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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子规清一下嗓子，说：“圣上，那臣等就告辞了。”指望宁姑娘训话什么的，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楼子规想那他们还是走吧。 宁小药叹口气，说：“成，我送你们出城。” 将军们还是看楼子规，圣上要送他们出城？他们又不是出征！ 楼子规往正殿外走，送出城算什么？如果可以，他想带着宁姑娘回安远呢！ 帝宫门外，四五十辆大车已经装好了货物，都盖着能防水的毡布。知道圣上要给他们乌霜铁骑一大笔军费，可真看见这么多大车在宫门前一字排开，占了整整半幅路面的时候，将军们还是被震憾到了，这可不是贡品花瓶，织锦这些他们从军之人用不上的玩意儿，这都是真金白银啊！ 楼子规去看车辆准备的时候，宁小药凑到了宋谨的身边，还没说话，目光扫到了绑在宋谨马鞍上的黑陶罐，宁小药说：“这个是？” 宋谨小声道：“宋许的骨灰。” 宁小药愣住了，没接上宋谨的话。 “督师将他的骨灰给我了，”宋谨道。 宁小药神情有些讪讪地道：“我都说了，这次的事算了的。” “圣上，”宋谨看着宁小药道：“宋许他该死。” 宁小药瞥马鞍上的黑陶罐，说得这么绝情，那你还带着你哥的骨灰干毛？ “我的五嫂和侄儿应该也不在了，”宋谨这时跟宁小药轻声道。 宁小药忙又抬头看宋谨。 “他被谢文远盯上，全是因为我，”宋谨笑容惨淡地跟宁小药道：“说起来，他也是我害死的。” “那，”宁小药扎着手，脑袋都要冒汗了，“那我不打这场仗，就不会有这事了，宋许是我害死的？”突然之间，宁小药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圣上何错之有？”宋谨忙道：“是谢文远这个老贼该死。” “哦，”宁小药把脑袋一低。 “背叛者死，”宋谨的声音一沉，说道：“这是我乌霜铁骑的规矩，督师允我将宋许的骨灰带回故土已是开恩了，圣上不必介怀。” 宁小药又嗯了一声，人都死了，把骨灰带回到故乡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的有些事，她可能一辈子都弄不明白了。 “圣上，”身后传来楼子规的声音。 宁小药忙就回头。 “臣这就走了，”楼子规跟宁小药说。 “好啊，”宁小药把脑袋点了点。 “上马！” 要离京北行的队伍里，有军士大声喊道。 兵将们都上了马。 “要保重，”楼子规站在宁小药的身前，低声道：“等我回来。” “嗯呢，”宁小药这会儿的小模样乖巧极了。 楼子规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比如要好好吃饭啥的，但是一想，宁姑娘怎么可能会饿着自己？这姑娘只会把自己吃撑了，囧了一下后，楼子规低声跟宁小药说了一句：“就送到这里好了，小药，我走了。” 第329章 你莫负了皇恩 宁小药仰头看着端坐马上的楼子规，白月光下，楼子规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宁小药能看清楚的，只有这位督师大人略薄的嘴唇。 楼子规也在看宁小药，宁姑娘的脸看着还是他们初见时的模样，带着婴儿肥，杏仁眼，嘴唇肉呼呼的嘟着，“要好好的，”楼子规说，之后不等宁小药回话，督师大人一催马，人就走了。 这个夏夜有凉风，京师城很安静，没有了夏日时节里的那份燥热，蝉鸣声却仍是此起彼伏，“一路顺风啊！要早点回来，”听见身后喊声响起，楼子规坐在马上回身看，宁姑娘的小身板在帝宫前门蹦跳着冲自己挥手。 帝宫门前这会儿灯火通明，站了很多御林军和龙禁卫，不过能被楼子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也就蹦高中的那个小身板，“臣遵旨，”楼子规高声应道。 宁小药就站在帝宫门前，一直看着楼子规消失在眼前，才噘了嘴，转身往帝宫里走。 “圣上？”影风跟在宁小药的身后，影大统领能明显得感觉到自家圣上这会儿不开心。 宁小药扭头看看影风，说：“这几天我也不知道在忙活个啥，大风，你去看过五小姐了吗？” 影风摇头，打着仗呢，他哪有看人的空？ “唉，”宁小药揪一把身边花台里的花木，跟影风说：“今天晚上天气不错哦，你去看看她吧，二丫和小球也该接回来了。” 光说看谢五小姐，影风一定不会去，要说什么不能因私费公，可加上要接二丫和小球回来的事，影风就不能推辞了，也不怕这位光去接人不看人，因为二丫和小球这会儿就跟谢朵莹在一起呢，宁小药小算盘打得可精了。 影风果然老老实实地领旨，但还是不放心自己就这样走了，说：“圣上，督师他？” “他怕太师跑去北胡人那头儿，”宁小药老实道：“所以他要赶回安远去。” 影风说：“那京畿这里的布防要怎么安排呢？” 京畿一带的兵之前都是被谢文远掌控的，现在谢文远跑了，叛军该抓的都抓了，那京畿之地的布防要怎么办？楼子规走了，这事谁管？ 宁小药又傻眼了，对了，战打完了，京畿这里的军队布防要怎么安排？她不会啊！ “圣上，”影雷喊着宁小药，快步从宫门那里跑了来，说“护国公和威武大将军许靖求见。” 艾玛，宁小药呼了一口气，跟影风说：“有护国公他们在，这事就不用麻烦督师了。”