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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聿怀里还抱着林纪黎，持续的奔跑已经让他气息略微有些喘了。 如果只是一味的躲避，他迟早有体力不支的时候。 等到了那时，迎接他和林纪黎的，恐怕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突然的，姜聿看到了侧前方一条十分狭窄的小巷。 那个巷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姜聿大致扫了一眼就可以知道，那辆长途汽车是绝对不可能冲到巷子里面去。 说时迟，那时快，姜聿迅速的带着林纪黎往巷子的入口跑去，而且在跑动的过程当中，还故意的放慢了脚步。 长途司机看到他速度慢了下来，仿佛得到了一个信号一样，猛的一下加大了油门，狠狠的冲了过来。 就在长途汽车距离姜聿两三米的距离的时候，他突然收回了那种缓慢的步伐，转而变成了极速的奔跑。 同时方向也随之改变，向着右手边迅速闪过。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长途汽车的司机想要刹车，也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就在姜聿躲开的刹那间，长途汽车不管不顾地向前撞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水泥建造的房屋都随之晃了晃。 姜聿稳了一下砰砰直跳的心脏，侧头看向怀里泪流满面的林纪黎，“还好吗？” 林纪黎早已经被吓得哭不出声来了，只是一个劲茫然的点着头。 姜聿微微叹了一声。 终究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面对死亡的威胁，会感到害怕也是正常。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给林纪黎留下心理阴影了。 回去以后还得好好安抚一下她的情绪才行。 四散而逃的人群也渐渐停止了下来，下意识的向着长途汽车的方向围观。 长途汽车的车头深深的卡进了两栋房屋中间的巷子，车身两侧凹陷了一条深深的裂纹，整辆车变形的完全不成样子。 姜聿抬头看了一眼那辆长途汽车的司机，只见车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被撞的四分五裂，碎裂的玻璃片几乎全部都落在了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位置。 那个司机浑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不知道是生是死。 将一切的纷纷攘攘都排在身后，姜聿抱着林纪黎打算绕一个圈回到主路上去。 毕竟巷子就这么窄，入口处已经彻彻底底的被长途汽车给堵死了，他也没办法从车上跳过去，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绕行。 而此时，围观的人群也差不多全部都聚集了过来。 在看到那辆被挤的变形的长途汽车以后，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紧接着又有人反应过来，“有没有医生或者是护士来救命啊！这人万一撞死了……” “对对对，去派出所报警，去派出所报警！” “公安来了，公安来了……” 其实在刚一开始发现长途汽车失控的时候，就有人已经狂奔去了派出所。 这个地方距离派出所并不是太过于遥远，七八百米的距离，转瞬之间就能够到达。 叫喊的声音未落，两名骑着自行车的公安干警就已经到了眼前。 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预感，可看到眼前这副惨烈的景象，两名公安干警还是不由得颤了颤心尖。 看到有人不断的伸头往车祸现场望，甚至还有人试图把里面的司机给带出来，其中一名名字叫王海的公安干警冲着那边吼了一句，“不要乱动！” “你们什么都不懂，万一给伤着造成了什么二次伤害怎么办？” “站在那里不要乱动，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叫了救护车了，过一会儿会有专业的医护人员把伤者送到医院里面去。” 听着这话，试图救人的人自然也歇了那个心思。 王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拎起挂在自行车车头的公文包，目光扫向围观的人群，“刚才发生的一幕，想必大家应该都看清楚了，能有人将事情从头到尾给我们说一遍吗？”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心里面对于公安干警都是有股子惧意在里面，总觉得只要是和公安人员说个话，就证明着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了。 所以，当王海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还围在一起的人群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去。 如此一来，站在最前面，还牵着林明珠手的鲁燕就显得格外的突出了。 鲁燕本来是想要快速催促林明珠回家，林明珠也停止了继续等待，可长途汽车到处撞人的事情还是让鲁燕有些心惊肉跳。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鲁燕直接带着林明珠躲到了学校的大门后面，只等到事情彻底的平息才从学校走了出来。 看热闹，聊八卦似乎是华国人的特性，虽然之前鲁燕自己还催促着林明珠快点回家，看到一大群人都向着长途汽车的方向涌了过去，她也就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八卦的内心，强硬的带着林明珠一块儿过来了。 身为镇子上面卖肉的屠户，为了防止有人在自己的店门口闹事，鲁燕平常没有少和这些公安人员打交道，因此她对于公安干警是丝毫不害怕的。 没想到这样一来，却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眼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鲁燕和自己的身上，林明珠无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她恐慌不已。 她生怕眼前的这两个公安人员会调查出来这场车祸是由她许愿引起的。 毕竟林明珠终究也只是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就算心智再成熟，对成年的大人，尤其是穿着制服的大人，终究还是会恐惧。 