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宁小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不是我的血。” “外衣呢?”楼子规又问。 外衣给周嬷嬷裹尸了,想到周嬷嬷的死,宁小药的脸就耷拉了下来。周嬷嬷是自杀的,被太后逼的,但把周嬷嬷送到太后手上的人是楼督师,宁小药抬头看着站自己面前的楼子规,小声道:“周嬷嬷死了。” 周嬷嬷的死在楼子规的预料之中,这个是皇后的忠仆,不是死于熬刑不过,就是死于为主自尽。不过这话被宁小药说出来,楼子规的感觉不太好,下意识里,楼督师就不想让宁小药看到自己的这一面,不光明正大的一面。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宁小药就抬着头看楼子规。 “我们出去说,”楼子规拉宁小药走。 宁小药坐着不肯动窝,说:“陶将军是自己人了,你有话就说。” 楼子规拉不动宁小药,弯腰抱起宁小药就往屋外走。 “我去,”宁小药挥拳头了,喊:“我不要出去!” 楼子规挨了宁小药好几拳头,很疼,但只要骨头不断,这疼楼子规就能承受得住。 “放我下来!”宁小药喊。 楼子规抱着宁小药,坚定地迈着步子,走出了这间宫室。 被留下的陶语……,这里面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黑老大想跟着跑的,可是一想,都走了,谁看着陶语?于是黑老大继续蹲在了床头架上,这是它家督师好容易算计来的人啊,可不能跑了。(你够了……) 楼子规一直把宁小药抱到了院中,才把宁小药放下了。 宁小药往身后的榆钱树上一靠,抱着膀子看着楼子规。 “小药,”楼子规往宁小药的跟前走近了几步。 “哼,”宁小药哼了一声。 楼子规说:“周嬷嬷的事,我可以解释。” “人都死了,你解释有什么用呢?”宁小药说:“一定要这样吗?” “那个嬷嬷恨你,”楼子规说。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宁小药说:“那又怎么样?不是金银珠宝,不是铜板,我就不可能人见人爱。” 楼子规说:“你知道?” “我去,周嬷嬷看见我就恨不得冲上来咬死我,”宁小药说:“我又不眼瞎,我怎么会看不到?” “那你还要留她?” “讨厌我就得死啊?”宁小药说:“那谢太师怎么不死呢?” “那要怎么办?”楼子规问宁小药:“周嬷嬷已经死了,你要我为她偿命?” “什么?”宁小药瞪眼,“你这是要跟我玩以死相逼了?” “那小药你要跟我说什么?”楼子规低声问宁小药。 宁小药揉揉鼻子,小脸扭曲了一下,说:“是啊,我要拿你怎么办呢?我能拿你怎么办呢?我不能打你,不能杀你的。” “太师不兵围铁佛寺,皇后和周骏骐就不会想到向你求救,”楼子规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宁小药披上,道:“他们会想着走,到徐飞羽的军中。” “那就让他们走啊,我本来就想让皇后跟她家徐将军团聚的啊,”宁小药说,这个就是她的目的,难不成她好心还办坏事了? “那你怎么办?”楼子规问宁小药:“他们海阔天空了,你怎么办?” 宁小药眨巴一下眼睛,“我接着跟谢太师和他的太师党战斗啊,我还能怎么办?皇后和徐将军,愿意帮忙我当然欢迎,他们要是恨我,不愿意帮忙,那就拉倒呗,这种事还能强迫人家的?” “拉倒?”楼子规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点冷,“这事怎么能拉倒?” “你啥意思?”宁小药有点紧张了,弄死了周嬷嬷,督师不会还想把皇后也弄死吧? “你成全他们,他们就领你的情吗?”楼子规低声道:“这个世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人能有多少?”若是雍宁的官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这个江山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风雨飘摇,民不聊生的地步? “不是,”宁小药说:“你的意思是,这事不是在我这里拉倒的事,是他们还有可能带兵造我的反吗?”求不是,她扛不住啊! “小药,”楼子规道:“周氏嫁与你,再与徐飞羽珠胎暗结……” “这事我有错在先,”宁小药打断了楼子规的话,说:“这不是性别不对,做不了夫妻么。” “你只想到这个?”楼子规说:“好,我不说对错,那对鸳鸯这么做,将你置于何地?入宫为后了,周氏发现自己怀孕,她想的是如何保住孩子,如何骗你,骗天下人,让她和徐飞羽的小孩姓宁!” 宁小药嘴角一抽,好像是这样的哈。 “她没有为你想过,”楼子规看着宁小药道。 “那我又不是她的真爱,她要为我想什么呢?”宁小药耸了耸肩膀。 “可我要为你着想,”楼子规突然对宁小药说了这么一句话。 宁小药张了张嘴。 “我说过,我会护着你,”楼子规说:“不是正人君子,卑鄙无耻,怎样都好,只要能护住你,我不在乎。” 宁小药原本气势汹汹,想兴师问罪的,结果这会儿宁小药被楼子规说傻住了。 左右无人,楼子规将宁小药揽进怀里,下巴在宁小药的发间轻轻蹭了一下,轻声道:“你要信我,小药。” 