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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姜氏那张悲喜重叠的脸，叶君朗的心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在现代人中，叶君朗绝对算是见多识广。 听到卓晓琳所担忧的，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对于姜氏醒过来，卓晓琳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兴奋和雀跃。 再加上之前想到许静宜，叶君朗迫切地思念着许静宜，当他想到自己没有回去，集团会不会因此出现危机，就开始担心许静宜是否安全。 时空如果有交错，姜氏出事，许静宜会不会也遇到危险？ 这时，叶君朗显然已经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 卓晓琳见他担忧的表情，马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他听。 眼前这思绪沉重的叶君朗，是她从未见过的叶君朗。 想起来时的路上，叶君朗对她说过的，遇到该珍惜的人，就要互相珍惜，互相守护，卓晓琳马上抱住了叶君朗的腰：“你别担心，我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我是担心你一心以为她要好起来了，却要面对一个不好的结果，会接受不了。” 叶君朗伸手把卓晓琳抱紧了，他想起上次她和自己一起抢救姜氏，想起了她在金永熙跟前维护自己，想起了她在自己跟前完全没有设过防备，一直是全身心地相信自己，依靠自己。 他从对许静宜的担心剥离开来，声音有点轻颤地对卓晓琳解释：“我刚才，想起了我妈，李康的娘亲出事，我担心她也不好。” 听到叶君朗如此对自己说，卓晓琳才理解了刚才在厢房里，为什么叶君朗会想事情想到出神了。 是啊，都说世间的事情都是玄乎其玄，时空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既然姜氏和李康是母子，许静宜和叶君朗也是母子，李康和叶君朗同时穿越了时空，许静宜和姜氏会不会在不同的时空，都同样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但卓晓琳马上安慰叶君朗道：“不会的，你爸爸会照顾好阿姨，而且，现代的医学条件比现在发达很多。” 如果许静宜真的遭遇到不好的事情，在另一个时空里，叶君朗的担心毫无意义，卓晓琳的安慰也是苍白无力。 因为，他们无论怎么担心，都帮不了许静宜任何。 这也是叶君朗之所以会惆怅的原因，许静宜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在自己长大成人已经有能力去回报她保护她，要成家立业给她带回儿媳妇生孙儿的时候，自己却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这让叶君朗感到非常沮丧，同样地，如果姜氏真的是回光返照，不久于人世，他也替李康感到遗憾。 毕竟，那是生养自己的妈妈啊！ 在她危难时，甚至离世时，为人儿女竟然不能在她身旁陪伴侍奉。 “生死有命，上天安排这一切，我们也爱莫能助。”叶君朗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事物完全失去了掌控，所以他此刻的语气非常灰丧。 卓晓琳松开了他，踮起脚尖用额头抵住了叶君朗的额头，双臂攀上了他的脖子：“叶君朗，只要我们二人同心，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生老病死，是很多人无法改变或者阻止的事情。 卓晓琳的身高要够到叶君朗，必须是全身踮起来，叶君朗俯了一下身体，好让她不那么吃力，又动了一下嘴唇轻轻啄了一下卓晓琳的嘴唇，感性地说：“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有你了！” “我们会回到属于我们的时代，先把这边的事尽可能处理好，我陪着你！”卓晓琳温柔地安抚着叶君朗。 叶君朗甚少有这么感性脆弱的一面，卓晓琳希望自己可以好好安抚他的情绪，就像他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能无形中化解自己的郁结，让自己恢复信心和活力一样。 比起叶君朗为自己做的，卓晓琳觉得自己远远不及格。 叶君朗可以为自己进厨房，做出好吃的美食，单是这一点，卓晓琳就时常感到愧疚。 卓晓琳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等姜氏和方明音的事情尘埃落定，无论在哪一个时空，她都要好好进厨房钻研出几个好吃的来，回报叶君朗的爱。 叶君朗对她脑瓜子里下定的决心浑然不觉，他只是感到，抱着卓晓琳，听着她安慰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这时，阿九骑着马从外面回来了，他们见到，马背上驮着各种食材。 两个原本抱着的人松开了，见到阿九提着一只鸡回来，卓晓琳眼前一亮，就跟着阿九进厨房。 