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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啪——一只软绵绵的胶质物从缝隙中漫出，勾住了她的手指。
第32章 时间的权柄 咦, 这是什么。这些黏黏滑滑的东西是元素精灵王？ 艾莉娅抽出手，把一大团蓝色的胶质物从裂隙中拖了出来。裂隙表层全是湛蓝色辉光，不像开在泥土里, 倒像是连接着异空间。 噗沙——一只圆溜溜的蓝色小水球被提了出来，很像小时候养的水宝宝，就是那种泡水玩的塑料小球。 摸上去的手感和布丁差不多，软软滑滑。外观和史莱姆类似，但中间并没有史莱姆魔核，是一整块透明的胶质物。 数据可视化的权能集中开启, 艾莉娅眼前立刻浮现出了这只小家伙的具体数据。 【水元素精灵幼生体可契约 契约者可借助元素精灵释放水元素魔法。】 原来如此，是水元素精灵王的一部分？还是子嗣？ “好可爱！”豆豆糖凑了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小果冻。 艾莉娅捧起水元素, 顺手递给了豆豆糖：“给, 你来契约吧。”幼年期水元素的六维只有5, 最大的作用就是开启水元素魔法的权限。她有神力拟态魔法, 是最不需要水元素的人啦。 “可以吗？这个是你先发现的。”豆豆糖下意识地谢绝，手却自觉地举起来捧住了小果冻。感受它晃晃悠悠、冰凉凉的触感。 【你拾取了水元素精灵，是否契约？】 【是。】 豆豆糖的潜意识咔哒一声按了是，小果冻噗呦呦一阵摇晃，体表亮起一颗小星星。和游戏背景里艾莉娅帽子上的星星装饰一模一样。 【玩家豆豆糖成功契约水元素精灵, 宠物-契约系统开放。】 居然还有全频道公告！豆豆糖稍微有点脸红, 立刻就看到有人在世界频道上大喊“怎么契约的？在哪抓的宠物？” 私聊一瞬间跳出好几个窗口。 噗呦, 噗噗噗呦！ “怎么了？”她安抚地摸了摸小果冻。噗呦？小果冻奇怪地扭动身体。 几秒后, 裂隙中传来咚咚咚咚的声音，噗呦噗呦声此起彼伏。一大堆蓝色的胶状物从里面挤出来, 比清晨挤牙膏还快。 水元素一大坨一大坨地砸在地上，裂成兔子大小的果冻了。它们似乎可以化成水珠、水汽, 一下子就溢散到空气中、泥土里，刷刷刷就跑不见 “哇……”可算是看到泳池大放水的壮观景象了。 艾莉娅用神力开了个口子接了点，后面实在太多干脆不接了，任由这群水元素欢快地跑进荒野，蔓延到各个角落。 她顺手给玩家发了个新活动【元素精灵大逃窜：珍贵的元素精灵从裂隙逃出，请尽可能捕捉它们吧！契约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就可以使用水元素魔法哦~】 论坛肯定会炸，不用看就知道会有玩家抱怨【凭什么元素魔法和宠物挂钩！】然后漫山遍野翻石头。 噗呦。 随着最后几只精灵逃窜出去，裂隙不再喷吐水柱。艾莉娅仰头用权能测了一下，里面的精灵王还是很多问号，但多了【失活】的备注。 那些小家伙是它最后的能量吗？魔法史记载了元素精灵对世界的诅咒，水精灵的诅咒算是解开还是没解开呢。 “艾莉娅。”菲斯特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他踏着无形的平台越走越近。每当他踏出一步，底下崩解的魔法阵便会自动运转，耗尽最后一滴能量也不敢让他轻易坠落。 看着银发少年越走越近的身影，豆豆糖抱着小果冻往旁边跑去：“我先走了，你们聊！” 艾莉娅送了我这么好的宠物，怎么能当电灯泡呢。她跑得飞快，一下就不见踪影了。 …… 咔嚓。 最后一层平台自然龟裂，菲斯特从空中降下，落到艾莉娅身边。 他看着失去气息的缝隙抿起嘴唇。良久，对着疑惑的少女伸出手：“你想回家吧？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诶？” 菲斯特抬着手心晃了一下：“怎么了，这不是你一直索求的事情么。”他眼神冰冷，却没有戏谑的意思。 人类虽然善变，但这家伙当时哭得那么凄惨，不可能不想回家。 当然……想回家啊。 艾莉娅迟疑地动了动手指：“我想，可是……” “没有可是，那就走吧。” 他没有用尖刻的词句嘲讽她此时的犹豫，甚至耐心地抬着手，一直没有放下。艾莉娅莫名有种触动，不知是来自人类的预感还是伪神的预知，如果在此时牵住他的手…… 可以回家。 亦是永诀。 想回去，想回家，无论如何都想。 她深吸一口气，双眼清澈地对视过去：“那玩家们呢？” “玩家？”诧异一闪而逝，菲斯特表情不变：“根源世界容不下伪神，神核会回归我的身体。他们的节点自然消散，和你一样回归日常生活。你们世界的游戏经常关服开服，没什么好遗憾的。” 终将毁灭的游戏…不玩也罢。 艾莉娅久久没有回答。 菲斯特终于勾起讽刺的笑容：“怎么，是舍不得改造世界的神力，还是身为神明的快感？” “那你呢？” “什么？” “那你会怎么样？” 