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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如宝偏开眼，脸色有点尴尬。 而对面，所有人都盯着她，她就更尴尬。 韩锦卿脸色也不好，但是却几步上前，扯过旁边的被子，给穆恩思下半身全部盖上了。 然后才将慕如宝扯过来，“已经好了，可以看诊了，完事了我们就走。” 他一点也不喜欢她看别的男人。 慕如宝稳定心神，回过头，这次目不斜视，直接伸手去碰男人白洁的肚皮。 “嘶！” 身后，倒吸气响声络绎不绝。 韩锦卿也皱眉：“你不是想看肚子，还要上手？” “得摸摸才行。”慕如宝倒是答的痛快。 她此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手掌在几个位置重点按压。 “这里疼吗，疼就点头，不疼摇头。” 穆恩思还有意识，脸颊有点发红，却摇摇头。 慕如宝又按了几个地方。 “这里呢？” “这儿呢？” “还有这边，疼吗？” ...... 慕如宝持续按了几个地方，在穆恩思摇头点头的过程中，已经猜出了他的病症。 她更加佩服，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穆恩思。 都已经如此严重了，寻常人恐怕都要疼到骂人了，穆恩思竟是一直忍着，连一声口申口今都没有。 她收回了手。 而一旁的柳心茹连忙问：“怎么样，如宝，我的思儿，还能治好吗？” “能。” 慕如宝十分肯定。 一直静默不语的穆恩思，也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竟然说能治。 明明那些太医，都说不行的。就连云莫尘都看不出具体的病症。 “他是阑尾炎加疝气，目前已经非常严重，恐怕肠子因为阑尾发炎太严重，也已经出现了糜烂，现在需要手术。” “手......手术？”柳心茹有点听不懂。 韩锦卿抬眸看了慕如宝一眼，没说话。 倒是云莫尘，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有点兴奋，却要隐忍着。 又要做手术了吗！ 穆妙妙好奇地问：“什么是手术？是你上次给那个张屠户接手指头那样吗？” 慕如宝点点头，“就是需要开刀。” 她看着穆恩思的眼睛，淡淡地道：“需要将你肚子打开，将发炎的阑尾切除，还需要将烂掉的肠子切了并且接好，再将肚子缝合，修养一段时间，伤口就会长好了。” 她尽量解释的清楚些。 只是她话落，整个天地，鸦雀无声。 就连一向自诩淡定的韩锦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茹夫人，更是吓得傻了眼，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莫尘更是没想到，慕如宝所说的手术，和上次会如此不同。 穆妙妙震惊地跑到穆恩思的床边，却是紧张地看着慕如宝，“你是说，要给我哥开膛破肚？” 慕如宝僵了僵，“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腹腔的手术，和开膛破肚也差不多。 穆妙妙一听，一向伶俐的小丫头，噗通一下坐在了哥哥所躺的床沿边。 “我的天啊，那我哥还能活吗？” 而她的身边，小丫头彩蝶也吓得半死，呢喃道：“我只看过家里的厨子杀猪才会开膛破肚，现在要是将大公子也给开了？” 开膛破肚，想到那场面，就是血淋淋的。 穆妙妙本来还对慕如宝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这会竟是觉得自己帮着她糊涂的娘，也许是错了。 “不行，你不能开了我哥！你不是郎中吗，那就用别的办法治！我哥肚子疼，你就给他开药！” “既然让我治，就得听我的，穆公子的病必须手术，而且是今天，立刻，马上！不然我也不敢保证他明天手术还来不来得及。” “.......我哥都病了多年了！怎么可能你一看就来不及了？” 穆妙妙瞪大了眼睛，显然不信，她觉得慕如宝也不是很靠谱了。 慕如宝淡淡地看着穆恩思，发现穆恩思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也淡淡地看着她。 她的心，突然因那目光，升起一股心疼。 她无法解释。 可能，她身为医生，对任何病患都有同情心吧。 她也感受到了穆恩思，似乎并没有抗拒，只是在认真地听她解释，比在场的其他人，更理智。 她对穆恩思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只问柳心茹。 “穆公子以前应该只是腹痛，不定时，或者身子劳累过度，就会疼痛难忍，但是吃药尚且还能压制，也不会出现发烧的症状，是不是？” 柳心茹忙点头，“是，思儿以前就只是腹痛难忍，他也总是扛着，不肯说。” “但是，发烧确实是近来才出现的症状，我也以为是舟车劳顿感染了风寒所致，可是几幅清热的药下去，反而近来越来越严重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我之所以带着儿子上寒山寺，也是真的没了法子，只能寄希望于佛祖，庇护我的儿女。” 儿子重病，女儿丢失，这是一个母亲最深的苦难。 可怜天下父母心。 慕如宝心里羡慕这样的感情，也因为柳心茹的眼泪，心里酸涩。 她一定要救穆思远，让他们一家团聚。
