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湄兰点点头,嘱咐几句,又在儿子手臂上拍了拍。 看向房间里,视线跟苏己对上,她做了“fighting”的手势。 苏己莞尔。 这是她第一次见有人做这么生动的手势,却仍然能如此端庄。 送走杜湄兰,裴淮回放房清点宫姨和吴妈准备的那些用品。 三名管家在门口来回了好几趟,英雄无用武之地,今晚开始苏己住院,但他们三个,裴淮一个也不带走。 吴妈收拾的是苏己的东西,宫姨收拾的是裴淮的。 苏己看向裴淮的箱子,再次跟他确认,“真要跟我一起?” 裴淮理所应当地回,“不然?” 他现在根本不理解自己以前是怎么忍的,就是苏己还住在徐家的时候,他平均一周才能有一次机会、把当时还只是他女朋友的太太拐到公寓过夜。 他现在恨不得去集团也要把太太带在身边,在太太体力允许的情况下,他希望她可以陪他出席任何场合。 就比如今天,其实他可以先给太太安排住院,他带着宫姨和吴妈回本家收拾东西。 但他还是把太太一起带回来了。 他根本离不开她。 她从他视野中消失一分钟,他就会焦躁六十秒。 苏己眄一眼自己肚子,“现在这情况……方便么?” 她要是开始催产,怕是不方便再跟他同床。 哪怕只是纯陪聊的那种。 不过这一点裴淮也想到了,一切以她为主,“双人间,我住你隔壁。” “……”苏己静默一会儿,“那行吧。” ** 下午办好住院手续,徐明知和苏存义来了趟医院。 双人间的vip待产房基本跟老宅的正规卧室一样大了,墙壁虽然是比较沉闷的白色,但在裴淮带苏己回家的时候,已经让护工重新布置过。 颜色温柔的鲜花,和各种低饱和色调的温馨装饰品。 环境方面没什么可让两家长辈操心的,徐明知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小裴做事她向来放心。 她看着趟在床上用电脑的女儿。 苏己戴着裴淮的眼镜还在码字,没有那种住院躺在病床上的感觉,就跟在家里时一样,挺放松的。 只不过单人病床比起裴家的双人床少了远远不止一个人的位置。 苏存义跟裴淮确认催产剂的事,以及海关方面他可以帮忙打点的地方。 徐明知揉了揉女儿的小耳垂,“后背挺一挺,跳舞的时候身条多好,自从写这破小说开始,都快给我宝贝儿累成近视眼了。” 苏己“啧”了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那双桃花眼就算是隐藏在镜片后也精致无比,“快生了yao酸啊,躬会儿背都不行?” 徐明知摘了她的眼镜握在手里,人紧挨着她坐到床边,伸手帮她揉,“真得很酸?” 苏己撒娇似的把头搭在她肩膀上,“是啊,酸死了。” 徐明知神情松动,语气软的一塌糊涂,“那妈妈不说你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上一秒还严厉的跟军训女教官似的,可下一秒一听说女儿不舒服,最没原则的也是她。 苏己笑了笑,下巴搭在她肩头,往门那边看,“是我爸送您来的?” 徐明知顿了下,心虚地咳了咳,“妈妈自己开车来的,就是在下面遇见了。” “您开车来的?”苏己高深弯唇,“那您车钥匙在哪儿呢?” “车钥……”徐明知一噎,转手就在她后脑勺上敲了下,“你个小东西翅膀硬了?连你妈妈都敢管。” 苏存义那边说着正事,视线跟苏己碰上,立刻露出那种女儿奴才懂的笑容。 裴淮顺着他看向苏己,跟着也弯了下唇。 下意识的那种。 苏己嗅着徐明知身上散发出的、专属于妈妈的香气。 那种香气很神奇,不是来自于任何一种香水,苏己明明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用着一样的洗发水,沐浴露,却没有她身上的那种香气,那香气会残留在她待过的房间里,她亲手剥壳的那些荔枝上,还有她从洗衣房帮女儿拿过来的那些衣服里…… 那是专属于母亲的香气,和前世的时候一模一样,那种香气能贯连起苏己整个童年记忆。 她在想,以后她的孩子,会不会也对她的气味有特别的记忆。 而裴淮也确实说过,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体香。 苏己贪婪地吸着,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音量开着玩笑,“要是决定原谅他,就干脆一些好了,毕竟你们就算立刻原地复婚、也算黄昏恋了。” 徐明知拉开她,语气夸张地质疑,“天呐,宝贝现在是在嫌妈妈年纪大了吗?妈妈身体这么好,再活个一二百岁没问题好吗?” 苏己挑眉反问,“您忘了上个月因为感冒被我抓去医院挂急诊的事?” 徐明知“呵”笑一声,抓起包包起身,“那是你太小题大做,那次我都说了没事!” 苏存义注意过来,终止了两个男人间的谈话,“要走了吗?” 徐明知转身的时候还不忘顺手给女儿掖了把被子,“走了!” 语气特飒,苏己以为她真生气了。 结果下一秒,徐明知带出下句,“明天再来!” 苏己哑然失笑。 徐明知也没绷住笑出了声。 不过等离开女儿病房,徐明知点了点太阳穴,嘴角也沉了下来。 医院环境很好,医生那边也给出了解决方案,但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担心。 她抽丝剥茧地去寻找那种忧虑的源头。 可能是因为……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原身已经出生了,而女儿的孩子,是来到这里后才怀上的。 