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师冲管事的一挥手。 管事的忙就垂首退了出去。 谢太师跟老汉道:“我的人已经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了?” 老汉点头道:“说,说清楚了。” “怕吗?”谢太师问。 老汉抬头看谢太师。 谢太师笑容平和地道:“你跟我说实话即可。” 老汉犹豫半天,最后说道:“怕。” 他带着家人从北地一路行乞到了京师,一直就在南城那里乞食为生,昨夜被自称太师府的人找到,许诺给他在京师安家,抬籍,给他儿子们安排活计,安排他的小孙儿们入书院读书,这任是哪一条,都是老汉没办法拒绝的。 只是老汉看着谢太师,惶恐不安中还带着愧疚,让他说圣上施的粥饭有毒,想毒杀京师流民,这不是丧良心吗? 谢太师道:“你不但怕,还觉得愧对圣上,愧对头上的三尺神灵。” 老汉说:“太,太师大人,圣上是好人啊。” 谢太师道:“可你还是到我太师府中来了。” 老汉的背佝偻着,是啊,知道圣上是个好人,知道自己丧了良心,可他还是来了,他这背这辈子也别想挺直了。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谢太师说:“想得到好处,你就得付出些什么才行,不是吗?” 老汉搓一下洗过之后,看着还是积着老垢的手,小声道:“太师大人,真的,真的不会死人?” 谢太师笑道:“不会。” “那那药?” “只是能让人昏迷的药,”谢太师向老汉保证道:“我若是今日说谎骗你,那你可来要了我的命。” “不,不敢,小人不敢,”老汉忙就摇头道。 “我谢文远还不至于要骗老丈你,”谢太师笑道:“现在你告诉我,还怕不怕了?” 想着自己家族从此以后的兴旺发达,老汉将心一横,道:“不怕。” “送你的宅子已经选好,”谢太师将书桌案上的几张纸递向了老汉,道:“这是已经办好的契书,还有你们一家人的籍书。 老汉慌忙伸双手将几张纸接到了手里,没读过书,可老汉认得自己的名字,看着纸上写着的名字,盖着的官府大印,老汉原本惶恐不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谢太师低声道:“事成之后,这些即刻生效,我这里先行恭喜你一声了,”谢太师说着话,冲老汉一拱手,脸上带着微笑,平易近人的,看不出一点士大夫的架子。 老汉跪在地上给谢太师磕头。 谢太师道:“服药之后的人会七窍流血,大声痛呼,你不要害怕,他们一定不会死。” “是,”老汉点头应道。 “去吧,”谢太师笑着道。 老汉走路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 谢太师看着老汉走出去,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收敛了,若是祭天大典那日他还是没办法除去宁玉,那煽动流民暴动,就是他最后的一招。暴民入宫,趁乱将宁玉杀死,之后李代桃僵,至于太后娘娘保不保他,都无所谓了,因为他不可能再失败。 小蚂蚁阿墨慌慌张张地从谢太师的书房爬了出去,他要去告诉小药,谢太师又要害她了! 半个时辰之后,管事的又领了一个人进入书房。 “如何了?”谢太师问来人道。 来人忙道:“回太师的话,已经有人进入祖祠坛的正殿看过了,是有一个地室,深有五米,盖顶有千斤重,人掉进去,绝无自己出来的可能。” 谢太师道:“圣上去过正殿了?” 来人摇头道:“圣上没有去过,也没有派人去看过。” 谢太师扔了两个白瓷瓶子给来人,道:“大典之前,正殿是要打扫的,告诉祖祠坛的人,将这两瓶中的粉末洒入地室。切记,洒放之前,不要将两种粉末混在一起。” “是,”来人接住了瓶子,应声道。这人没问是什么粉末,想来这也只能是毒粉。 “你亲自去看着他们办此事,”谢太师又道:“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让圣上和楼子规起疑。” “是。” “若是出错,老夫绝不轻饶,”谢太师又威胁了来人一句。 这一回来人跪在地上应是了。 “退下吧,”谢太师这才挥手让来人退下。 一切都安排妥当,只待两日之后的祭天大典了。 谢太师走到窗前,窗外树上的喜鹊窝里,静悄悄的,一窝喜鹊不知道去哪里觅食了。谢太师手指轻扣一下窗台,默念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能做的都做完了,就看天命如何了。 楼子规回到帝华宫时,宁小药坐在大殿寝室里啃糥米团,小雪狼就趴在她的脑袋上,睡得打呼噜。 “督师你回来了?”宁小药看见楼督师进屋,嘴里还塞着一嘴的糥米团子呢,就挥手冲楼子规笑着打招呼。 楼子规走到宁小药的身前,伸手就把小雪狼拎了起来,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小声道:“脑袋上顶着一只小狼崽子,这像什么样子?” 小雪狼睁眼看看把自己拎起又放下的人,见是楼子规,小雪狼“嗷呜”了一声,把身体蜷成了一个球,又睡了过去。 楼子规看得眼角直抽,这到底是狼还是狗? 宁小药晃着一个糥米团子问:“督师你要吃吗?” 楼子规摇头。 宁小药张嘴一口,一个糥米团子就少了大半。 楼子规坐在了宁小药的身旁,给宁小药倒了一杯水,说:“喝点水再吃,这些点心就这么好吃吗?” “好吃,”宁小药点头,比压缩饼干好吃一百倍! 看身旁这姑娘还是闷着头啃糥米团子,楼子规无奈,拿起水杯递到了宁小药的嘴边,说:“喝水。” 