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些不懂事的宫女太监,之前就悄悄议论,说是因为乌雅格格的得宠,才导致了纳喇格格承宠没几次就失宠了。现在乌雅格格这个得宠的没动静,人家那个被夺宠的却怀孕了,还大张旗鼓地迁宫升待遇。外面就又悄悄议论起来,不知道乌雅格格现在什么心情呢…… 沈菡:…… 天降大锅。 纳喇格格得宠失宠怀孩子关她什么事? 沈菡和纳喇格格统共见过两面,话都没说几句。什么仇什么怨去搞得人家失宠? 再说皇上宠谁这事,她说了也不算啊…… 沈菡:我冤。 而且怀孩子生孩子这事,沈菡是真一点都不嫉妒,十七八就当妈真的很恐怖。 说起来沈菡今年实际年龄有二十二了,但原身年龄按照清朝的算法才十七岁。 虽说因为乌雅家条件还不错,又现放着个当过膳房总管的祖父,原身自小吃的就挺营养,生的高挑丰润,比起其他几个小格格看着更成熟一些。 但在沈菡一个现代人看来,这脸嫩的,顶多也就是个高中生的样子,现在就生孩子还是太早了。 当然了,在康熙的后宫里,生儿子是所有妃嫔的毕生追求。 沈菡也不搞故作清高那一套,她也很想生。她上辈子死得那么早,没能当妈妈,其实她可喜欢宝宝了。 她只是想着最好能再缓缓,让身子骨长的更健康、更饱满一些再生。 不过这个沈菡说了也不算,只能听天由命了,她又不能拒宠。 一想到这个问题,沈菡不免又开始犯愁了。她记得清宫里好像不是主位,不让自己养孩子? 她还记得乌雅氏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雍正帝,被抱养给别人了。乌雅氏好像还死过不少孩子…… 这些沉重的问题压在沈菡的心头,想起来就让沈菡忐忑恐惧,不知该怎么解决。 紫芙和青衿见格格先是一脸震惊无语,接着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两眼放空神游天外,没一会儿又突然愁眉苦脸起来。 两人不明所以,紫芙小心道:“格格?” 沈菡回过神来,见她俩一脸担心,摆摆手:“没事,别瞎想。纳喇格格遇喜是好事,如今又要迁宫,怎么说也同居一宫好几个月,于情于理都该道个贺。” 紫芙二人都松了口气。主子不是个惺惺作态的人,既说了没在意,那就是真没放在心上。 也是,以主子现在的宠爱,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了,何必去羡慕纳喇格格? 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沈菡想了想:“我记得上个月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里有一对青玉葫芦,葫芦多子,用来作贺礼正合适,就它吧。” 紫芙闻言有点心疼,格格的摆件本就不多,那对青玉葫芦算是品相很好的上品了。 沈菡瞧她怪不舍得的,打趣道紫芙比她还过日子。 紫芙有些不好意思:“是奴婢眼皮子浅了。” 沈菡摇摇头:“不怪你,是咱们底子太薄。不过这种摆件既不能吃又不能戴,也就摆着看两眼,没什么实在用处,没什么好可惜的。” 沈菡平日的小抠门儿向来只针对自己那些好看的衣服首饰,对这些摆着看不了几眼的物件倒不太在意。 正说着,青衿听到门外有些喧哗,便去门口瞧了瞧,不一会儿回来道:“格格,奴婢瞧着丽景轩的几位小主都去西配殿送纳喇格格了。您要过去送送吗?” 沈菡一想,她和纳喇格格没什么交情,也没打算有交情,凑那热闹干嘛,便干脆道:“外头一堆人,乱糟糟的,还是算了,把礼送过去表个心意就行了。” 比起东配殿里的云淡风轻,丽景轩的几位格格就显得积极多了。 她们都是不得宠的,如今纳喇格格有了身孕,万一是个阿哥,将来说不定也能坐上一宫主位呢? 多亲近一下总不是坏事。 觉禅氏的宫女见主子送过纳喇格格回来,便拿了绣篮开始做小孩子的肚兜,想也知道是做给纳喇格格的,心里有些不平,不知道主子干嘛待纳喇格格那么好。 上次宴饮纳喇格格拒了主子的敬酒,现在看来明明就是顺势拿格格做借口。她肯定早就知道自己有孕不能饮酒了,不过是找个由头掩饰罢了。 都有孕三个月了,偏要拖到大军凯旋的消息传开了才爆出来,不就是想要个好名头,好让皇上更看重吗? 跟谁看不穿似的。 偏主子一点也不介意让人做筏子,挑了自己最好的东西作礼不说,竟还主动给纳喇格格做针线? 宫女实在不解,哪怕格格出身辛者库,既已成了主子,何苦还要低声下气做个奴才样子? 哪怕是为了巴结,也太没骨气了些。 觉禅氏正在分线,瞧见宫女脸上的神情,自然明白这是委屈呢。 可觉禅氏不觉得委屈。 她现在上无皇宠,下无子嗣,要骨气有什么用? 能当饭吃吗? 觉禅氏倒是想和乌雅格格那样,只让宫女来送个礼,说句话就走人,把纳喇格格气的脸僵面青。 ——纳喇格格心里估计是想在乌雅格格面前扬眉吐气炫耀一番的,谁知人家不搭理她,送的礼物也是上等的,还祝她多子,可见根本没把她的身孕看在眼里。 可觉禅氏能这么做吗? 不能。 因为她凭什么? 她现在连储秀宫的宫门都出不去,整日闷在这四方块的屋子里,不知道自己的活路在哪。 