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琅抬起手,水花响起瞬间,楼住他的脖颈,将人拉近,几乎是睫毛挨着睫毛,“你不是要帮我洗澡?怎么光看不动手了?” 薄荷牙膏里的清凉,不但没能浇息周光赫眼里滚烫的温度,反而就像是在火苗上多添了一道燃气,温度不断攀升。 他的胸膛贴在水面,也被烘地心脏发烫,“你……” 话没说完,嘴唇上温软的触感,彻底烧尽周光赫的理智。 当湿软尝试攻进他的唇缝,大手顿时伸进水里,将人抱离浴缸,勒进怀里。 再将她唇里的香气与甜味一扫而尽。 水琅大脑滚烫发昏,头一次体会到身体无法控制,抓住一个缝隙,凭借最后理智道:“别在这里。” “我洗。” 周光赫这个人莽中有细,比她想象中还要细致。 八点钟左右,水琅躺进了被窝里。 没了力气,睡衣都是周光赫帮她换上。 然后浴室里响起消毒水洗刷浴缸瓷砖的声音。 水琅不知是太困还是太晕,眯过去一小会儿,睁开双眼,就看着他走进来,因为睡成横躺,刚好看到他的腹肌,与紧实的大腿肌肉,想起早上想过的话。 果然,不是感觉。 不是一般的中看,更不是一般的中用。 这还是收敛着。 周光赫看上去精神抖擞,比早上刚睡饱的时候更精神,把门关上,插销插上,转过头来,眼睛就盯在水琅身上,坐在床边,抚摸她的脸颊,“饿不饿?” 水琅有气无力,“不饿。” 周光赫轻笑出声,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起先是慢慢细抚,没过几秒,呼吸就变了,攻入,重重吸吮。 水琅本来被吻得挺舒服,乍然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子就被掀开,他结实的肌肉散发着滚烫热气,被压得一动不能动。 “不是刚才……” 吮吻声重重响起,堵得她忘记反对,随后台灯被关熄,屋里陷入黑暗,触感瞬间被放大数倍,头脑发昏发烫的感觉席卷而来。 天井进了人,都没听到。 因为那会,根本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 直到敲门声响起,水琅才僵住身体,嘴唇仍被堵着,没法做出回应。 “小舅妈应该睡着了。” “小舅舅也睡着了吗?自行车在院子里,应该回来了。” 水琅紧绷身体,他的鼻息变重,交织在一起,被子里热气滚烫。 “快烧水洗澡,睡觉了。” “小舅睡了,我们分开在盆里洗,洗得更快。” 水琅别开脸,咬住他的耳朵,周光赫闷哼一声,手臂勒地更紧,胡乱亲吻着她。 直到外面动静都消失了,东屋传来关门声,门缝里的灯光陷入黑暗,快要爆炸的人,才掀开被子,狂妄起来。 …… 穿越过来这么久,即便是在家里画图办公,水琅也养成了早晨七点钟自然醒的生物钟,但今天,直接睡到了八点半,才自然醒过来。 面若桃花夭,表情却懵着,望着天花板,久久回不过伸。 只有一个感觉,她急需补缺气血。 什么燕窝,红枣,阿胶,枸杞,黑豆豆浆,海参,韭菜……都得大量来一点。 她明明比周光赫小,却有一种养了生龙活虎小狼狗的错觉! “醒了?” 周光赫翻身将人抱进怀里,看着她双眼发亮又发懵,可爱诱人,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粉嫩的脸颊。 还真是狗! 虽然很轻,属于亲昵。 水琅还是彻底回过神来,抬起他的手腕,一看,已经九点了,“你怎么还没起?” “我已经去过单位了。” 周光赫抱着水琅起身,“工商局的领导去房管局没找到你,大伯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通知你玉兰杯投票结束了,颁奖会安排在明天早上九点,另外今天复茂区决定将邹贤实转移到拘留所,等待半个月后法庭宣判,派出所的路到拘留所的路,已经被市民围堵起来,等着邹贤实出现。” 水琅发现人形靠垫比床头板靠起来舒服太多,直接靠在他怀里,打了一个哈欠,“那你们决定好怎么把他送过去了吗?” “怎么送死刑犯,就怎么把他送过去。” - 水琅起床吃完饭,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派出所,两边道路已经人山人海。 这么多年头一次出现这么重大的案件,近十亿的字眼刺激着每一位市民的怒火。 这里面,受苦受罪的平安里居民尤甚,简直是怒火中烧。 除去邹贤实害了他们自己,还因为知道了邹贤实夫妻俩居然对水琅母亲恩将仇报,把人冤死在狱中,气得一大早晨就挤到这里。 以前这种场面都是执行死刑犯,才会出现这样,今天只是转移一名死刑犯,围观人群就将道路挤成这样,个个都还义愤填膺,邹贤实算是开创先河了。 水琅以为是用卡车拉出来,没想到不是,直接是两名公安架着邹贤实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同样需要转移过去的李兰琼。 邹贤实与李兰琼,关了两天,精神已经变得有些萎靡了,刚开始被带出来,人还有有点没反应过来,一走出大门,面对真正的人山人海,一眼望过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怒,手里还拿着石头,挎着装满烂菜叶子鸡蛋壳的篮子,双腿顿时一软。 两人都以为自己踏上了执行死刑的路,脸色一片煞白。 下一秒,痛骂声排山倒海般砸过来: “打倒邹贤实!邹贤实不得好死!” “狼心狗肺邹贤实!邹贤实不得好死!” “狼心狗肺李兰琼!这对夫妻全都不得好死!” “应该直接送他们去刑场枪毙!” “害人精!砸死这两个恶毒的害人精!为民除害!” 烂菜叶子、石子、鸡蛋壳漫天飞羽般朝着马路中央砸过去,邹贤实面部失去血色,被拖着往前走。 一颗颗石子不断砸在他的脸上,头上,眼睛上,鼻子上,身体上,很快便皮开肉绽…… 身体疼痛,比不上心里的绝望,邹贤实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比几年前那些知识分子干部接受批评的场面还要惨烈,他成了真正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面临比死刑犯还要可怕的下场! 