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主要还是这些脏活累活…… 不过一想到那百两银票,她也就没啥不能干的了。 又几日过去,穗穗带着瓜果香烛,去祭师父的头七,没想到却看到酆凌霄他们。 看到碑前的摆样,和燃了大半的香烛,就知他们已经祭过,而且在等人。 “酆将军。”穗穗放下竹篮,作了一礼。 酆凌霄见她脸色仍然不好,道:“不必多礼。” 穗穗起身,正要去提篮子,却被酆凌霄先她提起,放在师父坟前。 穗穗也不置喙,只各做各的,待果盘、香烛等一应妥当之后,就开始祭拜。 因有外人在,她只在心里默念着那些想和师父说的话,缄默的烧着纸钱,直到结束。 她站起身来,提起篮子,对将军行礼道:“多谢将军还念着师父,小妇人先走一步。” “且慢!”酆凌霄喊道。 穗穗这才抬头看向他,晨曦的光线,似描绘般,契合着他挺拔健壮的身躯,以及俊美中略带风霜的脸上。 她微皱了皱眉,看酆将军这样,便可想见边境苦寒、沙场险恶! 穗穗琢磨着,等大宝、二宝长大后,他们若是从军,得先把这些个利弊告诉他们才是,尤其二宝,小小年纪就很看重他那张小脸! 酆凌霄见她望着自己,似有些出神,原本有些高兴,可后来那个皱眉又是怎么回事? 他清了下喉咙,正色道:“常乐,近来发生了些事,你也已经知道了,有些事...我想同你说明。” 说罢,他对小将道:“昌益,你去路口守着吧,若有人来,就让他等一会。” 小将应了声,快步走去路口那边。 穗穗心口一沉,终于还是来了,他要说的,应当是流言之事,毕竟累及名声,只是,他已经收拾了吕婆子,这番前来,意欲何为呢? 难道是怀疑她和吕婆子串通,故意造谣? 想到这,她赶紧作揖道:“将军,那些流言蜚语现今应当平息了不少,那吕婆子是恨毒了我和孩子们,连这种谎也敢编了到处传谣!” “害得我和孩子们被人非议,处处遭人指指点点不说,重要的是,累及将军清誉,此妇真是胆大妄为,罪不可恕,请将军明鉴啊!” 一连串说完,穗穗都忍不住夸自己机智,当官的最在乎清誉,尤其他还是重臣,比一般官员应当看得更重些。 而这番话,既点明了错在吕婆子,也表明了自己和孩子们也是受害者,不可能参与,将军应当知晓是非,不会发难吧! 想到这,穗穗适时挤出两行清泪,妥妥的受害人一枚。 酆凌霄大概也是没想到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了这么多,还成功带偏了节奏。 但是他听到了重点,沉声道:“放心,以后没人敢再为难你,至于那婆子,四处造谣,蛊惑民心,现已关押收监,你大可放心就是。” 穗穗闻言,心里的石头这才放心,忙道:“将军英明神武,民妇叩谢。” 说罢,她就要鞠躬,但却被一把拦下。 “你且放松些,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酆凌霄说道。
第50章 怕她砍不中吗? 穗穗微征了秒,想他既在此恭候多时,眼下又避人耳目,看来应当不是小事,便道:“将军请说。” 酆凌霄也正了颜色,但却心如擂鼓,待到平静了几秒,才道:“这三年里,你或许有疑问,我拿走了吕睿超的罪证、供词,却没有治他奸污之罪。” 说起这事,穗穗心中微霁,老实讲,当年听老爹说,吕瑞超并非因此坐牢的时候,是很难受的。 毕竟罪证的都拿走了,尤其是那张关联到孩子们的契约书,万一吕睿超母子将来想在孩子身上做文章,或者来抢孩子,她手里可就全无凭证了。 思及此处,穗穗说道:“民妇心中的确疑惑,还请将军明示。” 酆凌霄接着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把发生在吕家村后山的事,一一告诸于她,但没有提及她事前扑在怀里乱蹭之事,因为他知道,那只是服了迷子后的本能反应,无关其他。 酆凌霄承下自己的罪责,并将腰间的佩刀递上,双膝跪道:“这便是事实真相的始末,酆某自知万死难赎,是杀是剐,皆由姑娘了断。” 穗穗听完,早已呆若木鸡,心中半是意外、惊悚,半是嗔怒、羞愤。 难怪记忆里明明去的是后山那个石洞,醒来后却莫名其妙的在林子里,原来是那些人挪的。 穗穗心里起伏不定,想起三年前酆凌霄来家中的异样,当时只以为是碰到个好官了,不想人家是揣着目的来的。 看着跪在跟前的酆凌霄,穗穗只觉得心里发寒的紧,便背过身去。 脑海里一帧帧回想着三年前的事,竟无酆凌霄半点坏的印象,初见这个人,是在孩子们满月那天,他在杀手的刀下救了自己,也救了她一家子。 第二次见面,是因为困仙山毒瘴之事,他尽心的保护,陪同着一起进山。 第三次,是他登门致谢,那时候,因恐吕睿超再次丧心病狂的报复,决心把吕睿超的罪证全盘托出,请他主持公道。 他收走了那些罪证,后来虽未因此治罪,但终归是把吕睿超送进了监狱,这才有了三年平静的日子,也未连累到大庚叔他们。 他走时,约定待闲时再来,送钱又送礼。 穗穗虽不稀罕那些物什,但那两满箩筐的东西,她至今还记得。 再后来,便是师父仙逝那晚。 统共只见过四面的男人,现在却告诉她,他才是三个孩子的亲爹…… 穗穗久久没有说话,也不知应该作何选择。 酆凌霄没有催她,只是静静的等着,如今终于能把这些都告诉了她,死,也没有所谓。 后事他已安排妥当,自己培植的那些暗卫,都将在暗中保护常乐和孩子们,下至村民、上达官场,没几个人会敢对他们发难。 