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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船只在附近停留，小凤凰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这才从舱门钻出来。 “这是哪？” 河水正中伫着一座圆形高台，台子上又立着一根长柱。 苏霖借着两岸灯影去看石柱，上面似乎还挂了什么东西。 凌清清淡淡收回目光：“天灯柱。” “这是做什么的？”小凤凰对一切自己没有听闻的东西都保持着好奇。 凌清清觉得他叽叽喳喳的就像一只聒噪的小鸟。 可不理他，他也不会觉得尴尬，能坚持不懈地问她一路。 “许愿、祈福。” 苏霖瞬间来了兴趣：“那我们也去那。” 凌清清皱眉：“难度太大，没有人成功过。” 小凤凰更好奇了。 “为什么？” “天灯柱上的每一盏灯台距离间隔不一，祈愿者必须踩在准确的位置才能将台地的灯油引上来，每一步都不能出错，最后将祈愿纸放上柱顶，一年之后再来取。” 凌清清之所以和他说的那么详细，不过是想打消他的想法罢了。 年少时，她曾与一些弟子外出历练，经过此处也起过玩闹尝试的心情，这其中的过程到底有多难，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话音刚落，苏霖便扭过头来，跑偏话题。他兴奋道：“原来你还是会说那么长的话呀！” “……” 苏霖这边还要说些什么，就见天灯台上接连掉下几道人影，“哗啦啦”地掉进河水中。 凌清清以为这般就能让他知难而退了，可小凤凰就是对它有兴趣，倔强得连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小凤凰飞快调转方向，朝天灯台靠去，一边做着准备。 不知他从哪掏出的纸笔，苏霖就把东西摆在她面前，然后期待地看着她。 凌清清不解：“我写？” 小凤凰将手别在背后，一点脑袋：“嗯！” 若正要算起来，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的。 苏霖以为自己的一生不说事事顺利，但确实要比寻常人幸运很多。 虽然他确实想回到天界拿回自己的修为和真身，但现在想想好像也没有特别着急了。 凌清清直接拒绝：“我没有什么需要祈福。”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信这些东西了。 “凌清清你快点写快点写呀，船马上就要靠岸了。”他捂着眼睛，转过身去，“我不看你写就是了。” 凌清清低头看着面前的纸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最后轻叹一声，还是拿起了笔。 麻烦。 听见身后衣袖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小凤凰竖起耳朵：“等卷好了再给我，我不会看的。” 凌清清真的照做了。 她一边做，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壳坏掉，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同化了。 苏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伸手又向她讨灵符。 “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凌清清不冷不淡道，也听不出到底是不是讥讽。 小凤凰毫不在意，伸出五个指头：“要五张。” 等到船身彻底靠了岸，苏霖拿起她写的祈愿书，三两步就跳上天灯台，还不忘回头，张扬地朝她挥挥手，示意自己的存在。 凌清清就坐在下面等他。 苏霖从前在天界时玩过类似的东西，原理应当差不多，只是难度应该会更大一些。他站在天灯柱下，仰头望去，伸手比划，在心里计算着每一盏天灯的距离，以及对应的踩击机关。 他微眯双眼，绕着天柱走了一圈，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借用灵符“腾”地起身，一脚踏上石柱。 红色的光芒很快顺着他踩踏机关迅速上升，天灯接连燃起。 眼看少年的身影越来越上，等到第五盏天灯即将被点燃之际，苏霖一个翻身出了差错，直接从半空中掉下来。 石柱的光芒瞬间消散。 小凤凰的思绪还未从计算灯盏机关距离中抽出。 电光石火间，青光匝地，衔云剑出，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 苏霖眨了眨眼，完全没有意识到方才的危险，刚一落地，就兴奋地冲着凌清清喊道：“我算出下一盏灯的距离了！” 凌清清只是点头作为回应。 小凤凰又尝试了许多次，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步没有算错，可已经三次都败在了第五盏天灯上。 他揉了揉眉心，眼看手中只剩下最后一张符纸，心情也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到底哪里出错了？ 从一开始的兴致昂扬，到一次次的失败，苏霖有些沮丧。 他茫然望着天灯柱，回头又去看凌清清。 凌清清还是保持着原来那个动作，尽管隔着一层薄纱，但他已经能感受到她目光的注视。 “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凝剑。”凌清清看得出，他每次只差最后一点，提醒道。 若是将灵力用来凝剑，最后一张符纸就会被直接消耗干净的。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小凤凰深吸一口气，将气息沉下，将符纸竖于眉心，于虚空中一寸一寸抽出一把浑身泛着金光的长剑。 剑意撼动天地，水面泛起涟漪。 少年提剑踏风，绕柱而转，火光便跟着他的脚步迅速蔓上。 眼看就要到达第五盏天灯时，他借剑侧身翻转，于晦暗间掠身点亮九转天灯！ 