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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吗，看这待遇可比苏丞相还要有面儿，说来也怪，丞相府什么时候有的军医。” 沈毅临见苏渡昱出来，即刻下马走到她面前，“轿子或者马车不适合行军，苏小姐可会骑马？若是不会，就与本宫同骑。” 他心里隐隐有一些期待，想来她一直生活在深闺之中，虽然可习得医术以及风水堪舆等各种本领，可是身材纤细，不像是经常运动的样子，该是不会骑马的。 “如果连骑马都不会，与殿下同骑，那不是还没上战场就成了一个累赘了？” 苏渡昱可是马术俱乐部的，常在休假期间骑马奔驰在无人的废弃公路上，以此作为自己的放松方式，骑马对她来说简直是再得心应手不过了。 她左右看看，有一匹毛色黝黑发亮的高头大马上并没有人在骑行，想来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了。 她不等沈毅临回答，将身上的医药箱往后背一甩，抓住缰绳，踩着脚蹬，翻身就跨上了马背，整个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她把甩到前额的马尾向后一捋，“殿下，我们出发吧。” 沈毅临笑了笑，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军医。苏小姐实在是有太多的惊喜，会什么他都不觉得意外了。 队伍在沈毅临的指令下开始朝着城东门移动，苏渡昱故意勒住马的缰绳，走在最后面。 朝前走了几步，苏渡昱回头看丞相府门口，自己的两个丫头、李管家、苏倾墨还有一干下人都站在那里给自己送行，她仔细寻找，果然越过人群，看见了站在厅堂石阶上的苏丞相。 他知道苏渡昱和自己不亲近，没有走到门口送行，但是心里又觉得有些焦虑，踌躇间已经走到了厅堂，看着苏渡昱和其他人相拥挥手道别，他觉得这个女儿靠着她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得到太子殿下亲自护送，自己却什么都没有给过她。 他始终没有勇气走上去说一声珍重，只能站在石阶上默默注视着她跨上马。 多可笑，自己作为她的父亲，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苏渡昱看着苏丞相，只觉得此刻他是一名想要得到原谅，却放不下面子的父亲，甚至注意到他的背有些佝偻，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里也夹着几根银丝。 她朝着苏丞相绽开一个笑，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门口众人以为是对他们说的，都七嘴八舌地回应着她，只有苏丞相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冲苏渡昱挥了挥手，用嘴型无声地说道：“去吧，阿昱。”
第八十五章 出征 沈毅临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城东门，随太子出征的先行精锐部队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城门口，而当今皇上和百官站在城楼上为他们送行，其他将士将会从四面八方分批次去到边境。 “蛮夷几次三番侵犯我大琰边境，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我大琰众将士个个都是热血男儿，岂能容忍蛮夷之人胡作非为，今尔等随本宫保家卫国，踏碎蛮夷的铁蹄，他日历史的笔墨皆为尔等书写！” 说罢，将手中的酒坛扔在城墙上，瓷片崩裂，顿时水花四溅，四周弥漫起淡淡的酒香。此举，乃取碎碎平安之意。 他抬头看着城楼上的皇上，他的父亲此刻正注视着他，他是君王，他的孩子从生下来就免不了厮杀的命运，纵然是自己最优秀最疼爱的儿子，也必须要为了一方百姓亲自走到战场中去，踏上这一条血洗的道路。 他的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眷恋和不舍，这一仗凶多吉少他是知道的，可是他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大琰的储君，如果他的儿子不上战场，死的就会是千万人的孩子。 “太子……太子此番出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百万雄兵尽数听命于你，你需要平安将他们带回来，若是有任何差池，你万死也不能偿还你的罪过，若是国破，山河不再，你的人头将悬挂在这城门之上，可听明白了？” 百官有些骚动，虽然皇上一直对太子十分严格，可是如果殿下不能取得胜仗就要斩首悬挂于城门之上，这种话对殿下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沈毅临眯了眯眼，没有任何感情的波澜，自己父亲这样的话和态度他已经习惯了。 他抱了抱拳，“儿臣为国为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就是应当，没有失败，必带众将士凯旋。” “好，记住你今日所言。” 皇上顿了顿，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去吧。” 沈毅临再次行礼，调转马头，一声令下，带头出发了。 精锐部队中只有苏渡昱一个队医，她跟在队伍中间，背后的银杏叶图案在阳光下折射出让人心安的柔和光泽。 她看着沈毅临走在最前面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他身染重病还是要带兵出征，也明白了为什么他拼尽全力不肯撤退，宁肯战死在大琰边境的雪地里，用全身的血液浇筑边境线，也不肯撤退半步。 他是大琰的太子，他的父亲是皇帝，他身后是自己父亲亲手架起的闸刀，他不能退后。 想到此处，苏渡昱轻喝一声，那匹黑马就小跑起来，追上沈毅临，并肩走在他身边。 “苏小姐怎么上来了，你是军医，蛮夷那些无耻之徒最喜欢针对我军军医下手，你该在队伍中间，确保自己的安全。” “如今离边境还有很长的距离，此刻我是安全的，我就想和殿下走一会儿，殿下不要拒绝我可以吗。”