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小姑娘,嫁给六十岁的老翁,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贫家女儿给富户当妾也就罢了,虽然不合道理,但世上这么干的人太多,也没法冒天下之大不韪禁止,可是十五岁的姑娘给六十岁的老翁做正妻,听着就奇怪得很了,而且这姑娘还是出身贵胄,这事儿自然透着一股子蹊跷。 林琢玉这会儿已经将那戒指给太后带上了:“听二姐姐说,是贾家大老爷收了人家八千两银子的聘礼,就答应把二姐姐嫁过去了。” 林黛玉也叹气道:“老太太倒是不想答应,可是大老爷才是二姐姐的父亲,她也不好管。” 太后已经完全听明白了,转着手上流光溢彩的戒指笑了笑:“贾家老太君不好管,我们就好管了吗?” 虽然这事不合理,按道理来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然听见了就应该管,但上皇和太后也各自有顾虑。 一是贾家的败落已成定局,如果每次贾家有难,林家姐妹都求到他们头上来,他们是管还是不管? 二是他们两人身份非比寻常,一举一动都要合乎规矩,至少在外人面前是如此,贾家的这门亲事虽然门不当户不对,但偏偏符合律法,他们两个总不能带头违抗律法吧? 林琢玉微微一笑,只要上皇和太后也觉得这亲事离谱就好,插手的路子她早就给找好了:“前两天,贤德妃不是帮二位圣人查明了那西洋钟的案子吗?俗话说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二位圣人倘若很欣赏贤德妃,爱屋及乌,替贤德妃的妹妹保个大媒赐个婚,不也是很合理的事儿吗?” 太后微微一笑,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事情倒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想让我们两个出手,只靠这个小玩意儿,怕是不够吧?” 虽然戒指看着好看,但太后略一上手,便知道这东西不是金银玉石等贵重的玩意儿,虽然材质也很特别,但想要用这么个东西,就让她出手救人,代价还是不太够。 毕竟,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皇家颜面呢。 林琢玉早有准备,这会儿已经起身下拜:“当年陛下曾答应过,待琢玉及笄后会亲自为琢玉赐婚,就请太后开恩,让琢玉将这赐婚的机会让给二姐姐吧。” 上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可想明白了?皇上赐婚是何等的荣耀,你居然愿意为贾家人放弃这份荣耀?” 林琢玉微笑:“皇上赐婚固然是无上荣耀,可是锦上添花的荣耀,不应该比人命更贵。” 上皇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已经铁了心,朕也不为难你,这件事朕管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林黛玉自方才开始,就一直替林琢玉捏了把汗,这会儿心下稍松,但转念一想,上皇说他管了,不代表一定是按姐妹俩的想法去管的,又不免十分悬心。 林琢玉倒是很坦然,事已至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想要求上皇和太后办事,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 …… 等林家姐妹离开之后,太后看了看手里的戒指,学着林琢玉的样子关掉了它的机关消息,叹气:“本宫原本觉得,是林家小子像林溪多一点,但今日看来,竟是林家大丫头更像林溪。” 林琢玉和她父亲真的很像,都是表面看起来冷硬孤僻,不近人情,但真到了大是大非面前,却又总是狠不下心,甚至宁可让自己吃亏,也不肯玷辱了心中的正道。 上皇一愣,不由得看向身侧,奇怪道:“你何时同那个林溪这么熟了?” 太后见过皇上手底下的人不奇怪,但按道理来说,她跟林溪不该有交情才对,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问什么问,还有脸问,还不是当年你造的孽?” 太后哼笑一声,扫了上皇一眼:“就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让林溪给你托梦!” 上皇着实是被噎住了,对当年的事儿,尤其是边关战乱究竟是怎么平定的,他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太后不肯说,他还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边关战乱的平定与林溪有关,但林溪又并没有活着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想问也问不成。 上皇也曾找皇上问过,但皇上顾左右而言它,始终没有给他正面的回应,上皇那时已经退位,又被义忠亲王和忠颖亲王的举动吓着了,生怕自己逼问得太紧,让皇上担惊受怕,乃至做出一些糊涂的举动来,因此也就搁下不再问了。 但太后的话,让上皇心里再次产生了疑问。 他倒也不敢说当年的事儿自己没有责任,实际上整件事都是他因糊涂而一手造成的,他完全是罪魁祸首,可是一码归一码,林溪明明是死在边关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林溪不是战死的?
