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粗略看了看,品质都还不错,“何信去清点称重。” “诶。”何信忙去称重算价,蝉蜕价贵,草药就便宜许多,“李大伯,这些蝉蜕我们得用小两年,后面就多送草药吧。” “好。”李大伯接过厚厚的一沓钱,满是褶皱的脸乐开了花,这些钱够用到过年了, 何信又给张明数了四百块钱,“张叔,这是你的。” “诶,谢谢。”张明拘谨道谢,双手接过钱,仔细数了一遍后才仔细叠好放裤腰带上别着的一个小包里。 放好后他又看向白苏,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话。 白苏问他:“怎么了?” 张明想了想,还是说道:“医生,我想看看病。” 白苏正色问他:“哪里不舒服?” “身上老是痒,一直反复不好,难受得很。”张明说着撩起衣服,露出了腰上红色的小风团,上面还有挠过得痕迹,“身上、胳膊、腿上都有,一块一块的。” “我女儿说可能是慢性荨麻疹,让我找医生拿点药。”张明说着又忍不住挠了挠红色小疙瘩,“医生,慢性荨麻疹好治吗?贵吗?” “太贵我就不治了。”张明觉得只是痒而已,也不是不能忍受。 白苏瞧着张明状态,既不像风热荨麻疹,也不像是气血两虚荨麻疹,“我帮你把脉看看。” 张明连忙走到白苏跟前的椅子坐下,“麻烦小白大夫了。” “不客气的。”白苏帮张明把了把脉,他因为常年干活,身体还算健康,只有一些劳损以及年纪大了肾气不足的问题,这些不是常见荨麻疹的病因。 “你什么时候开始痒的?”白苏仔细瞧着他的红疹区域,中间好像都有一个小红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有一段时间了。”张明具体时间也想不起来,反正最近都很痒,他也没太在意,前两天和身在外地的女儿打电话时才说起他可能是荨麻疹,“平时做这活儿晒着太阳就不痒了,只是睡觉的时候明显一点。我其实不怕痒,就是我女儿担心得厉害。” 白苏听他这么说,大概猜到了原因,“这应该不是你和你女儿以为的那种荨麻疹,而是被虫子咬了之后的过敏反应。” “不是?”张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白苏拿手机搜了搜相关解释念给他听:“被螨虫、跳蚤、床虱叮咬后过敏,叫作丘疹性荨麻疹,你需要将家里的被褥、衣服拿出去暴晒一下,或是喷一些药水,再用肥皂水洗一下身上,能减少瘙痒。” “这样啊。”张明想起几个月前,村民家的狗跑他家里去了,肯定是狗身上的跳蚤跳他床上了,“就晒过就好了吗?” “能洗的都洗一下吧,保持家里干净干燥。”白苏看张明也是个舍不得花钱的人,就没给他开药了:“你先试试曝晒,如果没有效再买杀虫剂喷家里。” “医生,太感谢你了。”张明连忙道谢,谢过后小心摸着腰间的小包:“医生,看诊多少钱?” “没开药就不用给了。”白苏没要,白氏医馆并没什么名气,因此从爷爷开医馆以来都没有单独收取挂号费或看诊费的。 “太谢谢您了。”省下了钱,张明也开心,可以全部攒着给女儿交下学年的学费。 两人再三道谢后,提着腾出来的塑料口袋离开了医馆,白苏和何信趁着没人,回后院将草药全部洗干净晾晒。 刚晒上,张敏就带着好好过来了,一进门就热络的喊起来,“小白医生,早上好。” 白苏礼貌回了一句早,“很早就从县城过来了?” “对,六点就出发了。”张敏顿了顿,“以后还能早一点过来,我们昨天在小镇租了一个小院,离这边不是很远,以后我就能每天都带好好过来针灸。” 白苏没想到张敏夫妇的行动力这么快,“这样也好,不用来来回回赶路。” “是啊,小镇空气也更好,有助好好恢复。”张敏抱着儿子坐到板凳上,“今天还是抱着扎吗?” 白苏嗯了一声,“别让他乱动。” “那我把他哄睡。”张敏将儿子抱好,轻轻哼着儿子喜欢听的童谣,等儿子睡着后才让白苏扎针。 针灸时,张敏注意到白苏扎针和抽针的动作不太一样,“小白医生,是有区别吗?” 白苏点头,“我用的是捻转补泻的手法,向前推进时用力重,抽出时轻,这是补,反之是泻。” 何信在旁附和,“小师姐还会好多种针灸补泻方法,可厉害了。” “确实厉害。”张敏赞同的附和着,“听起来好复杂,换做是我估计一辈子都学不会。” 白苏笑了下:“不至于。” “真的,我怀孕后生产后记忆里特别差,注意力也不集中,有时候手机拿在手上都想不起来,还到处找。”张敏叹气,“我去医院问医生,医生说是正常现象,用脑过度、熬夜频繁、情绪焦虑、年纪增长造成脑部早衰都会这样。” “以前不懂一孕傻三年,还觉得有那么夸张吗?现在想想都说轻了,我怕我十年后可能已经老年痴呆,还特意买了脑黄金来补脑,吃了一瓶也没多大起色。” “你还很年轻。”白苏觉得张敏太杞人忧天了。 张敏笑了笑,“我虽然才二十多岁,但觉得身体已经像五十岁的人。” “生产伤身,你应该是还没恢复。”白苏昨天就注意到张敏气色不太好,面色苍白,说话中气不足:“再养养应该就好了。” 张敏想了下,“我也觉得自己确实比较虚,很容易疲倦。” “要不也请您帮我看看吧,来都来了,一起调理一下。” “可以。”白苏没有拒绝,帮张敏把脉,脉象细而弱,速度也慢,气血两亏,比好好的身体好不了多少:“之前生产遭了大罪吧?” “是啊,差点没从手术台上下来。”