还有生活所需银两,也准备妥当,昌益会转交给她。 这些,是他能为她做的所有了,但愿能补偿一二…… 守在路口的昌益,见里面这么久还没动静,便寻得一处土垛子,在后面藏着,稍稍抬头看去,竟是将军跪在地上,双手举刀的情形,这明显是在请罪! 昌益顿觉心内不安,但他又不敢唐突出去,只好继续盯着,且是目不转睛。 穗穗终于站得腰疼,她扶着腰转身,见酆凌霄仍是低头跪着,手中的白刃很是刺眼。 仿佛在提醒她,三年前,正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一家老小。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说到底,迷药之事,主要错在吕瑞超,他不该下药,事后还推说是原主常乐自己主动,丝毫不提他下了迷药! 相比之下,酆凌霄倒是没有推脱半句罪责。 酆凌霄在石洞打晕吕睿超,说明他是想保护原主常乐的,但也侧面的证明,此时的他,已经受药性的控制。 据他方才所说,原主常乐当时重心不稳,不小心倒在他身上,他一时生了邪念,就做了该死之事。 虽然他没说,但穗穗是医生,她很清楚迷子的药性有多强,尤其这种让人短暂失忆的药,性子更是猛烈。 常乐倒在他身上时,想必也做了非常之动作,正好引得酆凌霄的药性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这,穗穗脑海里就回想起自己在现代时,见过几次也是喝了药的男女,哪怕打了解药,也拦不住他们在药性驱使下,魔性扭动的身躯。 想到这,穗穗赶紧驱走那些画面,最不该在师父的坟前想起这些,罪过! 她看向仍跪着的酆凌霄,头疼的很,索性拿起地上的竹篮,准备要走,却又停住了。 原主常乐毕竟是被害死了,本就该讨回公道,况且自己的灵魂寄居在她的躯壳里,哪有逃避之理! 她走到酆凌霄跟前,拿起他手上的佩剑。 酆凌霄似认命般,闭着眼睛,放下手,还特别伸长了脖子…… 这是怕她看不到吗? 穗穗只沉声道:“将军可还有什么话想对常乐说的?” 她特意说的常乐,为的是给原主一个了解。 至于自己,酆凌霄倒是欠下辛苦怀胎,和一遭分娩之痛,还有养育孩子,还有分娩后遗症,腰痛等,云云…… 算了吧,这些算是自己占了常乐身体的代偿。 酆凌霄睁开眼,目光满是歉疚和复杂。 这几分复杂,穗穗看不明白,是可怜自己吗?好像又不是。 他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道:“吾唯有一句,请常乐姑娘保重自身。” 穗穗点了点头,道:“终归是你搞大了常乐肚子,才有当年悲剧。” 酆凌霄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怎么似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穗穗持起剑来,喊道:“将军可准备好了?常乐可要砍了。” 酆凌霄点头,再次闭上眼,伸长脖子。 穗穗看准了,一剑挥下! “不要!”昌益大喊,从土垛后狂奔而出。
第51章 昌益真是个妙人哉 “哐当”一声,酆凌霄的发冠掉落,头发瞬时披散而下。 昌益奔忙的脚步戛然而止。 酆凌霄意外的抬头,目光中只有不解,没有丝毫的怯色。 穗穗放下剑,佛了佛手,道:“酆将军,过去的是非与否,不会因为道歉而抹去,今日我削去你冠上青丝,算是断发为祭。” 她没有替常乐选择原谅,也不想徒增杀业,断发对古人来说意义重大,勉强算是一方面的交代,毕竟从理性上看,常乐和酆凌霄,都是被别人算计的受害者。 另一方面,就是害死常乐的原凶,吕睿超母子。 酆凌霄见她眸光里迸发着冷意,神情似在思索,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吕睿超母子。 除了这两个,应当没谁会令她这般憎恨了。 酆凌霄沉了口气,诚挚的道:“酆某,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穗穗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必谢我,三年前,也多亏你救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今日,算是抵了,恩怨到此一笔勾销,你可同意?” 酆凌霄微垂眼帘,点头默许,他何尝不明白这意思,她是不想与自己再有关联。 昌益上前扶他起来。 穗穗只接着道:“至于孩子们,且不说我十月怀胎之艰难,生产时更是九死一生,就说是去鬼门关走遭也无异,加上这些年,他们自小跟着我,生在常家,长在常家,民妇希望,将军不要干涉我们现在的生活。” 酆凌霄听到这,有些意外的问道:“你,从未怀疑过孩子们的身世?” 听到他说孩子们,穗穗的神经绷紧,径直看向他,却仿佛看到了大宝的“成人版”,也有二宝和三宝的影子。 以前孩子们小,加上是被吕睿超那王八蛋下迷子所致,她不愿往孩子们的长相上去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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