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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是说明他也并不比封哥差多少。 * 方宇选的地方倒也不偏僻，只是十分隐秘。 程于思估算了一下救护车和警车能赶来的时间，便和秦楚放心地下了车。 “我在这边等你。”程于思千叮咛万嘱咐，道：“不要硬撑，觉得不舒服就立刻喊我。” 秦楚朝他随意地挥了挥手：“放心放心。” 水库旁有个简陋的仓库，立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有台笔记本电脑和纸、笔。 方宇在躺椅上晃来晃去，悠哉悠哉地喝着他的西湖龙井，还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秦小姐。”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秦楚走向电脑，自助式交易，将u盘插了上去：“方先生，您请看。” 方宇坐直身子，眯起眼：“你弄吧。” 他不怎么懂电脑，不然也不会让程于思之前钻了一个大漏洞。 鼠标点开文件，果然是几个压缩过的视频和图表。 都上了一层锁，需要密钥来解开。 “看我干什么，输密码啊？”方宇疑惑地看了秦楚一眼。 秦楚敲了几行错综复杂的字母上去，屏幕果然有了变化。 方宇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眼睛一下也没有眨。 只见屏幕陡然一黑，再亮起时，出现了六个硕大的汉字：“傻逼，你上当了！” 随即乱码频出，一副中了病毒的模样。 “秦、楚！” 方宇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又被耍了！ 他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想找死？” 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秦楚冷笑，火上浇油地说：“不想想看，就你也配让我背叛我哥？” 方宇和她预期中一样，暴躁易怒。 闻言，匕首已经从内侧口袋里掏了出来，架上了秦楚的喉咙。 一如那个雨夜。 “你要杀我？”秦楚不要命地继续往火上添柴，“那不应该对准这儿，你得换个位置。” 她用掌心抵住锋利的刀刃，往心脏的位置移动。哪怕被深深地割开了手掌，也像失去知觉一般，抖都不抖一下。 程于思看到这里，已经察觉不对劲了——秦楚口中的钓鱼，鱼饵到最后是活蹦乱跳的。 但现在的秦楚，明明是在主动找死！ 他飞快报了警，放下监听设备就往仓库的方向冲。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方宇以为秦楚是在试探他的胆量，顺着秦楚的方向刺入她肌肤的表皮。 他不忘出言嘲讽道：“怎么，你是觉得你的命很长……” 话说到一半，方宇瞪大了眼睛。 秦楚…… 秦楚她居然狠狠地撞在了匕首上！ 这是足以致命的位置啊！ 草。 好疼。 秦楚痛得想龇牙咧嘴。 狗屁系统，下次得让它开个无痛模式。 她观察过摄像头，找的角度刚刚好。以存储卡影片的视角，加上方宇说的话，大概成为方宇主动谋杀的证据没什么问题。 秦楚一咬牙，身子往后方用力地倒下。 方宇手中的匕首还没有松开，刀刃便又从秦楚的心脏处拔了出来。 心脏被捅了又拔，饶是华佗再世，秦楚也必死无疑。 等程于思抵达时，看见的便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秦楚，和满脸血迹、手握凶器的方宇。 “你杀了她？！” 少年嘶吼着撞开方宇，他半跪在秦楚面前，却不敢碰她。 她的胸口破了个大窟窿，一直在流血。 好多血。 “秦楚。”程于思呼唤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凄厉。“秦楚！” “你不是和我说好了吗……” “你怎么……怎么能骗我？” 大颗大颗的泪从程于思的眼眶滑落，他无助地望着胸膛已经没了起伏的秦楚，想触碰、又退缩回去。 方宇抻出袖子抹了把脸，烦躁地说：“你再不叫救护车，她真没救了。” 虽然叫了很可能也没救。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被人耍了一顿，窝着一肚子火，结果还在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摊上了命案？ 甚至还得提醒这个人证叫救护车。 草。 一语惊醒梦中人，程于思慌乱地拨了号，又顺带打给了封钊：“封哥，秦楚出事了……” “你在说什么？”封钊眉心深皱。“不要乱开玩笑。” “没有……”程于思哆嗦着身子，电话几次从他的手中滑落。“封哥，我没有骗你，秦楚她真的……出事了……” “你来吧。” “她好像……快要死掉了。” 封钊坐在书桌前，骤然感到一阵天晕地转。 他想起身，掌心扶着桌面，却怎么也站不稳。 原来是他的两条腿发软了。 封钊几乎是跌跌撞撞着从事务所离开的，他暴躁地拍击着电梯按钮，在停车场发疯般地奔跑。 而后连闯了四个红灯，终于赶在救护车前面来到了秦楚身旁。 血。 铺天盖地的血。 一部分在空气中被氧化为暗红色，一部分还是鲜艳的、散发着热气的，汩汩从秦楚胸口中流出。 她倒在血泊之中，双目黯淡无神，已没有了呼吸。 连一点点、微弱的呼吸，也没有。 程于思卫衣的胸前被染了一片红色，两只手、包括他的手机壳，也全是大面积的血迹。 他失魂落魄，正抱着秦楚的身体，发着抖。 “封哥……你来了……” 封钊的双耳嗡鸣，有种荒谬的恍惚感。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走向。 是梦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却一下子瘫倒在秦楚身体旁。 