当时张敏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去,被送去医院时浑身是血,生产时也不顺利,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张敏到现在都不敢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一想到满身是血的画面身体还有些发软,“小白医生,是不是很严重?” “是挺严重的,气血太差所以你记忆力也越来越差,补补吧。”白苏没说的是气血差,百病生,张敏如果不好好调理,寿命可能会有损伤。 张敏点头:“嗯,听您的。” 白苏喜欢张敏这样配合的病患,给她开了个八珍汤,因为她睡眠不好,又加了酸枣仁和五味子。 她刚写好药方,王婆婆就提着菜篮子进来了,满脸堆着笑,“白苏,快看我买到了什么。” 白苏往篮子里瞅了瞅,“是鸡枞菌?” 王婆婆笑着点头:“对啊,好难得遇见一次,我都给买了,中午来家里吃饭,我们煮汤吃。” 药王谷在山里,山间菌子也多,下雨天总能捡不少,回来后的这一个多月,白苏还一次都没见到过,所以应了好:“早上何信买了一只鸭回来,我让他送过去一起做着吃。”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婆婆转头看向一旁抱着娃娃的张敏,“你来给娃娃看病啊?白苏医术好,肯定会帮你治好的。” 张敏笑着说是:“我也顺便看看。” 王婆婆:“你也身体不好?” 张敏:“气血不好,记忆里差。” “我和我老伴儿记忆也差,老是丢三落四的,前些天问了问白苏,才知道我们是年龄大了,身体走向衰弱导致肝肾不足了,让我们只买金匮肾气丸来吃,已经吃了快一个月,最近脑子好像利索了一点点。”说到这儿,王婆婆又忍不住对白苏一顿夸,夸得白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苏边称药边说:“王婆婆,你可别夸我了,再夸下去大家还以为我真的无所不能。” “本来就厉害的。”比老白还厉害一些,难怪以前白苏说不从医老白气得半个月吃不下饭,王婆婆心想换作是她,这么厉害的孙女不从医她也气。 “我孙子说脸上的痤疮好了一点,等吃完药这周末再回来拿药。”王婆婆心底也开心,这样也能经常和儿孙见面,不过就是不知道儿子那毛病好些没有。 她心底惦记着事儿,于是和白苏说了一声就匆匆往家跑了。 张敏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婆婆很热情。” “王婆婆人很好的。”白苏将药放到一旁,走过去帮好好取银针,整个过程很快,好好一点反应都没有,睡得特别香。 张敏仔细的帮儿子盖好衣服,遮住肚子,“昨晚他没哭太久,睡得比前几天好。” “会一天比一天好的。”白苏将抓好的药递给张敏,“按照纸袋上写方式熬药,平时早上起来可以打打太极或是练八段锦,还可以趁着三伏没结束前再晒晒背。” 张敏应下,“我听房东说你这里的三伏贴也好用,我想买几贴。” “可以。”这会儿没人进来,于是白苏又详细和她说了下用法,“别晒太久,小朋友不能贴,但晒晒后背还是可以,注意别中暑。” “我记住了,谢谢您。”张敏付了钱离开,离开之前约定好明天过来的时间。 等她走后,白苏就闲了下来,抽空将李大伯送来的蝉蜕全部清点了一遍,将夹杂的碎屑清理干净后放入铁皮柜,又放了些干燥剂在旁边,蝉蜕好几百一斤,得小心存放。 忙完去王婆婆家吃午饭,苦瓜红烧鸭、凉拌茄子、小炒空心菜,另外还有一份肉片鸡枞菌汤,很家常却很丰盛。 “白苏多吃点。”王婆婆给白苏舀了一些鸡枞菌汤,“这个蘑菇应该是刚长出来,非常的新鲜。” 白苏端着碗喝了口汤,非常鲜,蘑菇肉质丝白,咬起来也很香脆,“好吃。” “我们也觉得好吃,前几天还和其他老太太想去小镇后面的山上采,一直没下雨,一朵都没瞧见,今儿倒是运气好,这里足足有两斤。”王婆婆顿了顿,“估计得往更深山的方向才有。” “我们家那边可能有。”何信立即望向白苏,“小师姐,我等下打电话回家,让弟弟妹妹他们看看。” “别麻烦了,偶尔吃一次就行。”白苏知道何家的情况,家里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母亲的脚因为小时候骨折没有养好一直瘸着,爸爸在外面工地打工,两个弟弟妹妹还要上学,平时放假要帮忙照顾家里牲畜和田地,完全没有时间去山里溜达。 “不麻烦的,他们经常去山里砍柴,可以顺便看看。”何信感激师爷,也感激小师姐,要不然他只能跟着爸爸去工地干苦力活儿。 “最近不下雨,估计都没有。”王婆婆给何信夹了一些鸭子肉,“快吃吧,学医用脑多,多吃肉补一补。” 白苏喝了口汤,补了一句:“今天多吃点,明天该抽查了。” 何信一想到明天就是月底,小师姐要询问他的进度,整个人都慌了,加快速度扒饭,吃完就匆匆跑回隔壁去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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