第175章 我用我自己的命赔 慕如宝说道：“穆公子不是风寒，是因为他体内的肠子感染，病情恶化所致，因此才会高热不退。” “还有，他不仅仅是阑尾发炎和肠子糜烂，他还有很严重的疝气。” “疝气是什么意思？是气体进了腹腔吗？”云莫尘忍不住问。 其实所有人，都是听不懂。 但是连医术渊博的云莫尘都听不懂，大家看着慕如宝的目光，就更加不同了。 慕如宝知道，不解释清楚，柳心茹一定不会让她手术。 她接着道：“疝气不是你所想那样，是穆公子的肠子，掉出了腹腔，被腹部下方的肌肉和骨头卡住，因此只要他走动，或者是做些激烈的动作，腹部都会疼痛难忍。” “所以，他现在必须手术，也要处理三个地方！” “一是他体内的阑尾，必须切除，二是他糜烂的肠子，必须割掉并且续接，三是，将他掉出腹腔的肠子，送回原来的位置，并且将他腹腔下方松弛的肌肉黏膜缝合。” 她语速不紧不慢，字字清晰，尽量让所有人都听懂。 可是，在场饶是云莫尘都不能淡定，而广福堂几个留下来的郎中和老板云敬唐，齐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韩锦卿，哪怕面色淡淡，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慕如宝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了。 云敬唐也错愕地看着慕如宝，“给活人开膛破肚，这种医治之法，云家百年行医，至今闻所未闻。不知慕姑娘用这种方法成功救治过其他人，我们可以请来查看一下，也好让大家信服。” “没有。” 慕如宝一口回绝。 现代倒是很多这种案例，古代就是一个都没有，与其说有却请不来人，还不如直接说没有。 “这.......” 云敬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本来还想有成功案例，就帮着劝劝柳心茹。 但是一个成功被开过膛的人都没有的话，他是万万不能同意慕如宝的行径。 丞相家的公子死在广福堂，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活被人割破肚子而死，这怕是有大麻烦！ “请恕鄙人孤陋寡闻，如果慕姑娘不能让大家信服，我们广福堂是万万不敢让慕姑娘行所谓的手术。” 一个张屠户，已经差点被她治死了。 他不能再让莫尘跟着她一起胡来！ “莫尘，送客吧。” 这是直接赶人了。 云莫尘脸色变了，“父亲！” “你不要多说，我不能看着你，砸了我们云家百年行医的招牌。” 慕如宝也预料到，这件事说出来很难让人信服。 此刻，她只看柳心茹：“茹夫人，您才是穆公子的娘亲，您的意见呢。” 手术，总归是要家属同意才行。 本来，柳心茹是对慕如宝抱着很大希望的，可是现在，她却慌了。 她看着慕如宝，又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儿子，最后颤抖的问：“你说的手术，可有风险？思儿他行了手术之法后一定会康健吗？” 当娘的，关心的都是孩子本身，不像外人想的都是些别的东西。 慕如宝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手术风险也很大，过程中出现失误，也会危机生命，但是我相信我有八成的把握将穆公子医治好。” 她其实，有十成的把握。 但是她身为医生，曾经也被教授告诫过，不能太过自信，也不能将话说得过满。 必须将最差的结果，说给病患的家属。 她的话落，茹夫人的脸色，已经彻底白了下去。 “那我不能.......” “但不做手术，穆公子最多还剩三天！” 慕如宝打断了茹夫人，“既然有希望，为什么不冒险选择相信我一次，至少我能搏回你儿子的命！” 柳心茹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她是彻底没了主意。 “我怎么敢拿我儿的命去搏，如果可以，我希望病的是我啊！” 她哭着，死死地绞住手中的帕子。 她是真的没了主意。 大厅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就只剩下了柳心茹的哭泣声。 慕如宝心里着急，甚至忍不住想说她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她刚想张嘴，却被韩锦卿攥住了手腕。 她错愕地看向他，却见韩锦卿对着她摇了摇头。 韩锦卿拉着慕如宝，对着柳心茹道：“内子胡言乱语，也只是广福堂的学徒而已，话不可轻信，惊吓住了夫人，还请见谅。” 他对着慕如宝道：“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回吧。” “韩三......我......” 慕如宝还想说什么，却被韩锦卿攥着手腕，带着她走向门口。 韩锦卿的举动，让柳心茹慌乱间站起了身，“如宝！” 云莫尘哪里不知道韩锦卿的心思，他也连忙趁机劝道：“夫人，当断则断，大公子的性命就在您的手中。” “可是.......可我.......我.......” 慌乱间，柳心茹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个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呼唤声。 “慕姑娘，请.......留步。” 韩锦卿停住脚，却没回头，而慕如宝在听到穆恩思的话之后，几乎立刻就挣脱出自己的手腕，跑回了床边。 穆恩思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唇角淡笑，却很快，这抹笑意，被疼痛掩盖。 他看着慕如宝，吃力地道：“我，信你。” 穆恩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相信这位慕姑娘，但是，他现在就算是死，又有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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