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托着腮,看向窗外高耸的宫墙。 他那么忙,不至于闲着等她就为做这件事,她又不是没坐过龙辇,封后那天,他们一起坐着从太和殿回坤宁宫,他不可能不记得。 那么为什么非得是今天,非得是大早上…… 念头闪过,她想到她此前送过儿子去春晖阁。 扑哧一声,她笑得肩头耸动。 被天子提醒过,纵使是陶尚书也收敛了几分。 当初得了先帝的令,对储君要严以待之,可自行处罚,他全都照办,而今这储君已是天子,君臣有别,他自当也是听令行事,对新任储君稍许宽松。 故而陆珝傍晚回来时终于没有哭红了眼睛。 门口,妹妹在等着他。 “哥哥,尝尝这樱桃,可甜了。”她把碗捧到他跟前。 陆珝愣住,没有伸手去拿。 “哥哥念书辛苦了,”陆珍一笑,“快吃吧。” 这一刻,妹妹的笑容比任何果子都甜。 陆珝不由惭愧。 他当初还向妹妹扮鬼脸呢。 “多谢。”他拿了一只樱桃吃,脸蛋有点发红。 原来妹妹很关心他,他以后要对妹妹好点! 吃完樱桃,两人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陶尚书是不是不太凶了?”楚音问。 “还是凶,只是稍微好些……不过我会忍着不哭的,”陆珝有点不好意思,看一眼陆珍,“我不能连妹妹都不如。” 楚音将他揽到怀里:“为娘这句话也不太对,教珍儿的女官没有你的讲官严厉,所以你也不用跟珍儿比,不过你父皇很疼你,让讲官们通融了,你不能辜负你父皇,明白吗?” 爹爹一定也很关心他的,陆珝用力点点头。 今日陆景灼回得比较早,与她一同吃了晚膳。 “幸好圣上疼珝儿,珝儿这次没哭了,说会好好念书的。” 是她疼儿子,没必要把功劳算在他头上。 当然,他也不是不疼长子,只是他觉得对孩子严厉不是坏事,但楚音与孩子们相处的时间比他久得多,比他更了解,所以他愿意听一下楚音的建议。 “慈母多败儿,你也不要过于纵容他。”他告诫。 楚音眉头拧了拧道:“这句话我觉得不太对,母后也是慈母,可没见圣上是败儿。” 这算是夸奖吗? 陆景灼唇角扬了下:“我不是怪你,只是提醒你,再过两年,珝儿也该搬出坤宁宫了,他总是要独立的。” “妾身明白,可就是因为他早晚要独立,妾身才心软,等他长大后,也许很多话都不会跟我说了,只会藏在心里……”孩子大了,会跟双亲渐行渐远。 陆景灼微微一怔。 他倒是从未想过这样的情况。 确实,他长大后也不会再跟父母说心里话。 而他的突然长大,是在五岁那一年。 “只要你不过分就好。”他道。 很显然是退了一步,楚音笑起来:“所以圣上也要抓紧时间跟他们多亲近一些,比如教珝儿骑马啊。” “御马监已经准备好马了,看朕哪日有空吧。” “嗯。” 饭后,陆景灼起身去侧殿:“朕去考考他们学了些什么。” “……” 这个算是亲近吗?楚音心想,不会让两个孩子更怕他吧? “圣上别太苛刻了!”她忙提醒,同时跟上他的脚步。 所幸陆景灼还是把刚才的话听进去的,并没有板着脸,将两个孩子吓得哭起来。 倒是一问一答,其乐融融。 二人回来时,楚音笑盈盈挽着他手臂。 “最近圣上又不太忙了吗?朝堂没有大事?”她试探地问。 她不是让他注意过身体吗? 他自然不会将自己累坏了。 “忙不忙都是这样,事情是不会少的……”永远都有问题,永远都有天灾人祸,层出不穷,好在有她陪在自己身边,他将她下颌抬起,低头亲了亲。 一直没说北巡的事,楚音又不好明确的说,不然他肯定会怀疑。 “圣上若要人分忧,妾身愿意随时倾听的。” 他笑了,手指在她腰间捏了捏:“你知道朕最需要什么。” 好好的与他说正经话,他往别处扯。 讨厌! 楚音道:“我不知道。”拔脚往殿内走。 他也不着急追,反正一会楚音总要上床的。 戌时,楚音确实清洗好准备睡觉了。 他从后面拥住她,将吻洒落在耳廓,脖颈。 次数越多撩拨的越精准,她很快就受不住,浑身发软。 关键时刻,楚音道:“今天不行。” “为何?”他停住手。 “来月事了……” 陆景灼皱起眉,但很快就道:“不太像。” 来月事的楚音都是蔫巴巴的,提不起精神,今日她哪有这样? 手往下探:“真的?” 居然没骗过他。 楚音忙夹住腿:“没有,其实,其实是,我明日还要再陪珝儿去一次春晖阁。” “……” 陆景灼没说话。 楚音扭头一看,发现男人的脸如锅底一样黑。 她差点笑出声。 “不是已经不怕了吗,怎么还要你去送?”他很快又稳定住情绪。 “最后一次了,”她扯一扯他衣袖,“你再等一日嘛,好不好?我怕我起不来……你每次都要好一会,然后还要清洗,怎么都得弄到亥时末才能睡。” 他已经很收敛了,她还嫌他久? 陆景灼一时都不知是该骄傲还是该嫌楚音太娇弱。