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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朝便心知肚明地跟了上去，她是要单独和他对话。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先不要告诉他们。”秦楚皱着眉，对安朝摇头道，“特别是笨笨。” “……为什么？” 委屈从安朝的心口蔓延。 她喜欢他的事情不可以告诉王步宇，她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也不可以告诉王步宇。 是不是到了他们结婚的那天，还要瞒着王步宇？ 到底是他有多见不得人、还是她太在乎王步宇了！ 秦楚反而比他表现得更委屈：“安朝哥哥，我说过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我们慢慢来，等笨笨能接受的那天再和他说这件事，难道也不行吗？” “尊重”。 这是安朝亲口答应过秦楚的话，他也许没有想到，它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我……” 安朝无话可说。 他甚至觉得，做错事的人似乎是他自己，是他不够尊重秦楚。 “安朝哥哥，可以吗？” 望着秦楚乞求的双眼，安朝没办法说出拒绝。 可以。怎么不行呢。 不就是等段时间再宣布呗。 只要秦楚和他在一起，剩下的事，都是小事。 “好。” 安朝挤了一个微笑，点下了头。 * 吃饭期间王步宇的挑衅，安朝能忽略的都忽略掉了。 他满眼都是秦楚。 秦楚在和他谈恋爱，不是和其他谁。一想到这里，安朝什么气都生不起来。 可就在顺利结束早饭、陪秦楚去教室的路上，安朝却被一位不速之客迎面拦了下来。 穿着深蓝色衬衣的中年男人，头发整理得整齐，看上去还算体面。 然而他张嘴便冲安朝嚷道：“这么多年不见，咱们安朝都长这么高啦？” 其实安朝的父亲和安朝长得很像。 所以认出他们是父子并不难。 想必安朝也是刚打照面，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差。 “我想我并不认识你，别挡路，让开。” “是我啊，安朝，你认不得我了？” 安朝远远低估了安父的无耻程度。 他觍着脸，直言不讳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安朝，你长大了，该到需要赡养父亲的年龄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来要钱呢。 安朝冷冷地回了他两个字：“做梦。” 他的钱，烧了也不会给这个混账！ 不立即给他一拳，已经是安朝在忍耐的结果了。 如果他们不在学校，换成是其他地方，安朝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你这孩子，怎么和父亲说话呢……” “需要我叫人把你拖出去吗？”安朝威胁道。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越聚越多，况且秦楚还在安朝身旁站着。 众人戏谑的眼神快要把安朝逼疯了。 一股股难堪涌上他的心头。 有这种父亲，秦楚会怎么看他？ 他不想成为全校的笑柄，乃至于连累秦楚。 “滚！”安朝指向学校大门的方向，对安父怒声吼道。 安父震怒地拽了一下安朝的身子，把他拽得一颤：“怎么，你现在出息了，就可以不认父亲吗？！” 不怪他了。 是他先动手的！ 安朝右臂一抬，反击的姿势还没做全，两个身穿制度的保安抵达得十分迅速，制止了这场闹剧继续。 “这位先生，请勿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 他们站在安朝和安父中间，分开了两人。 “还有，您的入校手续不符合流程，麻烦您先离开。” 安朝父亲还要同他们争辩：“我是他父亲！我凭什么不可以来这里！” 却不容抗拒地被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随着安父的退场，人群一拥而散。 “我打了安保处的电话。”秦楚低声解释道。 好人坏人都让她一个人扮演了。 人是她招惹来的，闹剧因她而起。 可又是她联系好了保安，将这场戏的另一位主角拖走，拯救了安朝的狼狈不堪。 好一个美救英雄。 不知情的安朝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但又随即受伤地低下头，扯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先离我远一点，不然他们又该说你……” “说我什么？” 他后退，秦楚就前进。 安朝哭丧着脸，声音比秦楚的还要轻：“反正就……说得很难听。” “不要管论坛里的那些人。”秦楚少见地强硬了一回，“把账号密码给我，我替你保管一段时间，你就不要登录了。” “可是……” “没有可是。”秦楚说，“安朝哥哥，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完成比赛。你先回去处理比赛的事情，不要着急，剩下的事我们一起解决。” “相信我。” “有我在。” 安朝的神情已全然转化为依赖，他“嗯”了一声，像是一个投入母亲怀抱的乖小孩。 秦楚获得了他全部信任的权限。 有秦楚在，真好。 安朝想。 他的人生，也就只有遇见秦楚这一点值得庆幸了。 * 半个多月的时间，安朝把自己关在数学馆内，除了秦楚和队员外，谁也不见。 他对外界的一切事物充耳不闻，终于，建模大赛如约而至。 