得宠的乌雅格格是个不爱交际的,不管怎么奉承讨好都不为所动,可以说是油盐不进。 现在侥天之幸同一宫的纳喇格格有了出头的迹象,她又明显是个心气儿高,爱让人殷勤奉承的人,觉禅氏怎么能不下死力抓住呢? 捧着她,顺着她,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 只要纳喇格格出了头,将来总有要用人的一天。 到那时她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纳喇格格迁完宫,储秀宫恢复了平静。 除了觉禅氏几天一趟地去“探望”纳喇格格,其他人还是各过各的日子,纳喇格格有孕一事并没有在后宫激起太大的水花。 毕竟皇上除了纳喇格格刚迁宫那会去看了两次,就再没理会过她。可见有了孩子并没能让纳喇格格复宠。 宫里人人都是火眼金睛,纳喇格格在皇上心里是个什么份量也就都有数了。 除了那实在摸不着门路的还去撞撞庙门,其他人哪还会花心思讨好她? 有那功夫还不如往得宠的那使力去呢。 日子一转眼到了五月十六。 这天一大早,抚远大将军、多罗信郡王鄂查,副将军、都统、大学士图海等,往征反叛察哈尔国王布尔尼,既灭察哈尔国,班师凯旋。皇上率在京的王公贝勒、亲贵大臣、侍卫等,穿蟒服,于南苑大红门亲迎大军卤薄,并率众臣三跪九叩祭天。① 大军行三跪九叩之礼时气势震天,接下来一番声势浩大地论功行赏,更是将京里这几年因为三藩久战不平的颓靡之气一扫而空。 马佳氏参战的男丁个个获封了爵位,图海不但晋了一等男爵,连内阁弹劾他“纵奴劫掠”的折子都让皇上当众打了回去。 此战之后,图海简在帝心,眼看着前途无量了。 而经此一役,马佳氏也一跃成为京里的望族,每日门前车马不歇,怎能让人不眼红呢? 乾清宫现在每天都能多出十几份请战的折子,个个巴不得下一个能立此大功,带着家族鲤鱼跃龙门的就是自己。 马佳氏如此得脸,宫里的马佳福晋自然与有荣焉,这些日子宫里最热闹的就是钟粹宫了。 不光皇上每日都去探望,其他小妃嫔也经常跑去奉承巴结。 不几日,竟然还有了皇上要立马佳氏为继后的传言。 马佳氏听到消息错愕不已,一失手打翻了茶盏:“什么?怎么会有这种话传出来?!” 琪儿见茶水洒了主子一身,连忙上前收拾:“主子别着急,不过是一些奉承话,估摸着是底下人想要巴结主子才悄悄传的,并没闹出什么风声。主子可千万别为这些小事动气,仔细肚里的小阿哥。” 马佳氏如何能不急,琪儿是宫女,不懂这里头的门道。 可马佳氏深知皇上和太皇太后——立后关乎国本,是关乎大清根基的大事,根本容不得后宫女人动心思。 马佳一族最近已是炉中热炭,她又即将临盆,这时候再传出了这样的闲话,要是让皇上和太皇太后以为是她觊觎后位,那…… 马佳氏死命搅着手中的绣帕,心中惊惧恼火。 不管是谁从中作梗,这无疑是想要她的命啊,其心可诛! 马佳氏恨声道:“去,让小顺子悄悄查查,这话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她盯着琪儿的眼睛:“先从咱们自己宫里查,不论如何,这话绝不能是咱们宫里传出去的!” 琪儿一愣,见主子面沉似水,反应过来,应道:“是,主子放心,奴婢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①改写自《清实录》《康熙朝起居注》史料原文。
第7章 谣言 ◎《论马佳福晋成为继后的可能性之我见》◎ 延禧宫里,乌拉那拉氏正逐一验看针线房刚送来的夏衣,特别是儿子的衣裳。 保清长得太快了,做衣裳的速度都赶不上他长得。 有时候一个半月,一件新衣裳,袖子或裤腿儿就能短一截。 皇子的份例虽多,可也不是这么个用法,没法子,乌拉那拉氏只好让内务府从自己的份例里出。 好在内务府还不是这么不长眼色,保清如今是皇上的大阿哥,太皇太后喜爱,皇上看重,怎么会缺了大阿哥的衣裳穿呢? 乌拉那拉氏翻捡着新送来的小衣服,还算满意——都是最上等的料子裁的,细嫩柔软,又不失皇子的身份和贵气。 这边正验看着,乌拉那拉氏的贴身宫女疾步走进来,见屋内没旁人,方贴在主子耳边悄声道: “主子,钟粹宫那边开始查了。” 乌拉那拉氏面上分毫未动:“知道了。” 宫女问:“咱们要不要……”收拾收拾?免得钟粹宫查出蛛丝马迹。 乌拉那拉氏:“咱们?钟粹宫的事关咱们什么事?” 再说了,这种事能查出什么?不过是宫人想趁马佳氏的热灶,讨主子欢喜说的奉承话罢了。 你说我也说,说的人多了,这传来传去的,慢慢就跟真事儿似的了。 能怎么查? 难道钟粹宫能把那些想奉承马佳氏的宫人都问罪了不成? 乌拉那拉氏轻轻一笑。 何况问问马佳氏,敢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查吗? 那岂不是生怕传不到皇上和太皇太后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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