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扣住她手腕往下压:“给你省些时间。” 只洗个手就行。 楚音:“……” 想讨价还价,却被他凌厉的表情所阻止。 要是不接受这个方式,只会换成更为猛烈的。 那一刻,她真不想明日早起了。 但不满归不满,她也记着他的好。 所以次日还是卯时起床。 陆景灼看她一眼,心里有点滋味复杂,但并不打算说什么,穿戴好坐下用膳。 楚音在心里偷笑,面上不显。 等用完膳,他起身准备出去时,楚音跟了上来。 二人经过侧殿,她没有停留。 陆景灼停下脚步:“不是要送珝儿去春晖阁?” 她开始忍不住笑意:“我改变主意了,今日想送殿下。” 原来昨晚上…… 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是想给他惊喜。 可昨晚也故意逗弄他了吧?装得要送儿子。 “嗯,走吧。”男人表情很平静。 楚音微微嘟嘴:“你不高兴?”不该笑得特别灿烂吗? 这人怎么回事? 她费尽心机给他惊喜,他就这么个反应? “那要朕如何?不就是送一下,你也送过珝儿。” 楚音气得差点转身就走。 结果等坐上龙辇后,男人直接将她压在了车座上。 “不是不高兴嘛,”她发现了他眼里的喜悦,“怎么又……” “只准你耍弄朕?”他扬眉。 “……小气,我下次再不送你了。”她娇嗔。 亲亲她柔软而红润的唇,他哑声道:“一次已足够。” 她闭起眼睛,承受他这一刻强烈的爱意。 龙辇奔走在宽阔的御道上,周遭只听得见马蹄声,车轮声…… 快要行到乾清宫时,车夫得了令掉头去往御花园。 车内二人十指紧扣,从初始到最后。 楚音掌心出了汗。 不能发声,险些把唇咬破。 停止时,看着仰躺的妻子泛着水光,快蓄出泪的眼眸,他差点又把持不住,但在龙辇上再继续的话实在不太适合。 低头在她眼角亲了亲,他问:“要朕送你回去吗?” 龙辇往御花园跑已经很显眼,等会再去坤宁宫,再跑回乾清宫,真是很难不让人想多,楚音摇摇头:“不用,圣上先去乾清宫吧。” 他没有勉强。 等坐下后,拿起奏疏,却难得的无法专心。 脑中浮现出她刚才在身下压抑又欢愉的表情,还有几乎听不出的低吟,眸色不由变得幽深。 再过阵子去北巡的话,恐怕会很想她吧? 他已经开始有这种感觉了。 而楚音却在大早上,在宫女们一脸“天子好喜欢娘娘”的表情中,洗浴,换衣服,然后歪在了榻上。 刚才虽然有点羞耻,可她也不是没享受到,只是,陆景灼昨晚才叫她用过手啊。 这人的欲望怎么变得这么强烈? 也不知道他年纪大了之后会不会在这方面减弱些,她今年二十二,尚能配合,等再过个十来年,要还是这样,真不能保证了。 但陆景灼比她大四岁,且为政事如此操劳,应当也不可能十来年后还如此旺盛吧? 想得远了,楚音摇摇头,等熬过明年再说吧。 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过那个坎。 立冬…… 回忆起那个寒冷入骨,离世的日子,她心头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晚上,陆景灼在戌时回来了。 楚音刚刚上床。 他坐在床边道:“明日早些起。” “……” 该不会还要她送他去乾清宫吧? 可之前不是说“一次就足够”的吗? 身为天子怎能出尔反尔? 楚音不肯,拧着秀眉道:“连着两天早起,妾身很累了,恐怕起不来。”他是不是不止要她早起,还想在龙辇上做那个事情呢?太不正经了! 陆景灼哦了一声:“那你是不想去兔儿山了?” “去什么兔儿……”楚音说着顿住,美眸睁圆,“你要带我去兔儿山?” “你不是累吗?”他淡淡道,“不用勉强。” “不勉强,”楚音立刻坐起来,“真的要带我去吗?” 那双眸子如洒了碎星一般,明亮得惊人。 他唇角翘了下:“是。” 在北巡前,他决定带楚音出去游玩一趟,不管是为讨她欢心,还是为满足自己,都是一件值得的事。 楚音扑过来,环住他脖颈,亲他的唇。 不说话,行动足以表达欢喜。 他深吸口气:“再亲下去,你明日不能早起了。” 楚音一僵,忙松开手。 要在兔儿山多玩一会,自当要早点出城,也能早点回来,他还余有时间可以看会奏疏,陆景灼躺下道:“快睡吧。” 楚音嗯一声。 在他身侧躺下,她忽然问:“珝儿,珍儿去不去呢?”总不能他们出去玩,两个孩子留在家中吧?至于瑜儿,他还小,肯定不能带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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