排兵布防这种活，哪个当将军不会干？宁小药顿时就没烦恼了。 影风心下明了，这应该是楼子规交待过这二位，不然这二位深更半夜跑帝宫来干什么？ “二雷，请护国公和许大将军进来，”宁小药挺着小胸脯跟影雷说，有事要做，楼子规离开的这事，嗯，宁小药摸一下自己的心口，她好像不那么难过了。 当下影风出宫接人顺便看人，影雷跑去叫护国公和许靖进宫。 宁小药一个人站着，低头看一眼脚下的黑胖团子，说：“你别这样，好歹你也是京师的猫老大，让你的小弟们看见你哭，你说你还当啥老大啊？” “本猫没哭！”黑老大冲宁小药叫。 “啧，”宁小药咂了咂嘴，轻轻踢了黑老大一脚，说：“没哭，你那猫眼里是口水啊？够了啊，伤心一下下就行了，你跟督师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就死心吧。” “喵嘎！”黑老大狠狠地给了宁小药一爪子，钻进路旁的树丛里就不见了身影。 “我还伤心呢，我就不哭，”宁小药嘟囔了一句，背着手往帝宫华慢慢晃悠，又不是见不到了，督师说了他会尽快回来的，这还要伤心什么呢？宁小药一路自言自语地晃悠，等回到帝华宫后，宁小药就又开开心心地跟黄大厨要夜宵吃了。 “圣上，您可刚吃过晚饭啊！”黄大厨盯着宁小药的肚子看，这小肚子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刚才知道督师今晚就要走，我心情不好，没吃多少东西啊，”宁小药理直气壮的。 听宁小药这么一说，黄大厨就没啥想法了，反正圣上手里有仙药，吃多了再吃药好了，“蹄髈汤下面？”黄大厨问：“圣上吃吗？” “好啊好啊，我要吃肉！”宁小药拍手。 “她一定不爱督师！”黑老大在小厨房外头恨恨地跟白小胖说：“这傻妞一点都不难过呢！” 宁小药抄起了一个水瓢子，抬手就扔正对着灶台的窗外去了，这只黑胖怎么阴魂不散呢？！ 看见一个黑影冲自己来了，黑老大往后一跳，躲开了空袭而来的水瓢，冲小厨房里的宁小药叫：“傻妞，你太无情了，本猫看错你了！” 宁小药把一把锅铲子也扔窗户外头去了。 黑老大终于伤心地跑走了。 “嗷？”白小胖跑到了小厨房门前，抻个脑袋往房里看。 “有大肘子，吃不？”宁小药问。 “嗷！”白小胖晃着圆滚滚的身子跑到了宁小药的身边，“吃！” 黄大厨…… “别以为我不知道，蹄髈就是大肘子！”宁小药瞪黄大厨。 黄大厨还是只能沉默，谁也没说蹄髈不是大肘子啊。 “哼，”宁小药又气哼哼地哼唧道：“我现在不差钱！” 所以你就扔了水瓢后又扔锅铲子？黄大厨觉得自家圣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懂了。（不，你只是不敢吐槽这个货罢了，(╯▽╰)） 影雷带着护国公和许大将军到了帝华宫，去找了宁小药再过来，跟二位说：“圣上请国公爷和大将军吃饭。” 护国公还好，圣上的好胃口他是知道的，说起来，他还欠着圣上一顿饭呢。 许靖就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色，说：“这么晚了，圣上还没有用膳？就算是日理万机，你们也应该劝着圣上用膳休息啊。” 护国公和影二统领对望一眼，决定他们还是要维护住圣上勤政这个好形象的，于是护国公和影雷都没告诉许大将军，圣上这是在吃不知道是第几顿的夜宵。 “许大将军好，”宁小药坐在小厨房的桌前，吃得一嘴油光，看着许靖笑，“吃肉不？可香了。” “大肘子啊，”护国公二话不说就坐下了，说：“圣上，臣来一碗。” “好哒！”宁小药一边答应着护国公，一边问影雷：“二雷，你要来一碗不？” 影雷点头，他忙活一晚上，他也饿了。 “好嘞，”宁小药冲忙活出一头汗的黄大厨说：“再来三碗大肘子面！” 黄大厨也没回头，问：“要加青菜吗？” “要！” 宁小药，护国公，影雷同时应声道。 “那大将军你呢？吃青菜不？”宁小药很热情地看着许靖。 许大将军觉得圣上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会儿京城北门外，李阁老带着朝中官员送楼子规离京。 “多谢阁老，”楼子规下马给李阁老行礼。 李阁老虚扶了楼子规一把，道：“安远六州的安危全系督师一身，望督师保重，也莫负皇恩。” “是，在下明白，”楼子规如同一个受教的弟子般，冲李阁老点头道。 楼子规的态度这么虚心，这么诚恳，李阁老反而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了。 护国公府的几个下人这时捧了美酒出来，裴殷朗声道：“督师，喝了这杯水酒，愿督师一路顺风。” 李阁老先从托盘里拿了酒后，众人又等着楼子规拿了酒，才纷纷将酒杯拿在了手里。 对饮三杯水酒之后，裴殷跟楼子规走到了一旁，小声道：“你竟然没有将太后处置了？” 楼子规看了裴家的这位二爷一眼，笑道：“你的心倒是很狠。” 裴殷道：“这么做对圣上最好，不是吗？” 楼子规看一眼正在跟宋谨说话的李阁老，低声跟裴二爷道：“圣上现在正在撤藩，太后若是死了，又要举国治丧，为给太后积所谓的功德，圣上还必须大赦天下，囚犯暂且都要放过，那撤藩之事不是也要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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