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阂已经产生了,不可能说让她自欺欺人。 沈母布满厚茧的手,抚摸着她细滑的小手,眼中真切:“那你就带着漠寒,在这多玩两天,我和你爹多看看外孙,等你们一回岛上,还不知道要过几年才能见上一面。” 手背被她粗糙的茧子蹭过,那种隐隐的触碰,存在感极强,沈云轻被她充满感情的眼睛,搞得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沈母看出她的顾虑,继续说:“你在这的这几天,妈保证不再弄出其他事。” 她的语气里磕颤的卑微,老人细腻的表达着对女儿的渴望。 低声下气带给沈云轻的感觉,更多的是压迫,沉凝片刻,只好点头。 沈母眼眶湿润,开心的拥着她抱进怀里,脸藏在她的耳边,语声哽咽:“妈对不起你,老糊涂了。” 沈云轻抬起手,轻轻拍她的背:“没…没事了。” 亲情之间的情感,就是如此的奇怪,明明前一秒还在理智的想要划清界限,终是抵不过最亲人的几句软话,让你不得不选择冰释前嫌。 沈母很庆幸自己醒悟的早,没有彻底的失去这个女儿。 也感谢婆婆的教诲,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等沈母整理好情绪,沈云轻心情十分复杂的拉开门出去。 沈母跟在她身后,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愁容,向着坐在院中晒太阳的婆婆,微笑着致谢。 沈奶奶傲娇的转过头,剥着手里的玉米。 顾漠寒把儿子递给她,拎起地上的背篓,准备出门。 沈母叫住他:“漠寒,今天镇上赶集,家里的活让他们几个忙,我领你和云轻去镇上逛逛,顺道给小晴送点鸡蛋去。” 顾漠寒放下手里的背篓,站在一旁等着,温声道:“好的妈。” 沈母笑呵呵的返回房间,拎着攒了半个月的一篮子鸡蛋,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出来,交代两个儿媳妇:“等会记得给你爹他们送壶水过去。” 沈大嫂撕着玉米,笑着说:“等红章背第一趟回来,我装好水,让他顺道带着去。” “这也行。”沈母进堂屋,找了个半大竹编背篓出来。 沈云轻抱着儿子走到院外,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那天接他们的小李司机离开后,车子就一直停在沈家门口,顾漠寒昨天试过开车去帮丈母娘家运玉米,结果车子开到半道,就没了路。 阿城作为老大的贴身保镖,当然是走哪跟哪。 顾漠寒接过丈母娘手中的鸡蛋,放到后备箱里,吩咐他开车:“路上慢点,别把鸡蛋碰碎了。” 阿城:“好的老大。” 沈母放好背篓,跟女儿坐在后面,伸手从她怀里抱过大外孙。 这车没有空调,大热天的闷的不行,沈云轻降下车窗,通通气。 “妈,小晴是谁呀?” 沈母手托抱着外孙,给他调整睡眠姿势:“是你二姨妈家的小女儿,三年前嫁到了镇上,现在怀孕八个多月了。” 沈云轻拧眉回想原主的记忆。 沈母的娘家姓徐,徐外婆生了七个孩子,五个女儿,两个儿子,沈母排行老三,大姨妈嫁到了隔壁县,二姨妈嫁在娘家本地,跟丈夫冯栓子结婚多年,在四十多岁才生下一对龙凤胎,分别是冯晴和冯正。 排行第四的大舅舅,比沈母小了五岁,第六的小舅舅出生时,沈母都嫁人了。 老五和老七两个小姨,跟沈母年龄相差悬殊太大,结婚的时侯去了一趟,其他时候都没什么来往。 他们七个兄妹最有出息的就是小舅舅徐剑轩,当年高考还没取消,凭自己努力考上了京城大学,现在是一名医生。 车子进到镇上,沈母望着窗外的街景,指挥着路:“往前面再开一点,在一家包子铺停下就行。” 今天赶集,路边摊子上,卖生畜,山货,农业水果蔬菜的很多….旁边开了一些早餐店,人群密密麻麻,吵杂喧闹。 有个把老人,嘴上叨着旱烟管,三五成群的围一起聊今年的收成。 摆路边摊的大娘,头上围了一块布,坐在板凳上做针线活,面前摆着几个菜篮子,里面装有苹果,梨,鸭蛋,鸡蛋… 街道上小孩子们窜来窜去,阿城一路都按着喇叭。 熙熙攘攘的街道,离包子铺五十多米的距离,车子过去整整堵了十几分钟,还不如人走的快。 农民们难得见到小轿车,引人注目的喇叭声,让他们个个好奇的伸长脖子看过去。 顾漠寒瞥见一块空地,给他指挥:“车子靠边停,下车走过去得了。” 阿城转着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 沈云轻推开车门下去透透气。 沈母抱着外孙,跟着她下车。 顾漠寒去后备箱,把鸡蛋提出来。 沈母走在前面带路,沈云轻担心被人群挤散,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包子铺的旁边是摆摊卖衣服的,小孩老人,男女各异的服装,随意铺在蛇皮袋上,摊主脑门上绑了布条,上面写着几个生意兴隆的红字,扯着嗓门大声吆喝。 包子店已经过了早餐时间,里面客人不是很多。 沈母走进店里,对着擦桌子的老妇人打招呼:“老姐妹,今儿生意好的嘛。” 冯晴的婆婆转头看到她,手在围裙上擦擦,非常热情的搬来椅子给她坐:“也就这段时间好点,你们家玉米收的怎么样?” 沈母抱着外孙,坐在凳子上:“红章他们在家里帮忙,趁着今日赶集,我来割点肉回去给他们补补身子。” 里面有客人,沈云轻跟着男人,站在店门口没进去。 