菲斯特瞳孔收缩，旋即回归冷漠：“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很擅长战斗，可在他做好战斗准备的一瞬间，少女已然逼近身体，一把挥开他的手：“骗子！你一直都在骗人吧？！” 心脏缓缓下沉，似乎终于能安心了。 本来想用归乡的报酬替代道歉，避开有些狼狈的对峙。但要是不追根究底，就不像这家伙的作风了。 菲斯特无所谓地点点头：“是啊，我为了规避【我】的救世誓言利用了你，虚构了一座舞台。真是抱歉，你和你的玩家一直在做无用功呢。” “不是这个。” “哦，我和“祂”某种意义上算是同位体，我的道歉算我也算祂。” 说到这里时，他脸上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好像真要为某位神明道歉似的。 “也不是这个。” “那是？” “你会死吧，菲斯特。”艾莉娅抬起头，眼神是他所未见过的悲哀。她的语气越来越坚定：“送走我以后，你会死的。” 数据可视化再“弱小”也是权能，她再幼稚也是伪神。虚构空间是创生一系的权能，彻底失去神核的菲斯特和她共享神力池，为了维持这座舞台运转，势必借用了水元素精灵王的尸体。 而送一个普通人类回家，从叶脉世界回到根源世界所需要的能量，恐怕就是……他所剩下的全部。 即使神核回归，即使她返还玩家们这些天积蓄的神力，菲斯特也不会再有拯救世界的机会了。 他甚至无法划破空间以伪神之身逃跑，只能滞留在这里为世界陪葬。 银发少年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哈，我本来就没想过要逃。世界毁灭，意图夺取世界之人也该身死，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 他看着沉默的少女，语气比任何一次都认真：“拥有神核的我被关太久了，对世间失去了掌控力。祂不知道世界已经被虫毁灭，你穿越而来时看到的…连回光返照都不是。” 人从何时算是死掉呢？ 彻底停止呼吸、听不见心跳、所有器官衰竭……不，一个“活人”的身体从中间开了一个大洞，那一瞬间他已经死了。 他的思想还未停止，血液还在流淌，心脏还在跳动，甚至还会呼吸。 可他已经死了——那就是你所看见的“世界毁灭的那一天”。 而我是活着的尸体，一部分我向你伸出手渴望帮助，一部分我期待着最后一段有趣的表演充作临终关怀。 不论是哪部分我，都应允你最渴望获得的东西，一张回去的船票。 我必然兑现。 异世界的灵魂不必为我、为此间世界陪葬。 菲斯特不用开口，他们权能相连，共享神核。他们的心灵与精神在这一刻完全敞开，不设任何防备，于灵魂层面激烈地输送着情绪与争辩。 没有神明、伪神、有经验的魔法师会这么做，但她会，而他【已经】死去。 菲斯特在舒缓的时间中凝望着咬紧嘴唇的少女，她会说“我不要”然后大喊大叫、大声哭泣吧。但最终还是会明白，一切都无从改变。 她会回到自己的世界，然后将这一段记忆彻底封藏。 “菲斯特。” 她再一次扬起脸，哭过的眼睛红红的，却闪着异常明亮的光点：“我答应过你，会拯救世界。” 咔。 这一秒，数百名玩家同时断开连接。一位白发人偶凭空出现，那是她创造出的第一位npc，还没有灌入灵魂、未曾命名的神造生命。 她为什么要把他们踢下线？又为什么要召唤这只无用的人偶？菲斯特惊疑不定地收回手，慢慢握紧。 “没听懂吗，世界已经毁灭了。你要建造一个新世界？那必须觉醒创生权能，再吞噬十几份神核！” “不，我要拯救【这个】世界，你所在的世界。” “笑话。” 何等执拗、幼稚、扭曲的宣言。菲斯特失去耐心，驱动神力萦绕身周，试图凝聚成封印伪神力量的锁链。 他们之间的经验天差地别，只要缚住一秒就能拖出神核，送她归去。 然而这一秒被拉长了，被拉长到近乎无限又触手可及。 这是时间相关的权能，但为什么—— 凝固的时空中，唯有艾莉娅长发飞扬，她的身体几近虚化，亲自动手掏动那颗闪烁的核心。 真正的神明可以拥有多项权能，而伪神只能持有一项。在成为真神之前，伪神会掩盖自己的第二、第三甚至更多天赋，直到成神后再慢慢铸就——或者分离。 代表数据可视化的神力随着神核离体而暂时析出，化为闪烁的光点。这些光点被艾莉娅引导着灌入人偶，化为稀薄的权能。 她依然可以凭借契约召唤玩家，新生的游戏系统却被赋予人偶，将人偶化为新的“神”，伪神之从神。 而这一切仅为一次豪赌。 时间。 单一、纯粹、亦不失强大的权能。 【笨蛋，你会死。】 拥有神核才多久？以千年计算的历练你是一点都没有经历。强行置换权能？猜猜看为什么别的伪神从不尝试。把自己最为合适的权能换给从神……不亚于断绝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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