第70章 | 第70章 ◎扬州◎ 虽说决定要插手, 但以太后和上皇的身份,也不可能亲自出马给贾家保媒,那也太抬举他们了。 于是, 在太后的授意下,皇后出面找贤德妃商议了一下, 将贾迎春说给了京兆尹陈也仁的弟弟陈也仕。 陈也仕和迎春一样也是庶出, 不过为人谦逊好学,已经考了举人功名,身份上与迎春也算相当。 元春自是不知道贾赦已经将元春许人了的消息,高高兴兴地将皇后的意思传回了家里, 贾家上下自然都是称心如意,唯独贾赦和邢夫人如丧考妣,恨不得一头撞死。 皇后保媒, 谁敢拒绝,那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况且,贾赦并没有路子跟皇后解释,贾元春倒是在宫里, 但是托她带话,那就得找王夫人商量, 势必要到二房那边去, 他们就是把好话说尽了, 王夫人答不答应还两说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 如果不拒绝皇后保媒, 那就得把八千两银子还回去了! 这八千两银子, 对于如今的贾赦来说, 简直是比命还要重要, 他哪里舍得还钱? 贾赦在家里抽风似的转了几圈, 倒真冒出一个主意来。 他知道邢夫人嘴笨,索性也没让邢夫人出面,亲自找上了王夫人,张口便是要王夫人还大房的银子,否则就让探春代替迎春,嫁到老地主家去。 王夫人的脑子虽然不好用,但也分人,对付贾赦和邢夫人,那王夫人的脑子可就太好用了:“银子,我现在肯定是没有的,探春你也别想带走,大哥要是打量着探丫头像迎丫头一样没爹娘疼,那可就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我再不济,也有个当九省统制的哥哥,大哥要卖九省统制的外甥女,是不是得跟他老人家知会一声啊?大哥可别忘了,探丫头可不是迎丫头,亲爹娘还活着呢,怎么也轮不到大哥来卖人吧?” 几句话把贾赦气得昏头涨脑:“好,贾王氏,你跟我这儿耍起臭无赖来了!当初你押贾家房子的时候不知道丁是丁卯是卯的,如今我不过找你要个人,你就推三阻四,亲兄弟明算账起来了!既然如此,那你把银子还来,把我大房应当应分的那些银子还来!” 面对跳脚的贾赦,王夫人气定神闲,神情自若,微笑:“大哥这话可是奇了,老太太还在,咱们还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既然还没分家,那家里的一切都是老太太说了算的,老太太都没说我什么不是,大哥在这里吆五喝六的做什么?” 一句话更是把贾赦气了个半死,都到了这份上,老太太现在还跟二房穿一条裤子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可是老太太不发话,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能怎么要钱,难道真去官府告状吗? 话说回来,老太太还活着,他就算是告了也没用啊! 贾赦再怎么荒唐,朝老太太下手的胆子是没有的,主要是老太太一直跟二房住在一块儿,他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也只能先罢休。 回去之后,贾赦跟邢夫人商量了半宿,最终花八百两买了一个叫嫣红的丫头,改名叫赏春,收作了自己的义女,赏春的年龄比迎春大,因此也就成了贾家的「二姑娘」,当然二房这边是不认这个排名的,照旧叫迎春为二姑娘。 至于地主那边,原本是不愿意的,但转念一想,横竖要的是贾家的虚名,为的就是自个儿攀上贾家的高枝儿而已,娶的是不是贾家血脉倒没所谓,再加上贾赦也威逼利诱了一番,又拉上几个京里的故交一并施压,老地主自认在京里斗不过贾家,也只能顺水推舟认了。 这些事,林家姐妹并没有机会知道,因为贾家办婚事之前,林家姐妹就已经不在京城里了——— 林如海病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说林黛玉,就连林琢玉这看过原著的人都傻了,这时间线也差得太多了吧? 她们姐妹离开扬州的时候才三月,到现在也只是刚过了三个多月而已,她出发之时林如海的身子还很硬朗,没道理说这两个月就突然急转直下吧? 但消息又的确是林如海派人送来的,报信的正是那位赵嬷嬷,信也的确是林如海亲笔所写,听赵嬷嬷的意思,林如海是生了急病,短短几天之内就病得下不来床,黛玉听说之后吓得不行,当即决定启程回扬州。 黛玉要走,琢玉肯定也要跟着回去,她始终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比起林如海自己生病,林琢玉还是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 林家姐妹都要走,林彦玉自然也不能放两个妹妹就这么回去,因此特地向上皇告了假,正巧皇上也在,听说林如海病成这样,不免也吓了一跳。 他对林如海还是很欣赏的,正途科举出身,为人端方有原则,也不是那等贪墨的大臣,他原本还想过几年将人调回京城的,没想到林如海突然就病了。 简在帝心的重臣病了,皇上自然也不能没有表示,便也下了诏书慰问,顺便点了个太医,让跟着到江南去,给林如海好好儿看看。 等林琢玉知道派去的是谁,顿时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居然就是王太医!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了。 林家兄妹都不待见王太医,但急着上路,也没工夫搭理他,为了快点到家,舍了船只走陆路,虽然车马颠簸,但一来林家姐妹走得急,二来这次上路带的东西和人也不多,因此路上颠簸了二十余天,在七月中旬的时候回到了扬州。 黛玉归心似箭,也顾不上休息,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林如海,林琢玉自然也跟了去,王太医虽有心歇歇脚喝一口水,但看林家姐妹这份着急,他也不好意思磨蹭了。 林如海的屋子里药味儿很重,林琢玉还隐约嗅到了一丝血腥气,瞧见一旁的王太医也眉头深锁,心下更沉。 看来不是错觉,可这血腥气是从何而来? 林琢玉心里大致有了两个猜测,但无论是哪一种,显然都不太妙。 黛玉见状,眼泪已经含在眼圈里,哽咽着上前唤了一声父亲,才一开口,泪珠儿便点点滚落,不胜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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