不仅如此,女儿还带着孩子去了趟大商,然后再回来。 “……” 苏存义提醒电梯到了,“别担心,明天咱们再来看女儿。” 徐明知有些烦躁地摁了摁眉心,转身进了电梯。 ** 然后住院的第一天晚上,苏己就从噩梦中惊醒。 她从没做过那样可怕又不详的噩梦,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她没有喊叫,惊醒的时候就是迅速从床上坐起身子,没有发出多少声响,但也就在三秒后,隔壁房间的灯“啪”地亮了。 紧接着是脚步声,再紧接着,门把手被人旋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见她脸色煞白的坐在那儿,裴淮额角青筋跳动,快步走到她的床边。 不由分说地把她楼进怀里,温热的手掌在她后颈处轻柔安抚。 闷热的初夏季节,可她身子却冷的像刚从冰窖出来。 裴淮连同被子一起,直接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是那种哄小孩子的姿势。 等感受到苏己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把她脸颊旁边的被子往下压了压,露出那张精致但苍白的脸,他低哑着嗓音问,“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那声音真让人安心啊,比任何药物的效果都显著。 苏己悬着的最后一口气也终于舒了出去,身体一点一点回暖,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月光下朦朦胧胧,还有一点没褪去的红血丝。 她说,“我梦见……”
第1094章 我拒绝! 话到一半,她戛然而止。 裴淮看着她眼睛,等待她的下文,不会催促,也很有耐心。 不过苏己并没有令他等太久,也就几秒,她便重新开口。 “我梦见地Z海那天,”迎着裴淮缩紧的瞳孔,她语气平静地说,“我出了车祸,掉进海里……” 裴淮手臂在她周身收紧,“那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噩梦,难怪会吓成这样。” 他吻她的发顶,额头,眼皮,感受到她眼皮的颤动。 苏己点了点头,肯定的是他说这噩梦很可怕的那句。 裴淮将她搂在怀里,而她也完全放松地靠在他身上。 “果然还是要一起睡,”裴淮出声,声音低沉暗哑。 苏己见他是打算跟她挤一张床的意思,直身起身,拉开距离地看他,“这床是单人的,会很挤。” 裴淮贴着她的额头,语气很轻,像恳求似的,“只一晚上,明天就不挤了,也不可以?” 苏己最受不了他轻声细语的跟自己说话,这就是犯规,因为她根本没法拒绝,“那……行吧。” 如果就挤一晚上,那她能忍,只要明天他老老实实回自己房间睡。 她是这样理解的,然而下一秒,裴淮弯了弯唇,却道,“我定做了双人床,明天就能送到。” 苏己表情一怔。 当上了!! 看着裴淮那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她有些服气,“没必要,自己睡能行。” “我知道,但,”裴淮回得毫无心理负担,“我不行。” 苏己,“……” 裴淮目不斜视地看着她说,“我在隔壁房间一直没睡,开了两个会,以为会就这样忙到天亮,但现在一抱着你,忽然觉得困了。” 苏己这才注意到,他此刻身上穿的不是睡衣,是件黑色衬衫。 “你好粘人啊,”苏己别开红透的脸。 注意到她的变化,裴淮低笑了声。 苏己很怀疑,“我们的孩子,以后不会像你一样粘人吧?” 裴淮顺着她的话进行假设,但某总裁的思路清奇,他的关注点不在于他们的孩子到底会不会黏人,而在于…… “黏谁?”他问,“黏你么?” 苏己怎么能猜到他在介意什么,应付着随口“嗯”了一声。 而裴淮脸色却冷了几分,“那我会帮‘他’,改掉这个坏毛病。” 这话听着……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 苏己反应一秒,回头对上他视线,“你是暴君吗?” 她觉得好笑。 “不,”然后裴淮放低音色,低垂的眼睑无比虔诚,“我是你的忠臣。” 苏己胎动的厉害…… 那一晚,他们挤在医院的单人床上。 裴淮从身后搂着她,他是真的一直开会到凌晨,白天又在忙催产剂的事,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终于搂到太太,很快便睡着了。 但苏己那一晚,倒是迟迟没有睡意。 裴淮睡着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像老旧的中世纪电影里,那种平躺在华丽的棺材里、美色惊人的吸血鬼,甚至连呼吸声都跟开了静音模式似的,不凑到近跟前,就完全听不到。 但即便如此,苏己还是失眠了。 不仅仅因为他那句“我是你的忠臣”,更因为…… 刚刚苏己撒谎了,她确实做了噩梦,但根本不是梦到地Z海那天。 真正的梦远比她出了车祸还要可怕,比她掉进冰冷深海还要可怕。 她梦见催产剂无效,她被推进手术室进行剖腹产手术,在进去之前明明还可以感受到胎动,但等她醒来却被告知,被人为与母体分离的宝宝……已经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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