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邪原本的手指扣在桌面上,似乎在思虑些什么东西,见她来了,丹凤眼带着笑:“仙长修为着实让人望尘莫及,这踏入宫殿竟一点气息都没有泄露。” 不,她只是没有呼吸和心跳并不是刻意隐藏。 姜洛默默道,看他这副模样,也不像是方才在宴会那般客气热络了,当下也明白了这是找她打开天窗说亮话。 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气定神闲的自顾自倒了一杯美酒,只放在桌子上也不喝。 “找我什么事。” 曲邪道:“我的那只储物袋可是被仙长拿了罢。” 是问储物袋的事情,难道是想要回来?要回来就没门了,何况她除了穿的这一身行头之外,全身家全捏在大白狐狸手上。 她冷淡:“没有。” 听到姜洛的回答,曲邪倒也不感到意外,手扶着壶柄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美酒,酒液顺着壶口汇成一条线淌下来,落到杯底,发出和杯壁自然震动的频率。 他垂眼:“你身边那只半妖是我们狐族的逃犯,仙长可知。” “逃犯?”姜洛只是一声冷笑,“灭了你们狐族就不算逃犯了。” 她这话说的狂妄,却也云淡风轻,何况她本身也具备这种实力。 “也对。”曲邪笑道,缓缓放下手掌,在自己的膝上压了压,“那我就说些仙长感兴趣的,仙长对飞花仙露可有印象?” 姜洛微颌首,那不是他之前和大白狐狸争抢的宝物,被他收到了一个白色瓷瓶放在储物袋里,储物袋又被自己捡到交给了大白狐狸的东西吗。 曲邪抿了口酒,丹凤眼含着霜寒:“漳抚秘境里那片湖泊囚禁了一个远古大妖,是为远古藤妖。关于它的记载寥寥几笔,这些也只是我通过我父亲遗留下来的书简才了解到的。” 姜洛有种不好的预感,沉默着听着。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片湖泊蕴出来的飞花仙露早已沾染上它的妖气。” 酒液饮尽,曲邪放下杯盏,玩笑似的说道:“远古大妖的妖气哪是那么好吸纳的,何况这血脉混杂的半妖之躯,熬不过化为浓水,熬过了——” 他顿了顿,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入魔。”
第73章 八歧洞 魔,由天下未曾净化的戾气和煞气而生。其中包含了自杀,贪婪,嫉妒,仇恨,虚无,自私,虚伪...等一切负面情绪。 传言魔的出生代表着乱世与浩劫的到临。 可是这只是传言,十九州可没有生过什么魔,至少当今记载的没有。 姜洛面无表情的看着曲邪,眸子死沉如一口古井,透着莫测:“信口胡诌谁都会。” 曲邪唇角微弯:“没有把握的事情,曲某不会拿仙长拿消遣,信不信也由仙长了。不过若是曲某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世人秉承着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你和你身边的那只半妖,哦不,曲某真是说错了,你和你的道侣还有安宁的日子过吗。” “.....”真是个老狐狸。 姜洛咬牙:大白狐狸和她说过没有什么不能利用,单看有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曲邪这么说了一堆话,无非就是想拿这件事情要挟她达成某一件事。 “你有所求?” 话语不加遮掩,太过于直接。 “哈哈哈”曲邪大笑起来,他就喜欢和这种通透的人说话,当下直截了当:“曲某也不过一小小的族长,如今狐族正处风口浪尖,风云涌动之上,无非是想危难之际寻求一方强者的庇护而已。” 饶了半天?这是求她庇佑来了? 姜洛微怔了一怔。 他继续道:“放心,此事只有仙长和曲某知道,只要仙长应承下来,曲某保准把它烂在肚子里。” “....” 姜洛只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荒谬的喜感,但是细沉下心来又觉得不对。 为什么曲邪这么眼巴巴的找她一个才修炼不到几十年的初入茅庐的菜鸟呢,甚至带着焦急和急切。 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强压下心里的不寻常,道:“死人才是最会保守秘密的。” 曲邪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出乎意料的给了姜洛一个惊骇的回答。 “那你杀了我。” 杀了他?姜洛微挑眉,曲邪脸上一派正色全然没有半分戏谑之意,甚至有恃无恐。 “你以为我不敢吗?” 曲邪摊了摊手,无所谓:“再厉害的天资和天赋,都需要时间去成长,你那位心肝道侣只是刚刚入魔没多久而已,才三百多年的修为哪怕学习到了我们狐族核心的功法,能够厉害到哪里去。” “再说了你也只几十年的修为,到时候消息一放出去,大批大批的所谓正道人士打着除恶务尽的口号,把他杀了,再顺便以和魔沟壑一起的名义悄悄解决你这个天才。除非你永远躲在无涯宗不出来,不然你的父亲也难护住你。有你们这对道侣殉葬,曲某着实不亏啊。”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太欠打了,姜洛听得脸都黑了。 在她没有发作之前,曲邪笑眯眯的给她递过来杯美酒。 “仙长好好想想,不碍事。” 姜洛:“……”这只贱狐狸! * 松翠山上,八歧洞内。 迥异与宴会上焕新的繁华,这里破败灰旧人头攒动,一个个狐妖聚集在一起,纷纷谈论着宴会的盛况,而他们口中的焦点自然是那位姜洛大人。 “看到那位仙长了吗?” “看到了,长的好生美艳,你说她会不会高看我一眼?” “嗤,你想多了吧,你连去侍奉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什么呢,贱蹄子!” “春儿大人,你来说说,那位仙长长什么样子呀。”