宁小药就着楼子规的手喝了一口热水,把嘴里的糥米团子混着水咽下肚了,问楼子规说:“督师,我听二雷说,你也去牢里看谢安世和小王氏的热闹去了?” 什么叫看热闹?楼子规抬手敲了一下宁小药的脑袋,说:“他们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我有空也要去看,”宁小药摸摸被敲的脑袋,还是笑嘻嘻地说:“我就喜欢看渣男和小白花悲惨的样子,哈哈哈。” 楼子规抚额,这是什么爱好? “督师,谢渣和王小白花现在是不是在哭啊?”宁小药很好奇地问。 “小王氏是在哭,”楼子规说,至于谢安世,他没去看。 “活该!”宁小药冲地上唾唾沫。 “小药,”楼子规拉着宁小药抬头。 “啊?”宁小药看着楼子规,挺大的杏仁眼眨巴了一下。 楼子规盯着宁小药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摸宁小药的眼睛。 宁小药坐着没动,把手里还剩下的糥米团子塞嘴里了,嘟哝道:“我眼睛怎么了啊?有眼屎?”不应该啊,她都自我清洁过了,这会儿她全身上下都干净着呢。 楼子规的手一颤,抬手就又敲宁小药的脑袋,有姑娘大大咧咧说眼屎的吗?! 宁小药这一回不干了,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叫道:“你到底怎么了啊?”楼督师这是想为楼大哥报仇了吗? 楼子规敲着宁小药脑袋的手一顿,是啊,他怎么了?他刚才就是觉得这姑娘的眼睛好看,他稀罕,所以就上手摸了…… 第129章 掉地室里的圣上 “到底怎么了?”宁小药揉揉自己的眼睛,这也没眼屎啊。 “没事,”楼子规将手收回去,语调平淡地说了一句。 宁小药把嘴里的糥米团子嚼巴嚼巴咽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她弄不明白哦。 “两日之后的祭天大典,我就在祖祠坛正殿的高台下,”楼子规小声跟宁小药道:“我离你不远。” “嗯,”宁小药点头,伸爪子去拿糥米团子的同时,给了楼子规一个大大的笑容,说:“督师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呢。” 楼子规低低地应了宁小药一声好,随即就又问宁小药:“小药,愿意跟我去安远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让宁小药愣了一下,“安远?”宁小药说:“是去督师你家里吗?” 楼子规点头,说:“那里没有京师繁华,不过我会好好照顾你,我……” “愿意,”不等楼子规把话说完,宁小药就果断点头道:“我愿意去啊。”要救楼大哥,那安远六州,乌夜关是她必须要去的地方,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糥米团子,宁小药给也许还活在人世的楼大哥鼓劲,要加油,活着等到能够回家的那一天! “好,”楼子规又抬手摸摸宁小药的脑袋,也许回到了安远,他能忘了这姑娘是皇室女,是谢太后之女的事情。 两天的时间,就在楼子规和谢太师各自安排,谋算,宁小药拼命胡吃海塞,众人胆战心惊中过去了。 第三日的清晨,天空被早霞染得艳红,宁小药身穿龙袍,腰佩玉璜,站立在祖词坛正殿的高台上,衣袂被晨风吹得扬起,明明还是个尚未长成的少年模样,此刻却很能压得住场面,高台,大殿广场之上的空气都似乎被这位雍宁新君凝固住,让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要严肃,要让人害怕,不能眨巴眼睛,要有真龙天子不怒而威的的样子。 站在高台上的宁小药,脑子里过一遍楼子规教她的话,默默地把面前,还有高台下的众臣,侍卫武士们想象成了丧尸,于是宁圣上的面部表情更加严肃了,目光更加冰冷了,整个人杀气腾腾的,也就更让人敬畏了。 只是人们不太明白,祭天大典,是向神灵,祖先祭祀,以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是求人的事,怎么圣上看上去像是要找满天神佛,还有她的祖宗们拼命的架式呢? 所以,督师你教错了,圣上你表错情了啊。(o(╯□╰)o) 司天监的监正看一眼捏着拳头的宁小药,很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圣上,您是否现在就进正殿去?” 宁小药说:“你带锅盖了吗?” 圣上喊带锅盖,这是圣旨,做臣子的敢抗旨不遵吗?“回圣上的话,臣带了,”监正回话道。 “是吗?”宁小药弯起手指敲一下监正干瘪瘪的胸膛,“我碰到的是人肉啊,你的锅盖在哪里?” 监正木着脸说:“圣上要臣把锅盖随身带着?” 宁小药说:“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监正的脸上露出了屈辱的神情,圣上您就是再恨臣,也不能这么折辱臣! 看见监正要哭的样子,宁小药的嘴角一抽,难不成这位不怕死,也想要战斗? “圣上,您要进正殿吗?”监正很敬忠职守地又问了宁小药一句,锅盖什么的,跪求不要再提了。 “你们会后悔的,”宁小药拿手指点点七个神棍,“一定会的。” 七个神棍……,臣等一定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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