火光瞬间冲破黑沉夜幕，天灯柱上的龙纹幻化作虚影，绕着柱身盘旋而上，发出低沉龙吟。 众人纷纷被吸引了注意，想看看这个点亮天灯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他看见那条龙，两眼翻白，吱哇乱叫着从柱顶掉了下来，胡乱挥舞着双臂，众人从他那些奇怪的声音中依稀能分辨出两个字——“救我”。 - 为了避免苏霖的动静闹得太大，凌清清施展了几个小符术，将他从半空拎了回来，期间根本没有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位兄弟似乎是在半空就消失了。 就在众人寻找这位点燃九转天灯的“人物”时，一只游船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小凤凰惊魂未定，死死搂着凌清清的脖子，又是惯有的挂人动作，他崩溃喊道：“为什么是龙！” 还会动！吓死他了！ 凌清清有点无语，而且还有点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原本想拽人的手，似乎又因为其他原因而垂了下来。 等到小凤凰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他自己跳了下来，回忆起方才的表现，高兴道：“凌清清等一年后，你便可以回来取那张祈愿书了！” 两人身处船舱，凌清清已经摘掉了斗笠，此时的苏霖能够轻而易举看清她的表情。 她半垂眉眼，不知为何，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去：“一年后我可能来不了。” 苏霖那人极为狡诈，凌清清没有十足把握能够除了他，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所以只要几日后的扶风谷她能顺利遇上苏霖，她大概再也回不来了。 凌清清不会答应她做不到的事。 可看着小凤凰沮丧的模样，她又改了口：“我尽量。” 小凤凰抱膝看她，安静道：“没关系。你不来的话，我来好了。”
第30章 动手 他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只是帮你取, 等你哪天有时间了再来找我要回去。” 凌清清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凌清清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少年语气轻快，抢先一步：“那就这么定了。” 凌清清侧过面盯着他的脸, 没有作答，可浑身上下透露的都是一股抗拒的气息。 小凤凰则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默默移开视线。 苏霖做事看起来一向随心所欲，但也并非毫无由头。 他隐隐能感觉到凌清清的扶风谷一行绝不会轻松。凌清清虽然从未和他提过她没有灵根又如何使用灵力的, 但思来想去大概也只剩下燃魂术了。 此次扶风谷汇聚那么多修真中人, 她要去寻仇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 就算凌清清再强, 毕竟也只有一人而已。 小凤凰手肘撑着栏杆, 一手托着下巴, 回头看她。 灯火斑驳映下, 徐徐晚风吹拂起轻纱, 凌清清眼睫半垂，此时正安静地注视着水面。 苏霖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她能走到现在，大概全是凭借着复仇的念头支撑下来的。 可凌清清报了仇以后呢？他忍不住想。 燃魂之术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少年收回目光,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而后垂眸问道：“灵根……真的没有寻回的办法了吗？” 凌清清干脆道：“有，杀了苏霖。” 这话她虽然说过许多次, 但喊出他的名字, 小凤凰依然有些不太适应。 “报完仇后，你又要做什么？” 凌清清又沉默了。 报完仇后, 她会死。她心里很清楚，就算这次侥幸活着离开了扶风谷, 但她迟早有一天会死在燃魂术的反噬中。 年少时的凌云之志，早已被时间冲散抹平，她如同傀儡行走人间，所念所愿也只剩下“仇恨”。 — 翌日。 晨雾弥漫，湿意丝丝透入空气，苏霖是被冻醒的。 昨夜，他一直与凌清清待在舱内，还没来得及回房，不知怎么回事就睡过去了。 他抬头去看窗外，此时游船已经靠着岸停下了，凌清清已经不见了。 小凤凰一个激灵，转身就去敲她房门。门户是大开着的，里面并没有人影。 他急匆匆地上了岸，逮住昨日租船的船夫就问：“你看到昨日和我一起来戴着斗笠的姑娘了吗？” 船夫摇头。 心头沉下，少年呼吸微促，环顾张望，一路从渡口跑出，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神情越发沮丧。 ——凌清清是不是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尽管他心里清楚，对现在的凌清清来说，他们相识不到两日罢了，连朋友也不算，她甚至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小凤凰耷拉着脑袋，站在路口也不知该往哪去，不少过往赶早集的百姓步履匆忙朝着确定的方向从他身边走过。 只有他，被人群推搡着走远，满脸迷茫。 直到—— “你在这做什么？” 苏霖猛然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目光穿越人群，迅速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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