一个半妖用尾巴吊挂在绳索上,身体一晃晃的。 春儿坐在一个木椅上,从树墩做着的桌子上拿着一颗果子嚼巴嚼巴,闻言一个白眼翻了翻,语气颇为不屑:“你也配打听仙长的事情。” 一提到这件事情他就来气,本来打算凑个脸,在仙长面前混个眼熟,没准就和那只银发白袍的半妖一样飞黄腾达,一跃变成凤凰,从此蹦出了这个狐狸洞。 哪曾想到,仙长竟然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一想到此,春儿咬了咬狐狸牙,“呸呸呸。”吐出了口中的果肉,觉得气不顺朝着还在吊挂的半妖头上一扔。 “哎呦——”那位半妖猝不及防被扔了个正着,头上涌动了一大片鲜血滚在了地上,好半天直不起身来。 他也只是因为帮春儿做过很多事情,才敢那么一问,没想到碰到逆鳞上。 “哈哈哈哈哈。” “你看他摔的这个怂样。” “也配和咱们春儿大人说话。” 妖群绕开来一个圈,无论是狐妖还是半妖都没有人过去扶一把的,纷纷嘲笑带着奚落。 春儿是正统的狐妖,又因自幼跟在裘幼身边,身份自然贵重他们一大截,何况和他们这些犄角旮旯出生的半妖相比。 他只淡淡擦了擦手,眼神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妖:“还有人想打听吗。” 明明是长相极好灿如春花的模样,却被他脸上浮现阴恻恻的神色生生扭曲,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生怕触怒了他。 春儿扯开唇角怪笑一声,指尖点了点站在远处的一个半妖,他头上新染的银发可真是刺眼极了。 “你,喊你呢,听到没有,给我滚过来。” 被指尖点到的半妖瑟瑟发抖,吓得面无血色,跪在他面前哭喊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饶命...饶命....” 说到最后他已经软作了一团。 春儿眼里闪过残忍和压抑,狠狠的踹了他几脚,边踹边怒喊:“你呢?染上一头银发,你也想学柯梦一样被敲断腿骨吗,那我成全你!” “咔擦”骨骼断裂的声响,春儿狠狠的踩在他膝盖上。 “啊啊啊!大人饶命!”半妖痛得不住哀嚎,浑身冷汗直冒,那满头的银发也在地上裹了一层层的灰尘,再不复刚才的光泽。 春儿收了腿,又倚靠在木椅上,闭着眼听着一声声惨叫声,这让他觉察到在宴会上的不对劲起来: 柯梦是族长亲自点名调教的半妖,他出色也够优秀,尤其是那张脸蛋,放眼在这十九州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出色的相貌了。何况他为了这次宴会上献舞勤加练习毫无懈怠。 半路上站不稳摔了一跤?这想想也不太可能,怕是有人加害于他,这也是个倒霉的。 一百多年的努力被这轻轻一摔成果丧失,前功尽弃也就算了,最后尸身被丢在河里被鱼啃的渣也不剩。 春儿睁开了眼,目光落在一个个规矩立着的半妖们身上,道:“姜洛身上那只半妖还是查不出来吗?” 一位半妖恭敬开口:“回大人,我们八岐洞除了我们这些,还有杂七杂八的分支这加起来如同过江之鲫哪里数得完啊,何况是六十多年失踪的半妖,我们每年死掉的半妖可多了去了,还有有大部分连名字都没有的。” 春儿想起姜洛怀中抱着的那只狐狸,只扫过一眼,瞧着倒是皮毛亮堂,一看就是精细喂养的,只是毫无印象。 这时候,另外一只狐妖站出来说话了,她也是在宴会上侍奉过的,道:“我知道他的名字,叫柴岫,可得宠了,仙长全程抱着喂也就算了,还对外宣称是道侣呢。” 什么?道侣?半妖当道侣?这在十九州闻所未闻。 众妖哗然一片,他们下意识的忽略柴岫二字,只觉得这句话听错了。 春儿听到柴岫这两个字,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会是他,他虽是半妖之中修为的佼佼者了,但一直因为独来独往,再加上长相不好看,可谓是毫无存在感。只知道后来混入秘境杀了古娆被通缉,一直没有出现在松翠山也只当是死了。 没想到,倒是个有手段的,他的手段还比任何妖都高明的多。 春儿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内心是感慨,是酸涩又或者是嫉妒,总之都觉得有之。 他仰头望着洞口,一片漆黑沉闷,他们也只配拘于这一方天地,缩在这里相互争斗,落个孤老的结局了。 * 柴岫缓缓给自己戴上面具,白玉般的面具不染一丝尘埃,像是天空颜色的最浅处,有飘然出尘之感,却被勾勒出的银丝拉扯下去,显出几分莫测。 有几声婴儿啼哭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女人哭喊。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还我啊啊啊...” 柴岫缓缓踱步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拉近,他藏在面具下的神色也越来越阴沉难看。最后在一大片茅草屋前停下来。 这里的茅草屋就是简单搭建的,紧紧挨着,一间又一间,只在地上摊了一层枯黄又发霉的杂草,再往旁边搭建几个木桩子,就跟凡人圈养畜牲的牛棚一般。 里面一间茅屋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脚上被绑上铁链的女人,俱都容貌姣好眼神空洞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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