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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海上开走的船，不知道远行了几艘。 沈云轻盯着手表上的时间，在心底默默倒数，很紧张。 三点半早就已经过去了，她不知道延迟了几个三分钟。 原本带有期待的心，一点点消耗殆尽，太阳西落，沈云轻心如死灰的拎起行李包，最后看了一眼马路方向，走进售票厅。 “同志，你要去哪？” 面对工作人员的询问，沈云轻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哪。 神思恍惚的想了几分钟，眼睛看了一眼外面，见还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沈云轻咬着指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颤抖着手从行李包里掏出身份证明，递到窗台上：“给我一张最近的船票。” 工作人员被她这情况，搞得不知所措，开票的同时，不忘出言安慰：“同志，发生什么事，你先别哭，有需要帮忙吗？” 沈云轻抹去擦不尽的泪水，深呼吸两口气，让自己情绪先冷静下来，对工作人员摇头：“我跟先生离婚了，一时没忍住，在你面前出丑了，非常抱歉。” “没事，祝你一路平安。”工作人员是位三十岁的大姐姐，看她眼眶通红的模样，同情心泛滥，好声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长得这么漂亮，是男人没有福气，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珍惜你。” “谢谢。”沈云轻接过船票，把手里准备好的钱，递给她。 大姐给她找了五毛零钱，还把抽屉里的苹果拿一个出来，一同递给她，温柔的笑道：“从这里到广岛要八个小时，路上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你。”沈云轻接过零钱，看了一眼船票，还有十五分钟开船。 她拎起行李包，离开售票厅，站在登船的码头岸边，眼睛焦灼的往港口方向看。 捡票的工作人员，开始催她：“女同志，你到底走不走，船要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停格在五点十八分。 沈云轻没回工作人员的话，继续站在码头等。 捡票的工作人员看她无动于衷，骂了句有病，小跑着转身，往驾驶舱走。 沈云轻的心被时间消磨殆尽，一点点灰暗。 这次的她，真的沦为了无家可归的人。 这一切怪不了谁，是她活该，高看了自己，低估了男人的绝情程度。 沈云轻是乘上最后一艘轮渡离开的。 这次的她，只买到了货运舱的票。 挤在乌乌泱泱的人群里，她格外的平静，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手抚上突兀的腹部，这下真的就剩下她和孩子相依为命了。 到广岛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清晨。 外面天还没彻底亮，空中下着小雨，沈云轻从行李包里拿出披肩，裹在身上，随着人流下船。 她如今怀着身孕，拍淋雨感冒，不敢冒雨前行，站在安保室的屋檐下等雨停。 广岛虽然也是热带地区，冬天气温要比南海低了七八度。 天大亮后，雨渐渐停了。 沈云轻叫了辆拉人的小三轮，让大爷送她去房管所。 那边负责房产的一些管理，租房子要更方便一些。 车夫见她是外地人，到了地方，不守职业操守，多收了她三毛钱。 沈云轻目前没兴致跟他争论，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身穿制服的同志，往房管所里走。 沈云轻在路边等了一会，看到扫大街的大娘，往这边走过来。 拎着行李包，到她面前，礼貌的微笑着问：“大娘，你知道附近有出租房子的吗？” 大娘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拧着眉心：“女同志，你外地的？” 沈云轻看她不直接切入正题，懂眼神的往她手里塞了一块钱：“我男人在这边部队里工作，家属院没分下来，我先出来租房住段时间。” 她胡编乱造起来，压根不用打草稿，一言一行透露给大娘，她的底细。 大娘看她的肚子，疏远的眼神，有了些许收敛：“你往前走到一个岔路口，拐进去里面就有房子出租了。” “谢谢大娘。”沈云轻礼貌道完谢，拎着行李包往前面走。 走了大约六百多米，她到了大娘说的那个岔路口。 左拐进去，沈云轻看到了青砖墙上，贴了租房的牌子，有几个妇人站在路口说话。 沈云轻站在墙前，看了一会牌子，转头看看几位妇人：“大娘，你们知道谁家有空房出租吗？” 高考政策放开后，进城打黑工的人不少，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提昌也不驱赶，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杨大娘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手里拎着的行李包，先试探一下底细：“女同志，你到这城里来，是做些什么？” 沈云轻一成不变的借用，忽悠扫大街大娘的那套说辞：“我男人在部队工作，家属院没分下来，我出来租房子住段时间。” 她说起谎话来都不带眨眼睛，脸上的情绪十分到位。 杨大娘见她长的漂亮，也不像是干坏事儿的人，满意的点点头：“你跟我来，我家有间房子还空着。” 