摊的老板还有酒楼的掌柜。 两人一见路大宝就直呼晦气。 面摊的老板说了,那日路大宝故意伤他,又坑了一家人的银子等等。 他又指着路雪,“当时,这个小姑娘也在,草民也是听小姑娘说起,才知这人是个抛妻弃子的混球。” 酒楼的掌柜证明,路大宝吃了白食,便留在酒楼做工还钱。但是不是怀恨在心持刀杀人,他就不知道了。 路大宝心灰意冷,但他仍然不甘,还想继续狡辩。 此时,顾西风给了他最后的一记重锤,叫他无法再翻身。 顾西风从怀里摸出另一张纸,那纸,是早晨路大宝按了手印的那个。 “大人,前夜我跟路清一起审问路大宝,他全盘招了,我们才将他扔出门外的,这是他的认罪书,上头有他的手印。” “你撒谎,你们说那是婚书……”路大宝脸色惨白。 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计划好的,呵呵…… “路清,亏我信了你的话,原来,你早就挖好了坑等我跳……”路大宝落下两滴悔恨的泪水。 至于是悔恨哪件事,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宋平将顾西风呈上的认罪书看完后,顿时勃然大怒,“路大宝抛妻弃子、吃霸王餐、入室杀人、在公堂上还满口胡言! 来人,将其打入大牢,终身监禁!” 宋平一拍惊堂木,案件落了尾声。 “终身监禁……呵呵……路清,我是你爹,我是你爹啊!你好狠的心! 你、你、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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