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陌生号码。 冬陌寒不想搭理这个时间点打扰他的人,他的手在发抖,想要把聒噪的铃声掐断,可是手指慌乱之下,却点到了接听。 冬陌寒刚想挂断,电话那端的人就叫出了他的名字:“请问是冬陌寒冬先生吗?” “您的妻子是不是七天前在苍龙山旅游,就失踪了。” “冬先生,我们是苍龙山旅游局的工作人员,今天我们景区保洁,在山脚下发现坠亡的您妻子的遗体,在对方随身携带的证件中,发现了您的信息,希望您尽快来认领遗体。” 冬陌寒低头,看怀里的妻子,对电话那端的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恨意,对方是骗子。 妻子的冰冷,给了冬陌寒答案,这通电话更是佐证。 但他不敢接受。 遗体?妻子明明在他怀里。 话术!都是骗子的可笑的话术! 冬陌寒打算挂断电话,可他一低头,就对上了怀里的妻子的绝望的眼神。 冬陌寒自小就有阴阳眼。 这种眼神他见过。 那是诀别的眼神…… 逝者发现儿女告别他旧物痛哭的孩子时,眼神会是如此。 逝者见到与他日日对聊的知己,在他的葬礼上沉默时,眼神也是如此。 还有…… 还有,离世的妻子,最后分别时刻,隔山隔水,隔着长明灯的阑珊,眼神中的悲戚,也是如此。 “冬先生?” “冬先生您在听电话吗?” 通过电话的电流声,那悲苦的哭声,让人不忍卒听。 “冬先生,请节哀,您妻子遗体的事宜,还请您尽快。” “毕竟……毕竟……”对方欲言又止,却不得不说:“已经七天了……” 尽管天气冷了,可是没有任何防腐措施,暴露荒野的尸体,并不会太好看。 冬陌寒已经泣不成声,他哭到破碎的声音里,依稀能辨别出“七天”两个字。 他盯着怀里妻子的脸,她回来七天了。 他还记得妻子是多爱美的女孩。 可是这七天,她缄口不言,暴置她的死去的身体,在荒野七天。 “幸好你有阴阳眼,让我们多相处了七天。”妻子笑着说。 头七,是灵魂停留在人间的最后期限。 冬陌寒只能紧紧抱着冰凉的妻子,抱着一点点消散的灵魂。 这七天…… 是圆满的吗? 是遗憾的吗? 还是一种徒劳的拖延? 可是妻子要怎么跋涉,才能回来见他这一面,与他最后相处七天。 他怎么会怀疑妻子,他简直畜生! 冬陌寒崩溃哑然,眼泪像是决堤的泄洪口,他哭到双膝跪地,肺里发疼,可是始终止不住。 地上的灯光,如落了满地的霜雪一样寂寞冰冷。 冬陌寒的情绪还未平复…… 一声嗤笑落进他耳朵里,轻蔑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耳朵发疼。黑衣男人说:“这不是我肥美的鱼吗?” “今天我就能开吃了。” 冬陌寒一愣,他看着妻子:“他什么意思?” 妻子的眼泪掉落,却缄口不言。 冬陌寒抬头。 一直立在一旁的黑衣男人吊儿郎当的用又长又弯的指甲,剔着他发黄发黑的牙齿,高肿起的脸,滑稽又可笑。 黑衣男人指着两人:“她是你妻子啊,但按照约定,以后她是我的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她的。” 黑衣男人淫笑起来,他观察着冬陌寒的脸,希望激怒他,看他歇斯底里的样子。 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冬陌寒,像是在看一条落水狗。 冬陌寒抬起头,逼视着男人,恨火欲燃。 黑衣男人很久没有被活人这么盯着看了,他剔牙的手就那么僵持着。 “你妻子自甘下贱,为了陪你七天,自己把自己卖给我的,你瞪我干嘛?”为了找回底气,他出言侮辱道。 黑衣男人对“活人”的不屑,全都写在他的脸上。 他想走过去,将那夫妻两人分开。 唐姒蜜目光灼灼,屈指一弹。 众目睽睽之下,黑衣男人抬脚往前走的男人,滑稽摔倒。 黑衣男人不敢置信,没道理啊,他像是凭空撞上了一堵墙。 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脚下有了一座“牢房”。 这东西黑衣男人见过,是奇门八卦的秘术之中的一种。 画地为牢,能拘押魂魄。 从来只有他拘魂魄的份儿,谁敢倒行逆施! 黑衣男人脸色暴怒:“大胆!谁敢拘我!” 他说着,从他袖子里就掏出一根捆绑囚犯用的锁链,他将链子甩了两圈,敲在那地上的牢笼。 那根锁链跟了他几百年,坚不可摧。 可当啷脆响,地牢没破,他手中捆鬼绑仙的链子,在地上磕成了两截。 黑衣男人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两截的链子,肉疼又愤恨。 他两眼竖起,怒火先是锁定了冬陌寒。 “你!”可他立刻自己否定了他自己:“你没这个本事。” “是谁!哪里来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知道不知道爷爷我是干嘛的?敢将我拘在这里,是等着被我揪出来,跟我磕头认错吗?” 黑衣男人目中无人的叫唤着! 唐姒蜜平静陈述:“上次跟我这么说话的散仙,坟头草都都被我放火烧了!凭你一个区区鬼吏也敢叫嚣?” 。