决赛在另一个城市举行，安朝陪着队伍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呈上去的最终作品虽不能说是完美无缺，但也是他们能做到的最高水平了。 “楚楚，我们得奖了。”安朝打电话报喜道，“是国一。” 这次参赛的高手太多，竞争很是激烈，他们几乎都做好三等奖保底的准备了。 没成想，喜从天降，他们擦着一等奖的线排上了名。 对于安朝的成功，秦楚只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还是配合地惊奇问道：“是国家一等奖吗？” “对。”尽管回复简短，可安朝的语气中难掩喜悦的心情。“明天就能回去了。” 话里含蓄的另一层意思，安朝没有直白说出口。 期待回去，是因为“回去就能见到你”。 他想见秦楚，立刻、马上。 这种国家级别的奖项并不能经常性地获得，所以不庆祝一下，就说不过去了。 学校官网首页早早地挂上了队伍获奖时拍的照片，推文也加班加点地赶了几版，分别发在网站的学术通告板块和微博官号、微信公众号。 “回去后，还会有一个小的颁奖仪式。”小群里，队员A兴奋地共享信息。 队员B也噼里啪啦打着字，道：“我听李老师说了，不是颁奖，说是以‘分享会’的名义来举行。不过也差不多啦。” “那咱们到时候穿什么样的衣服？要不统一西服吧？” “我觉得可以……” 安朝一条消息也没回，默默地窥着屏。 只不过，他把聊天记录截了张图片并发送给了秦楚。 “要来吗。” “安朝哥哥这么厉害，我肯定得去当下观众呀。”秦楚甜甜地说，“我带着老大老四她们一起去好不好？她们听说你获奖后，都觉得你好厉害呢。” “嗯。”安朝回道，“也行。” 能见到秦楚，旁人谁来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安朝对人的分类现在只有两种，那便是秦楚和其他。 “不见不散～”秦楚还附赠了个猫猫卖萌的表情包。 * 第二天，秦楚是抱着一大束花出现的。 主要是淡粉色的百合和香槟玫瑰，还有两支向日葵，被三种颜色的满天星围绕起来。透明的纱纸的外包装上有一层细粉，闪闪发光。 美不胜收。 不论是花束，还是秦楚。 “安朝哥哥，恭喜呀。” 秦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为他庆祝的人。 同样，没人送过他象征祝福花朵，除了秦楚。 “谢谢。”安朝接过花，朝秦楚用力抱了上去。“谢谢你，楚楚。” 安朝莫名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的心脏是在为秦楚而跳动的。 靠近她，会变得雀跃。远离她，连蹦两下的力气也没了。 “我很想你。”安朝在秦楚耳边说道。 这句话，终究还是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秦楚看着安朝泛红的耳垂，笑了起来。 “我也是。”她说。 不过她更想念的，是她为安朝安排的第二场戏。 ——在安朝的背后，安父再次登场了。 “小姑娘挺喜欢你的。”安父拍拍安朝的肩膀，“好好对人家。” 安朝一惊，嫌恶地甩开安父的手。“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警惕地把秦楚护在后面：“楚楚，别理他。” “安朝，别这样。看到你能得奖，我很开心。”安父笑眯眯地说道，“小楚是吧？谢谢你给的钱。不过嘛，最近叔叔手头上又有点紧……” 钱？ 什么钱？ “叔叔，钱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说。今天我们只恭喜安朝哥哥好不好。”秦楚抿抿唇，哀求地回道。 安朝不傻，线索那么明确，串一串就能得到完整的一条线。 所以比赛期间安父一直以来的安静，只是因为秦楚偷偷给了他钱？！ “你给我滚！” 反应过来事情始末的安朝恶狠狠得瞪着安父。 宛如一头被激怒的小狼，安朝连眼珠也悄然布上了猩红的血丝，额头青筋爆出。 “滚出这里，滚出我的世界！” 他恨得全身上下都有把火在燃烧。 烧得他没有一处不疼，没有一处不烫。 安父不快地“啧”了一句。 但他识时务地及时退出了安朝的视线。 不仅为了秦楚给的那些钱，也是为了避开安朝这个大小伙的拳头，他看出安朝动手的欲望了。 “我这儿子，就是不懂事。小姑娘，下次见！” 走前，安父还不忘拍拍自己的口袋，暗示秦楚准备好下一次的钱。 厚重的自卑感本就把安朝压得摇摇欲坠，他整个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安父的“下次见”更是压垮安朝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 秦楚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她背着他给了钱，甚至还通知这个人来“恭喜”他获奖。 是，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可她难道不知道，这个男人对他都做过什么些吗？ 他怎么会有一丝一毫的想法，让一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来恭喜他、祝贺他！ 安朝心中，被背叛的痛苦将自卑感一点一点覆盖，仅存的理智也被蚕食得一干二净。 她也觉得他的母亲说的没错是吗？ 她也认为他是他的父亲，血浓于水，他该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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