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祁王不是真的想反,反正岑琏也不想留在宫里,确实送走更好。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一点就通。”段琉起身,慵懒地舒展着肩背,回首冲她一笑。 傅南霜谦顺摇头:“皇姐莫这么夸我,我会当真的。” “就是真的,还当我诓你不成。”段琉盯着她,歪了歪头,确有几分欣赏的意思。 * 回到小院时,两名鹧鸪卫已经守在了门口,傅南霜同她们点了点头,便跨门而入。 岑琏已在正厅内等了许久,见她终于归来,忙起身迎上,语气因焦急而显得有些慌乱。 “殿下,今日之事,并非我主动伤他,实在是他说话太...但您若要罚我,我也认了。” 傅南霜用目光指了指坐榻,淡笑道:“坐吧,我何时说过要罚你了。” 岑琏还有些不信,虽顺着她的意坐下,却显得有些局促,“您真不罚我?” “我不罚你,但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说,你也别急着辩驳,先听我说完,可好?”傅南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缓亲切了些。 岑琏虽有些犹疑,还是点了点头:“...嗯,殿下请讲。” 傅南霜抿了口清茶,随即缓缓开口:“我虽不知你过往有些什么经历,但能看得出,你的性子因此有了些影响,在宫中如此,现下依然如此。” “我...”岑琏本想反驳,但想起自己刚答应过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傅南霜垂下眼帘,“我并不是想指责你什么,万物皆有因,你定也有你的因,但我也曾同你说过,你无论选择什么,觉得被逼无奈也好,还是走投无路也罢,其实终归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不明白。”岑琏蹙起眉心。 “你想有什么样的性子,便会有什么样的性子,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便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傅南霜将茶盏推到她的面前,不动声色,却又似隐藏了深意万千,“全看你自己怎么选。” 岑琏双手捧起茶盏,盯着茶汤上细密的泡沫,半知半解,懵懂反问:“...看我怎么选?” “嗯,”傅南霜点了点头,又轻啜了口茶汤,随意问道,“想回祁王府吗?” 岑琏闻言,猛然抬起头来。
第41章 疫病 “殿下, 您要赶我走?”岑琏面色震动,难以置信似的。 傅南霜对她这反应也有些莫名,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赶你走, 只是你原本也不愿留在在宫中,如今既然已经出来了, 送你回家去倒也不算什么麻烦事。” “我……我不能回去。”岑琏低下头,紧握住木剑的指尖被压得失了血色。 “你是怕你义父不喜?”傅南霜见她目光闪躲,遂大胆猜测道。 岑琏先是微点了下头,随即又连着摇了摇头, 语气有些急迫道:“殿下, 我不回去, 我愿继续跟随在您身边。” 傅南霜:“……” 怎么不问问她愿不愿意呢。 她沉吟片刻, 浅笑了笑, 道:“岑姑娘, 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愿回去也无妨,但若是想要跟我回宫, 我却是有几句话想要同你说明的。” “殿下但说无妨。”岑琏得了她的准话,指尖稍放松下来, 目光却依然紧紧盯着她,微带着些忐忑。 傅南霜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即将说的话很可能会伤了她, 也存着几分犹疑, 可终还是心下一沉,温声开了口。 “你虽是陛下封的修仪, 却也不必当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女官,我其实也不喜欢身边有人看守, 遑论你还是王爷义女,我如何能使唤你,你可以依然像过去那般生活,我也没什么好责罚你的。” “殿下……”岑琏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傅南霜没有理会,甚至不去看她,盯着屋外飘雪的继续道:“个人都有个人的不易,你若当真有难处,我也会尽力相帮,但你要记住,旁人只能帮你一时,真论长久之计,还得自身立起来才行。” 岑琏听了这话,一副震惊怔忡之态,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殿下,我不是…我…” “我相信你能想明白的,”傅南霜起身,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拍着她的肩安慰了句,“但也不必思虑过重,我对你从无恶意,也不会赶你走,别胡思乱想就是了。” 岑琏耷拉着头,闷闷地没有回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傅南霜也未继续劝导,面色淡淡,转身进了内院。 接下来的两日,岑琏没有主动来寻过她,傅南霜又借口下山闲逛,再度去城中探听了两次消息。 得出的结论令她有些心惊,岭南有鼠疫一事应当不假,近两日街上讨论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隐隐有了几分人心惶惶的意思。 药铺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手里拿的也不知是从何处寻得的偏方。隔壁医馆大夫连连辟谣这方子只是补气镇咳而已,绝无治疫病的功效,可排队的人群依旧岿然不动。 