第66章 舌头疼 黑衣男人怎么都没想到,唐姒蜜早就看破了他的身份。 他,是本地的拘魂使者,是阴间的官吏。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唐姒蜜,希望看清楚这个冒犯自己的人,到底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可越是看清唐姒蜜的脸,他被惹恼的冒犯感,反而消失了。 小饭馆干净整洁,陈设朴素,唐姒蜜站在这凡俗之间。 像是在发光。 这个形容听起来肉麻极了。 可无比贴切。 这种凝视之后,有金光护体的人,鬼吏以前是见过的。 那些人要么是积德十世的善人,要么是拯救千万黎民的豪杰。 唐姒蜜这么年轻,她属于什么? 看着她这年轻的脸,黑衣鬼差已经有了定论。 “既然知道我是鬼吏,你还敢放肆?几世努力得来的功德,说不定死后还能做我的同事,你还是珍惜一些吧。”黑衣鬼吏笑道。 他的笑容很邪气,这点他是控制不住的,他盯着唐姒蜜的时候,表情里写满了馋涎。 对他这样的鬼差来说,唐姒蜜这样的,可是大补之物,如果能吃了…… 想到其中的美味,他舔了舔嘴唇,表情油腻,开口就是不正经的话:“小美人,说点大话,我是能宽容一二的,但你要知道感恩。” 他的目光在唐姒蜜脸上细细游移,眼里的淫邪与贪念不加掩饰。 “你不会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唐姒蜜冷笑:“不会吧,你不是都死过一次了吗?” 唐姒蜜忍他很久了,她葱白的手指一勾,一道玄奇的力量从她的指尖射出。 牢笼里的黑衣鬼吏轰然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地上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唐姒蜜明明都知道他是鬼吏了,鬼吏虽然是阴间最末的公务员,但别拿苍蝇腿不当肉。 他是有神格的。 “你疯了!”鬼吏使尽浑身解数,却没能站起来,他也不知道唐姒蜜加在他身上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他面目狰狞,自从穿上着一身皂袍,拿上地府的勾魂锁链,他还才没受过这样的折辱。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两个膝盖,像是在地上生根了一般,死活都拔不起来。 “你怎么敢的!我是鬼吏,吃我一跪,凡人是要折寿的!”黑衣男人说着,怒视着唐姒蜜。 “是吗?”唐姒蜜装作惊讶,然后冷笑:“你看我像是怕你的样子吗?” 唐姒蜜太嚣张了,黑衣鬼吏的肺都要气炸了:“好!好!” “你不怕?”他怒而反问:“今日你不怕,难道你死后还能不怕?” “等你死了,我先带你去油锅里走一遭,磨磨你的性子!” “再带你去刀山,削去你的反骨!” “到那时!我让你给我磕一百个头!我看你怕不怕!” “这话我要是做不到,这个鬼差我就不当了!” 他语气里发着狠。 “你要死的早早的……”黑衣鬼吏的眼睛自下往上看着唐姒蜜。 他在心里盘算着:唐姒蜜要是少年早亡,是当即死了,如花年华,或者活到三十多岁风韵犹存,那时候,他还有别的折磨人法子。 “奈何桥头的妓馆里……哈……”他想到这里,已经变态的笑出声:“可是十分缺人啊。” 他这一句刚出来,他的舌头就是一阵剧痛。 他见过地狱里,因生前口出秽语,不积口德的人,被鬼差用钳子将犯人舌头夹着拽出一米长,然后将那长舌头往剪子口里一放。 咔嚓! 犯人的舌头就被剪掉了。 黑衣鬼差回想起他刚死时,第一次到地府。 那时候神州飘摇,黎民疾苦,死的人太多了。 地府里人手不够用,只能新死的鬼中,矮子里拔将军。 那时,他作为矮子第一天上岗,就亲眼目睹了被他带回来的人剪舌头,下油锅,上刀山…… 地府项目众多,而且永远不缺人体验。 那是善恶到头,最直观的报应。 现在、此刻! 他舌头上的痛苦,与记忆中行刑鬼差剪刀交合后那根舌头的感觉相通了。 “色头!唔度色头!”黑衣鬼差捂着嘴,将头埋在他跪地的双膝前。 “不会说话就闭嘴,再犟嘴我就让你永远闭嘴。”唐姒蜜说。 她的表情语气,恣睢霸道,自信睥睨。 像是绵羊见了豺狼,黑衣鬼吏从心底生出对唐姒蜜的恐惧。 他瑟缩着,心里不服气,但丝毫不敢跟唐姒蜜叫板。 “小姐姐……”他改了一个口风。 唐姒蜜质疑:“嗯?” “不不不,大师!道长!仙姑!小仙姑!” 看吧,他还是会识时务的,只要揍他的拳头够硬,他还是很乖的。 “您年轻气盛,有一件儿,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我是鬼差,我有神格……” “您不能拘束我,不能受我的跪,不能割我的舌头,否则,这些都会变成报应落到你身上的。” 他说着,注意唐姒蜜发冷的眼神。 他立刻改口:“仙姑,我就是提醒您,我是好意的!” “那要不然?”唐姒蜜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说:“放了你?” 他立刻喜笑颜开:“您深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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