沈云轻拎着行李包，跟在她身后，七拐八拐的走到一间院门前。 第165章服装厂面试 杨大娘直接推开院门，带着她走进去。 “房子没多大，能摆下一张床和衣柜书桌，厕所要到巷子里去解决。” 院子不大，带着三间青石瓦房，杨大娘带着她走到一间自建的平房前，掏出钥匙打开门。 沈云轻站在门口，伸着头往里面看。 房间打扫的挺干净，七八个平方左右，靠墙摆了一张一米五的木床，门口的左手边还有个单扇门衣柜。 “我家里就我跟老伴两个人，平时都蛮清静的，只是到了周末我两个儿子会带着孙子们回来聚聚。” 如果有工作证明，沈云轻是不会选择这样的房子的，因为太不方便了。 目前嘛，也只能将就一段时间。 “大娘，你这房间多少钱一个月？” “两块五，还要一块钱的押金。” 价格倒是便宜，沈云轻把行李包放到床上，转头看她：“大娘，你有新做的被子吗？我从老家过来时忘记带了。” 杨大娘听到她这么说，知道事成了，笑呵呵的道：“我家里只有一床新做的，你成心想要的话，我可以去春花婶子那里帮你弄一床过来，就是价格要贵些，一床棉被，棉花是五斤，加上手工费，要23块钱。” 这个价格，杨大娘说的很实在了，比百货大楼里卖的，要便宜了五块钱。 沈云轻离开家属院，只带出来五百块钱，这个价格她勉强能接受：“大娘，被子我急用，太麻烦你了，等会同房租费一起结算。” 杨大娘就喜欢跟她这种爽快的妹子打交道，不斤斤计较，以后相处起来也便利。 钥匙取下来一把，递给她：“好的，那你先收拾，我去春花婶家把被子给你抱过来。” 沈云轻接过钥匙，等大娘一走，她浑身有气无力的一屁股坐到床边。 两晚都没怎么睡好，最开始从南海市风风火火的乘船过来，全靠伤心难过支撑着。 房间里很干净，没什么好收拾的。 沈云轻休息了几分钟，站起身去把窗户打开通风换气。 杨大娘办事很利索，不过十几分钟，就抱着两床大红被子进来。 “我给你放在床上了，你平时要是做饭吃，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免费给你用。” “谢谢大娘。”沈云轻把准备好的49块五毛钱，递给她。 杨大娘接过钱，认真点了一遍，笑啰啰的装进里衣夹层口袋里：“我不打扰你收拾了，有事就到正屋来找我。” 交代完，杨大娘转身出去。 沈云轻把捆被子的绳子解开，先把床铺好。 铺好床看了一眼时间，11点36分。 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 把行李包放进衣柜里，沈云轻拉门锁上。 去向杨大娘问了国营饭店的具体位置，沈云轻循着马路边，走着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她住的房子地理位置不错，离百货商场和国营饭店一公里远，三公里外是广岛最大的一家服装厂。 到了国营饭店，沈云轻要了一份鸡蛋肠粉，还有两个素菜包，花了三毛六分钱。 吃完午饭，她去附近的百货商场，买了一个枕头，两个盆，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两手拎满了东西，沈云轻慢悠悠的往青花巷走。 “你们听说了吗，万舟服装厂开始招工了。” “这马上要过年了，我三儿媳妇说，好些老员工调离去了新厂，年前招批学徒，培训好了外派到东川区。” “我家后院放柴火的房子，我打算改天收拾出来…….” 沈云轻把大娘们的对话，听进了心里。 如今离了婚，她必须得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 服装厂招工，她可以去看看。 回到出租房，沈云轻已经累的精疲力尽。 放下东西，去井边打盆水，随便擦擦脸，她躺在床上午休。 …… 烦心事困扰的连她睡觉都睡不踏实，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 一闲下来没事干就容易胡思乱想，伤心事一到位，那眼泪水跟关水的阀门失控了一般，不受她控制的流个不停。 沈云轻拿洗脸帕擦擦脸，调节好情绪，等眼睛看着不红了。 她换了身衣服。 关上房门，往服装厂去。 万舟服装厂的厂区很大，因招工的原因，门口乌乌泱泱排了很多报名的同志。 服装厂招聘的大多数是女性。 沈云轻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稍稍遮掩住孕肚，往另一排文职面试的队伍里排。 发传单的同志，给了她一张基本信息的填写单。 面试文职岗位的人员不是很多，排了二十分钟左右，就轮到她了。 坐在面试桌前的，是位四十多岁的男同志，周主任接过她填写的资料，扫了一眼，扶了扶眼镜框：““有工作经验吗？” 沈云轻年纪看着蛮小的，连衣裙穿的宽松，一般人也看不出她怀孕了，坐在领导面前一点也不怯场，镇定自若地说：“之前在裁缝店工作过，会画设计图，会剪裁。” 她也是开过服装厂的人，自然知道这个工厂里，最稀缺的人才有哪些。 听到她会画设计图，周主任眼睛隔着镜框，深沉的打量着她，把本子和钢笔，推到她面前：“大话谁都会说，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沈云轻嘴角微微上扬，信心十足，拔开钢笔的盖子，笔尖娴熟的在本子上，三两下勾勒出衣服的正面设计。 她画的是条裙子，符合目前的大众审美，赫本气质风的收腰短袖格子连衣裙。 还在腰间，特别审明加了条小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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