宁小药吸了吸鼻子,楼子规身上有干净的皂角清香,“我没不信你,”宁小药小声嘟哝道:“但我不喜欢你瞒着我。” “好,以后不瞒着你,”楼子规答应宁小药道。 “真的?” “嗯,”低头,楼子规亲了亲宁小药的额头,说:“不生气了。” “我,”宁小药想说我没生气的,可是想想,她不能骗人噻。 楼子规吻住了宁小药的嘴唇。 宁小药靠在老榆钱树的树身上,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到楼子规的身上,光影斑驳。夜风很温暖,宁小药晕乎乎地想,夏天真的要到了。 “你不在意的事,我在意,”楼子规在宁小药的耳边小声说道。 所以你爱惜人命,但日后再有周嬷嬷这样的人出现,我还是会杀,楼子规抱着宁小药,他不指望这姑娘能明白他的话,有些事,他只要做就好。月光被自己遮挡了,怀里的宁小药看着像一团暗影,楼子规不禁更大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好像这样一来,宁小药才又变得鲜活起来。 “嬷嬷还没有回来,”周氏皇后又一次从禅房外回转回来,看着周骏骐的神情惶急起来。 “也许她见到了圣上,圣上正在想办法,”周骏骐让周氏皇后坐下,安慰道:“要对付谢文远,圣上没这么快拿出办法来的。” “我不知道圣上会出多大的力救我们,”周氏皇后坐下后,还是急道:“他会吗?” 周骏骐说:“会,他想要周家军,他就会护小妹你不死。” 周氏皇后双手护着小腹,过了半晌,突然就跟周骏骐道:“还是想办法跟阿徐联系上吧,我,我不是,不是很信圣上。” 比起宁玉,皇后更相信,更想依赖的人是徐飞羽,看着自家兄长冲自己点头了,周氏皇后不安的心才稍稍定了一些。如果阿徐能来,那自己,孩子,还有大哥就能平安脱身了,皇后这样想到。 周骏骐看着皇后暗自摇头,徐飞羽若是真有办法,又何至于让你呆在圣上身边这些年? 第204章 在心中怒吼的方堂 看着宁小药躺下闭眼睡觉了,楼子规才回到了陶语所在的宫室里。 黑老大看见它家督师进屋了,从床架上跳到地上,冲着床上的陶语“喵嘎”的叫了一声,跑到窗前,跳窗走了。 陶语咽了口唾液,这猫刚才跟看门狗似地看着他,刚才那声喊,好像是在跟他说,老实点!是这猫成精了,还是他被太师打坏了脑子? 楼子规走到了床榻前,看一眼陶语身上的伤,开口问道:“圣上替你治过伤了?” 陶语这会儿衣服敞着怀,裤子也打得破成条缕,想到刚刚宁姑娘就跟这位坐一张床榻上,楼子规的脸就又黑了。 陶语莫名其妙,被楼子规盯得把对襟敞开的衣衫拢了起来,都是从军之人,楼督师还看不得人敞胸露怀? 回身给陶语倒了杯水,这么短的时间里,楼子规就已经回转了脸色,将水杯放到陶语的手里,楼督师坐在了床榻前的圆凳上。 陶语捧着水杯没喝,两相比较,他宁愿面对圣上,也不愿意面对楼子规。 楼子规说:“我听圣上说,你忠于圣上了?” 陶语说:“督师有话要与我说?” “当年九门提督府的提督应该是你,”楼子规道:“只可惜你不是陶谌,所以他成了提督大人,你却被派去京营,做了陈鲁的副手。” 陶语捧着茶杯的手一握。 “你应该是清楚的,”楼子规说:“有陶谌在一日,你就永无出头之日。” “督师的意思是,我应该高兴?” 楼子规一笑,低声道:“陶谌的死与你无关,那你何必介怀呢?不要跟我说,你把陶谌当兄弟。” 陶语没作声。 楼子规听太子说过陶语,这位在陶家被陶谌一直压着出不了头的庶子,有一身武艺,却不善言谈,为人也不够圆滑,若是遇见伯乐,可以立下一份不错的功业来,若是遇不到,那一辈子就只能籍籍无名。太子殿下当年倒是想做这个伯乐,只可惜太子面对的是权倾朝野的谢文远,之后更是被谢家父女害死,太子没有机会做这个伯乐。 “明日你还是回京营去,”楼子规跟陶语道:“陈鲁的身后站着谢文远,而你的身后站圣上,陶将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圣上要杀陈鲁?”陶语开门见山地问。 “杀了这个陈鲁,谢文远会再派一个陈鲁来,”楼子规看着陶语,声音压得很低地道:“你若是有本事让陈鲁成为京营里的一个摆件,那你在圣上这里就是大功一件。” 陶语眉头蹙出了深深的皱褶,陈鲁掌管京营多年,架空陈主将的兵权?这个光想,陶语就觉得无从下手。 “圣上是君,他谢文远是臣,”楼子规道:“谢文远可以许下的好处,圣上也可以,甚至可以给的更多。京营里就全都是得谢文远和陈鲁看重的人?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你说呢?” 陶语蹙着眉头,担心道:“这样一来 ,京营不会乱?” “这个天下都乱了,京营就是生乱了又如何?”楼子规反问道。 陶语被楼督师问住了。 “不过,”楼子规眼中的笑意一敛,道:“你若再生出别的心思来,就算圣上心软,楼某是不会心软的。” 陶语说:“那陶家该怎么办?你要我跟谢安武一样,弃家另立?” “你想吗?”楼子规问。 陶语做不了这个选择,从本性上来说,他是个耿直的人,谢安武为了出人头地,可以毫不犹豫做出的选择,陶语就做不出来,家族在陶语心中所占的份量,永远都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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