更有甚者,还趁机打起了治鼠的招牌,挨家挨户地宣传那疫病的可怖之处,劝大家早些从源头防范,要价还不便宜。 待她回了山中别苑后,连长公主都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去,在她手中塞了个小瓷瓶。 “这是?”傅南霜盯着那瓷白的瓶身,面露不解。 段琉在她耳边低声道:“听说南边最近有疫病,还挺严重的,也不知会不会传过来,这是我特地托人寻的灵药,给你也留了份,用不上自然最好,但也算有备无患吧。” 傅南霜把“智商税”三个字咽回肚子里,再三感谢了她的好意。 段琉惋惜地叹了声,“我原本还想多留你些日子,但现下看来,你还是早些回宫吧,最近也别下山了,人多的地方都不太不安全。” “皇姐,我在城中也听有人谈论岭南的疫病,这消息可靠吗?是不是真的那么严重?”傅南霜好奇她的信源,也想借机再打探一下消息。 “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具体究竟如何我也不知,但是你等着吧,这两日就知道是真是假了。”段琉对她笑了笑,但笑中却似别有深意。 * “陛下,此事关乎千万人的性命,刻不容缓啊。” 段淞盯着手中的奏疏,眉心拧出几道深深的沟壑。 “已经死了几十个人,现在才报上来?你这门生就是这么办事的?”他缓缓抬起眼,面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宰相。 吴长勍眼皮微跳,面上倒还算镇定,“陛下明鉴,他去岭南本也没几日,而熟悉当地的政务也需要些时日,此事他也是确信之后便立刻便传信过来,没有半点耽搁,为今之计,还是尽快要调派些人手过去,不然等来年开春天色转暖,怕是更按不住啊。” “谁还能过去?”段淞冷笑了声,“当初就没人乐意去,如今到了这个当口,谁还愿过去?是你去还是朕去?” “陛下,就算没有人手,但药...” “药可以送,也可让太医院的人尽快出几个方子,但朕不能强逼着他们去送死,”段淞面沉似铁,“为今最重要的是,让他即刻封锁城门,不得放任何人出来。” “陛下,他已经这般做了,可难道就只能让城中的人坐以待毙吗?”吴长勍愁肠满腹,每叹一声,皱纹又多生出几条。 “吴相,朕虽不懂医术,但也看过不少史书,自古以来的疫病皆是如此,根本没什么灵验的金方,要么等它自己退去,要么,死的人多了,疫病最终传不下去,自然也消了。” 段淞冷着脸,似是在警告他,“朕不希望这次的结果是后者。” 吴长勍隐忍地闭了闭眼,“...他还年轻,不过今年才新婚,连子嗣都还没有。” “既然人人都夸他一句年轻有为,那他自然要担起这旁人不及的责任,不论此番未来如何,也都是他的命数,”段淞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临了却又怀柔保证了句,“可若是他此次有功,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 吴长勍见他这般坚定,也自知理亏,没有继续讨要的余地,只得颓然沉下双肩,躬身接旨:“...那臣便替他先谢过陛下了。” “不过...”段淞又沉思了片刻,还是稍给了几分转圜的空间,“想来他在那边行事不易,当地的官员世家也不一定听他的,便暂准他按节度使的标准行事,可临时调用部分兵马,仅为处理这疫病所用。” 吴长勍眼中亮了亮,“陛下英明,臣这便去拟诏!” 待走后他,段淞本拿起那本奏疏,还欲再细看一二,可才看了不到半刻,却又有些坐不住,便让人去寻了金吾卫来。 “见过陛下。”金吾卫长史来到殿中,叩首行礼。 “她近日都干了些什么?”段淞开门见山,不掩焦躁。 金吾卫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陛下究竟在问谁,忙回道:“回陛下,皇后殿下连着三日下山,每日都在城中停留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但只是在街市中步行,偶进一两间铺子,也并未有旁的举动。” “她不知道最近出了事吗,这个时候还在外面乱跑什么?”段淞轻啧了声,满是责怪之意。 “...陛下,”金吾卫抬眼,试探问道,“可需臣等将殿下接回宫中?” “不接,”段淞断然否认,随即似是怕自己反悔似的,不耐地摆了摆手,“下去吧,没你的事了。” 可待金吾卫走后,段淞却比刚才更得显心不在焉,书册拿在手中半天未曾翻动一页,还时不时站起身,盯着门口像是要说什么似的,片刻却又嘟嘟囔囔地坐下。 司来如何看不出他家陛下的心思,不免暗叹,哎,看来还是要他出马。 “陛下,奴有一事要禀。” “说。”段淞被他唤回了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都快走到门边,足下紧急一转,又冷着脸坐回了书案后。 “每年除夕,宫中都要举行驱傩之仪,眼看着今年也不过只剩下一月,陛下您看...”司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想着这个台阶应该给得还算稳当了。 “嗯,时间不多了,确实是要准备起来才是,”段淞立刻会意,面色舒展了不少,开口也底气十足,“此事一般是谁来管啊?” “回陛下,按规矩,宫中的傩仪应由皇后殿下负责。” “哦,可她如今也不在宫中,这可如何是好呢。”段淞微微皱眉,似是有些犯难。 司来极为顺畅地接下:“陛下,奴愚见,不若去把皇后殿下接回来,毕竟不可耽误了正事啊。” 段淞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嗯,你说得也有道理,虽然她回不回宫来,朕是没什么所谓的,但驱傩之礼毕竟是大事,确实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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