她偏头去看沈毅临，故意眨了眨眼，逗他开心。 “罢了，就这一段，等走出这条官道就是密林，地形复杂，难保敌人有没有埋伏，到那时苏小姐就要待在队伍中间不能再出来了。” “好，全听殿下吩咐。” “苏小姐换个称呼吧，征战路上不能再叫我殿下，我也不会再自称本宫。” 一旁的副将补充道：“从这个时候就要形成规矩养成习惯，若是再称呼为殿下，敌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我们的太子，到时候他会遭受敌人针对性的刺杀和攻击，太子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我明白了，请问我该如何称呼呢？” 那副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白了苏渡昱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她。 苏渡昱和沈毅临的关系只有当事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全然不知，况且就算是知道，这些武将也一直是以实力论英雄的，并不会因为对方是未来的太子妃就改变对她的偏见。 他心里是十分瞧不上苏渡昱的，一个女子来当军医实在是可笑，还长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就这小身板还跟着上战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军营里的女人只有军妓一个身份，其他的都只能交给男人来干。 他坚信苏渡昱就是殿下带在身边的一个暖床丫头罢了，殿下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去碰那些罪臣之女充当的军妓。 什么军医，这身份根本就是这个女人的遮羞布罢了。
第八十六章 殿下的暖床丫头 其实在这军中，有很多人都和副将的想法一样，只是既然殿下喜欢要带在身边，也是正常，毕竟这姑娘是苏丞相的嫡女，还是得给点身份的。 “苏小姐叫我什么都可以，你随便称呼就好。” 苏渡昱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如果直接叫你的名字，万一敌人知道我们太子的名字也是不好。” “我父亲唤我阿昱，我可以叫你‘阿毅’吗？只是一个字的话就算被敌人听见应该也无大碍吧。” “阿毅……” 沈毅临的思绪被拉回到他小时候，他是自己的母亲被册封为皇后以后生的儿子，按规矩，封为太子。 可是他并不是长子，况且自己的母亲也不是父亲深爱的人，自然连带他也被忽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只因为是皇后所出的第一个孩子才被封为太子，这位置坐不长久。好在，他和自己的生母都是不爱争抢之人，母亲对他没有别的期许，只希望他能平安度过此生就够了。 可就因为自己的母亲不争不抢，对后宫的勾心斗角也不屑参与其中，最终被小人陷害，硬生生扣上“前朝余孽，贼心不改”的罪名。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杯毒酒抬到母亲面前逼她饮下，还美名其曰：“念及你是太子的生母，特留你全尸。” 因为生了自己，所以母亲得以保留全尸？这是多么荒谬和讽刺的话。 母亲面色平静，只对来行刑的公公说道：“有劳您，帮我把阿毅带出去，莫让他看见我的样子。” 她平日里叫自己“临儿”，只那一天，她叫自己“阿毅”。 也许那一刻开始，她知道自己要变成没有娘的孩子，不再是能够被唤亲昵乳名的孩童，他要独当一面，如他名字里的“毅”字，坚毅、果敢。 “可以吗？” 直到苏渡昱出声问他，沈毅临才从回忆中拉回自己的思绪。自己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从小到大，别人都叫自己殿下，父亲叫自己太子，外出打仗，下属叫自己少统。 “可以，那我便直接唤苏小姐的名字可否？” “当然没问题，阿毅教我什么都可以。” 看她着笑眯眯的小脸，沈毅临刚才内心的苦闷消减了不少。心里想着，他便抬起手，将她垂在胸口前面的马尾从颈后捋过去。 她像小动物一样甩了甩头，沈毅临笑了，“渡昱这样子真好看。”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叫自己，上一次是自己在医药坊烫伤脚踝的时候，情急之下沈毅临叫出来的。 那次自己因为上一世苏小姐的记忆苏醒而再次头痛，没有注意到沈毅临说的话，现在听他这么叫自己，帮自己整理头发的动作也这么自然，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思绪飘飞，脸也不知不觉一片绯红。沈毅临心情更好，心想带她一起来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跟在两人身后的将士看到这一幕更加坚定了苏渡昱就是给殿下陪床的这一想法，心中对她的鄙夷更甚几分。 “少统，前面就是城外密林了，天色已黑，穿过密林需要一整天的时间，现在进入的话很容易迷失方向。” “今夜就在前面的官驿休整一下，天一亮就出发，争取天黑以前穿过密林。”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官驿的官差早就收到今日殿下携领先行精锐部队出发的消息，定会经过这个驿站，想来极有可能在此住宿，早早就准备好了。可是队伍里竟然有一名女子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军医按照规格，只能和别人同住一间房，房间也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再没办法腾出一间空房给苏渡昱了。 “少统，属下失职，没有料到殿下随行的军医是一名女子，现在房间已经安排完了，这姑娘属下该如何安顿才好？” “不用麻烦了，我的房间让给苏小姐，我同其他将士挤一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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