金丝眼镜从鼻梁上摔了下去，顿时四分五裂。 洁白的衬衫被泥土和血蹭得东一块西一块，但封钊没空去管那该死的洁癖。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摸秦楚苍白的右颊。 凉。 凉得不像是活人的体温。 封钊的心脏似乎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着，毫不怜惜地捏紧、再捏紧，紧得他喘不过来气，可那只手不知疲倦，还在把玩这个悲惨的器官。 仿佛直到封钊的胸口也破出一个窟窿来，才肯停歇。 他的全身都好痛啊。 可是世界为什么还不崩塌？ 他为什么，不能从噩梦中醒来？ 不是梦吗。 为什么。 他还没有弄清楚他对秦楚的感情。 他以为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慢慢想。 可是为什么这些时间，被上天压缩成了一刹那，转瞬便逝去了？
第26章 高岭之花26(结局) ◎秦楚，我来了。◎ 救护车呼啸着赶来, 急救医生带着两位护士下了车，还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搬来搬去，却没能用得上——医生量了量秦楚的体温, 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跳动，便摇摇头，走了。 伤在心脏, 连心脏复苏都没办法做，结论显而易见。 这位小姑娘已经遗憾离世了。 人一窝蜂地下来, 又一窝蜂地上了车。 正要关上车门, 可陡然冒出一双手，用力地抵住了缝隙。 手指颀长，骨节分明, 指腹处带有被水笔磨出的老茧——它的主人是封钊。 封钊踉跄着起身，拦下了这群救护人员, 凶戾地质问道：“人还在这里，你们是要去哪儿？” “这位先生。”医生耐心解释说, “希望您能理解，这种情况下我们是无法进行抢救的……” “带她走。”封钊固执地打断了他。“我是律师，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不介意法庭上见。” “律师先生, 您请便。” 医生叹息, 示意旁边的护士合上门。 急救时偶尔也会遇见封钊这种情况。 病人家属一时接受不了事实, 哪怕抱着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 都会要求他们一试再试。 但这位小姑娘的伤口, 实在太特殊了。 恕他们无能为力。 封钊却不肯退缩半步, 他不依不饶地抵住车门, 阴沉沉地看着车内的所有人：“我说, 带她走！” 凭什么？ 凭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就下了结论，凭什么他们可以轻松地放弃一个人的性命！ 秦楚她还在流血，说明、说明身体的机能还没有完全丧失…… 只要止住血，是不是还有救？ 封钊浑浑噩噩地钻进了死胡同里，犯了轴，十根手指被挤得泛白，也不肯松开半分力度。 “你们救救她吧……我求求你们……” 威胁和命令都毫无作用，封钊无助地放软了语气，声音里尽是卑微的请求。 他们看样子还是无动于衷。 封钊突兀地憎恨起这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可他能做的却是弯下膝盖。 而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我求你们，救救她吧……她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样走了……” 他还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感情到底能不能归类于喜欢。 她不能……不能就这样抛弃他…… 医生左右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先生，您真的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但凡能救，又有哪个患者他们不尽心尽力去挽留呢？ 程于思双眼空洞，但看着跪在地上的封钊，他又强行打起了精神来。 封哥一生要强，何曾做到过这般乞求他人的程度？ 他的封哥该是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的、处万事而不惊的模样。 总之，不该是这样徒做无用功。 程于思来到封钊的身旁。 他抱住封钊的肩膀，将封钊从地上拉扯着扶了起来，一边落泪，一边向封钊道歉：“封哥，你别这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答应的。” “是我对不起秦楚。” “我也对不起你。” 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离秦楚远远的。 就算失去和她亲近的理由，就算存在过的快乐烟消云散。 都没关系。 只要秦楚能好好活着。 医生趁此机会急忙关好车门，救护车就这么飞速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只留下一片绝望。 * 观看程于思的反应和说过的话，方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草。 这居然是个局？ 他还真上当了？ 暗道了声晦气，方宇悄悄走到角落处，拨出了一个电话。 “滴呜——滴呜——滴呜——” 刺耳的鸣笛声中，警车终于姗姗来迟。 封钊正紧紧地抱着秦楚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可以将她揉进骨子里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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