阿城背着沈母的小背篓,靠在墙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家这小孙子长得怪好看的。” “这是外孙。” 沈母转头往门口看:“云轻。” 周大娘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你闺女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中午刚到的家。” 第272章表姐冯晴 沈云轻听到沈母叫她,拉着男人走进去,礼貌地叫人:“大娘好。” 周大娘笑道:“你这姑娘倒是长得漂亮,嫁到哪个地方的?” 顾漠寒把鸡蛋放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她脸,看她怎么回。 沈云轻站到沈母身后:“海市那边,小晴姐在家的吧,好久没见,怪想她的。” 怕大娘问东问西,她只好转移话题,其实跟冯晴一点都不熟。 有一桌客人走了,周大娘起身去收碗,随口说:“在后院休息,让你妈带你们去。” 沈母抱着外孙起身,面带笑容:“那我带他们进去看看小晴,你忙。” 周大娘朝她扇手:“行,一会不忙了,再跟你好好坐着聊。” 睡在沈母怀里的顾小寒,开始哼唧,沈云轻伸手抱过来哄他。 包子店的后面,是一处住宅院,砖瓦土墙,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 顾漠寒把装鸡蛋的篮子,递给阿城:“你先提着进去,我去趟外面。” “好。”阿城拎着菜篮子,跟在沈云轻他们身后,跨过小门,去到后面。 冯晴身穿卡其色麻布长裙,头发梳成一根大辫子放在背后,蹲坐在井边的木盆前洗衣服,听到动静,转过头看:“三姨,你来了。” 沈母看她大着一个肚子,还得帮忙洗一家人的衣服,不免有些看不过去:“周杰呢?” 冯晴甩甩手上的水,撑着侧腰艰难的从椅子上起身,脸上笑笑:“他跟朋友搬货去了,进屋坐。” 话落,她往堂屋走,招呼她们坐。 去柜子里拿出碗,给他们倒水喝。 沈云轻抱着儿子坐在椅子上,接过水道谢:“麻烦你了。” 冯晴笑着:“不麻烦,这是云轻吧,好多年没见了。” 他们上次见面,是沈大哥家儿子大福满月。 那时沈云轻才十三四岁。 沈母插话:“我听你妈说,周杰要去外地打工?” “还不确定,我婆婆让他等孩子出生,再看。”冯晴把杯子,放到阿城面前:“这是云轻家的吧,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阿城慌乱的握上杯子,抬起脸,一个劲摇头:“我…我…我不是。” 沈云轻看他话都说不清,帮忙解释:“他是我家男人的兄弟,跟我们回来这边玩两天。” 冯晴有些尴尬,朝他抱歉的笑笑:“真是不好意思。” 阿城被她美丽的笑吸引,呆愣了片刻,忙不迭地说:“没…没事。” 沈母往门口看了一会,手在上衣口袋里掏出钱袋,急匆匆的塞到她手里:“你妈让我给你的,你自己好好收着,别让你婆婆知道了。” 冯晴家男人周杰去年沾染上了赌博,家里多年的存款,输得一干二净,还在外面欠了不少债。 她娘家妈心疼闺女,离这边远了也不好来看,只好麻烦沈母多照顾,多来看看冯晴。 冯晴望着手中的钱,眼眶一热:“我让他们操心了。” “生了孩子,当爹了,也该会有点责任心。”沈母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外甥女。 自家男人什么样,冯晴心里一清二楚,未来的日子,一点盼头也没有。 要不是为了肚中的孩子,她早就选择跟他离婚了。 闹过吵过,每次都跟她保证会改,结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一而再再而三的犯。 阿城看到她红了眼眶,把杯子放到她面前:“喝水。” 冯晴忙慌擦了眼泪,扯着嘴角笑:“谢谢。” 顾漠寒这时从外面进来,手里拎了两只鸡,看着沈母说:“第一次上姐夫家,也没准备什么,真是不好意思。” 女婿这么会来事,沈母都不知道怎么夸他好,起身拉着他,跟冯晴介绍:“这是云轻家的。” 冯晴点头微笑,忙起身给他倒水:“你好。” 顾漠寒坐到媳妇身边,接过杯子:“谢谢。” 沈云轻侧着身对着墙,解着上衣扣子给儿子喂奶。 沈母跟冯晴说了一会心里话。 坐的差不多了,才起身道别。 “我下次再来看你,我带着他们出去逛逛。” 冯晴挽留:“三姨,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还得回去给家里人做饭,你好好休息,少做重活。” 把他们送到店门口,冯晴帮着婆婆卖东西。 周大娘脸上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离开。 沈云轻把儿子给男人抱着,挽着沈母的手臂,好奇问:“妈,这表姐是不是过的不幸福啊。” 沈母拍着她的手背,叹气:“刚结婚时,小两口都挺好的,就是这一年,周杰跟着他表哥学坏了,染上了赌博,矿厂的工作丢了,还把家里钱输的一点不剩,在外面欠了不少债,他爸去世的早,全家人现在就靠她婆婆这个早餐店过活。” “小晴也不容易,马上孩子要出生,身上一点钱也没有,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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