林明珠下意识的扯了扯鲁燕的衣角，头一次表现出一股脆弱，“四嫂，我饿了，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然而，之前还迫不及待的催促着林明珠快点回家的鲁燕却拒绝了，“你可能个子矮，所以刚才没有看清楚，但我却是瞧的仔仔细细的。” 虽然已经分家了，而且自家和大哥一家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但终究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 她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这个司机就是冲着咱们大哥去的，”想到刚才那副无比惊险的样子，鲁燕就忍不住心脏砰砰狂跳，“我们可要向公安同志说清楚事情的缘由，不能让咱们大哥遭受不白之冤。” 林明珠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小孩子隐藏情绪的能力定然是不怎么高明的，所以还没有问话，王海就已经察觉到了林明珠的不太对劲。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林明珠一眼，并没有直白的说出林明珠的不对劲，而是趁着和鲁燕对话的机会，暗中观察着她，“我听你刚才说的话，好像这个车祸另有隐情啊？” 鲁燕点点头，“虽然我隔得远，但是我看的一清二楚，这人就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撞死我大哥，他都不撞别人，专追着我大哥身后跑。” “你大哥？”王海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随后就发现围观的人群当中并没有受害者的存在，“你大哥人呢？” 鲁燕指了指被撞得扭曲变形了的长途汽车堵住的巷子口，“躲到那里面去了，人应该没事。” 听着这话的瞬间，王海如炬的目光落在了林明珠的身上。 只不过，林明珠本就是个小孩，个子要比王海矮上很多，再加上她此时还低着头，王海根本没有办法查探出林明珠的表情。 “嗯，”王海应了一声，“我过去那边看看。” 他走到巷子口，隔着长途汽车的残骸，冲着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里面的人还安不安全？” 忽然，王海的背后回响起了一道男音，“没什么大事，没受伤。” 王海下意识的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了过去，“你怎么从这边出来了？” 姜聿轻轻笑了笑，指着被长途汽车堵死的巷子口，“我要是不绕路的话，可能就出不来了。” 王海的神情瞬间有些尴尬，但很快的，他又稳住了情绪，“你认识撞你的这个人吗？” 姜聿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不认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王海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神情微妙的看了姜聿一眼，“我刚才已经从这位女士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如果你不认识这个司机的话，他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 姜聿顿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请问公安同志，我才是受害者，我是被他撞的人”，姜聿的脸色沉了下来，略微有些生气，“刚才如果不是我机智利用了这个小巷子，我现在就可能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你不去询问凶手为什么要撞我，反而在这里审问我？” “抱歉，我只是想要习惯性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而已。”王海略带歉意的开口。 毕竟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司机可是发了狠，不顾一切的想要姜聿的命。 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很难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偏偏两个人又不认识…… 沉默的瞬间，救护车也急速的赶到了现场。 几名医护人员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长途汽车司机从驾驶舱里面搬出来。 碎裂的挡风玻璃基本上全部都扎进了司机的身体，他的四肢，胸口，包括脸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口子，鲜红的血色淌了一路，整个空气当中都弥漫上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即便救护车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但那股血腥的气息却被留在了现场。 王海从黑色的公文包里面拿出封条，将车祸现场贴了起来，“这个地方我们是要留着来检查的，所有人都不得随意乱碰，如果碰坏了的话，可是要把你们当做破坏案发现场给抓起来的。” 一下子，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按捺下了手指。 “行了，都别看了，都可以散了。”王海驱散了人群，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姜聿，“你们先回去吧。” “我们会调查出事情的原委，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太多的调查案件的手段，一切都还要等到那个司机醒来才行，所以姜聿是比较理解的，“好，麻烦公安同志了。” “嗯。”王海点了点头，但目光却落在了转身离开的林明珠的身上。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和这个小姑娘脱不了干系。 但是他也没有证据…… “公安同志再见。” 林纪黎也不再哭泣，不过她整个人还是有些怯怯的，紧紧的抓着姜聿的手臂不愿意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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