因为死刑犯经历过一次,就吃枪子了,他这只是刚转移到拘留所,接下来还有一审、二审甚至是三审,每一次去法院,出法院的路上,都会面对今天这种人人喊打的可怕场面! 他甚至不敢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了建国以后,沪城名声第一臭的人。 又是一颗石子砸在眼睛上,邹贤实哭了,绝望哭着,瘫在地上被拖着走。 李兰琼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原以为那天在审讯厅审完就结束了,接下来就等着坐监狱劳改。 这些天她心里很安宁,甚至在想,余生能在监狱里或者农场里活着,也算是能弥补愧疚,踏实终老了。 万万没想到,似乎全城人都知道她做过的事了,一句句“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狼心狗肺”“蛇蝎心肠”“不得好死”的唾骂声传进耳朵里,一道道鄙视的眼神投在她的身上,数不清的石头和烂菜叶子丢在她脸上…… 鸡蛋液糊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吓出来的眼泪,李兰琼吓得直往公安后面躲,埋着头不敢再去看众人的眼神。 本以为自己在牢里就是最大的惩罚了,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成了收音机故事里遗臭万年的那种人,面临如此惨境,李兰琼心里顿时痛哭出声! 同样痛哭出声的还有一个人,缩在派出所大门口不肯走出去的邬善平,“我不去!我没有那么大的罪!” 他活了半辈子了,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面临这样万人唾骂的场面! “儿啊——”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老太太的哭喊声。 水琅看过去,发现姜老太太也从红河村来了,邬善诚站在一边扶着她。 老太太这么一喊,瞬间吸引了群众的注意,听到老太太接着崩溃喊了一声:“善平!” 人群的炮火与漫天飞羽的烂菜叶子,转移向了这一家人。 “这里!他是邬善平,是帮着邹贤实害死民族资本家的人!” “这些人都是邹贤实的帮凶!是邹贤实的走狗!” “他们和邹贤实一样狼心狗肺!打死他们!” 邬善平吓得脸色大变,抱着头要往派出所躲,却被拖出去,接受群众的炮火洗礼。 姜老太太喊完两句,就有石子朝着她砸过来,嘴唇都被砸出血时,觉得这些人都疯了,她这么大年纪,居然连她也不放过! 回骂了几句,却激怒了更多的人,铺天盖地的石子烂菜叶子朝她砸过来,顿时管不了母子情深,也不再哭得撕心裂肺了,拉着另一个儿子,抱头就跑。 这城里她是再也不会来了! 装着邹贤实、李兰琼、邬善平的卡车开走了,群众还追了好一段路痛骂,要不是卡车加速,能一直追到招待所门口。 人群逐渐散去,水琅走进派出所,先朝着招待所看了一眼,发现孙澄与铁蛋,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妇女,应该就是铁蛋娘,站在窗前,看着卡车离开的方向。 “谢谢你,水琅。” 储煦戴着手铐,被周光赫特别安排到了二楼窗口,看到了,也听到了外面的场面,还隔空看到了招待所里的女儿与外孙,虽然并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但只要是看到了鲜活的女儿,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对你,我真的是感激不尽,要是没有你来到珠南,让我有了主动悔过的机会,我现在也会和他们一样,遭受人民唾骂,遗臭万年。” 有些情绪需要表达,水琅没有阻拦他的表达,点了点头,“工商局的领导来找我了,应该是知道你的事情,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聊完确定之后,安排你与女儿见面。” 储煦身体一震,鞠着躬点头,“工商局的人已经见过我了,正在等你。” 水琅眉头一挑,看来能让工商局激动的不止是詹鸿栋,还有像储煦这样的稀缺人才,居然这么快就主动跑到派出所来了,人都先见过了。 “他们找你聊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打了招呼,主要还是要找你。” 水琅跟着周光赫来到会议室。 “水琅同志,总算见到你了。” 今天只有宋会长与其他几名男干部,见到水琅有点激动,“所有特派员里,只有你效率最高,先是帮忙把当初的工商会长拉拢过来,现在还帮我们找到了工业天才,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真心悔过,愿意把技术都教出来的总工程师储煦,水琅同志,你太让人刮目相看了!” 水琅眉头一挑,“宋会长,你见多识广,这点小事,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这怎么能叫小事,纺织业是沪城的基石,不不,不能用基石形容,是沪城的顶梁柱,这些年人才大量流失,即便找回来,没个三年五年,也不会真正打开心防挑起担子,你不知道,虽然今年大规模知识分子干部回城,但其实从三年前,我们就已经开始调人才回城,接触得人很多,过程比你想象中还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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