阿九没有发现卓晓琳跟在身后，叶君朗却拉住了她：“厨房烟重，你不要进去！” 确实，油烟对女人的皮肤和呼吸道都不好。 但是，不进厨房的女人是很难抓住男人的心的。 这不，此刻的明义殿里，方明音正教着珂盈做珠儿家乡的一种面食。 先把面糊调成稠度适中的状态，然后裹上一层蒸熟的包屑，进油锅炸成金黄色面疙瘩形状的炸物。 明义殿整个厨房里都飘起了炸油条的香气，珂盈和魏子彬用筷子夹着刚出锅凉了一会的油疙瘩吃得津津有味。 外面的太监没有通传，皇帝就进了明义殿的院子，听到宫女说方明音等人在厨房里，皇帝就带着殷总管摸到了厨房门口。 离远已经闻见炸物的香味儿，循着香味儿，只见方明音挽起了袖子，头发随意地簪了起来，站在油锅旁边，正把那一块块面糊往炸锅里放，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而珂盈和魏子彬，就在她身旁，吃得有滋有味儿的。 这情景，任谁都想试一试，那金黄的油疙瘩是什么口味的。 只听到珂盈清脆的声音传来：“娘亲，您做的好好吃，我怎没那个福气，留在您身边长大呢？” 可能是被卓晓琳感染了，珂盈也变得放开了，不再是一副拘谨的模样。 魏子彬马上安抚珂盈道：“这就是苦尽甘来！” 方明音也没有感伤了，腾出一只手摸了一下珂盈的脸颊道：“娘亲以后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补偿你！” 一旁打下手的珠儿揶揄道：“盈盈可要养成大胖妞喽！” 几个人在厨房的灶台边，笑成了一团。 第175章 你可要付出代价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这春夏之交，竟让皇帝感到有点凉。 想要融入方明音他们，又不想打断他们，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就像一个落单的小孩，看着同伴们有说有笑地玩在一起，自己只能在角落里独自伤感。 站在他身侧的殷总管脸上闪过变幻莫测的神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登基后的皇帝，有这样落寞的时刻。 如果方明音他们还没察觉到皇帝站在厨房门外，皇帝可能会自觉多余，默默地转身离开，毕竟打扰了别人，谁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之所以没让守门的太监通传，皇帝也是不想方明音等人知道他的到来，而有拘谨或者紧张。 私心里，他也好奇，她们在宫殿里，会做些什么新奇的事情。 毕竟在这深宫里，嫔妃们终日也就是打扮，看书，下棋，游园之类的活动，突然加入了新鲜的血液，皇帝也想看看，她们会带来什么样的玩意儿。 上午过来，他见到他们在做绣活，这会儿，他们在厨房里自娱自乐做些吃的。 这对于上位已久的他来说，倒是稀奇。 毕竟，绣活会刺到手指，厨房的活会溅到油花或者切伤流血，进了宫的主子，这些活儿基本都交给了专门的人去做，哪还会亲自做这些事情？ 因此，见到方明音带着珂盈等人在做这些事，皇帝李隆基感到久违的亲切。 这似乎就是寻常人家，方明音就是寻常的妻子，带着孩子们在做各种家务活，等着丈夫归家。 这让他有了家的感觉，而不是宫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过，所以，他久久驻足于此，看着他们。 人就是如此，偏要去贪恋那些自己缺了的，想要去补上缺了的那一块。 寻常人家无法企及权贵的特权与奢靡，在高位者却对普通人家的平静与乐趣心生羡慕。 皇后王菱曾与他白手起家，但遗憾的是，她始终没有一儿半女，少了孩子作为二人感情的纽带，总是会少了感情的深度与厚度。 武氏刁蛮任性，赵丽妃缺乏才情，想了一周，皇帝发现，如果自己确实只是普通人家的男人，也只有方明音，最有做他妻子的模样。 但他不是普通人家的男人，方明音也不会愿意做他后宫佳丽里的一人，站在厨房门外的皇帝，突然就想明白了，自己和方明音也正是因为如此，无法达成共识。 他希望方明音留在宫里为妃，方明音只想确保两个女儿周全后，就出宫独自生活。 他给不了方明音她想要的生活，而方明音也不会为了他，屈就后宫里的一个妃。 想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方明音将会离开这座明义殿，离开这座皇宫，皇帝的心堵得发紧。 这时，珠儿在转身取餐具时，见到了门外站着的皇帝和殷总管主仆二人。 珠儿连忙行礼：“奴婢参见皇上，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听到珠儿说的话，方明音和珂盈马上转过头来，看向门外便也急忙行礼。 突然被发现，皇帝有点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喉咙，这感觉就像一个偷窥者被发现了。 珂盈似乎看出了皇帝脸上略微的尴尬，便雀跃地说道：“爹，您来尝尝我娘做的油疙瘩！可好吃了！” 卓晓琳跟着叶君朗出宫了，这调节气氛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珂盈肩上。 “说是给朕留了羊颈肉，人跟着康儿出宫去了，女大不中留！”皇帝抬腿埋进了厨房里，看了一眼魏子彬继续抱怨道，“子彬在，你才留着，他若出去，你也要跟出去了！” 听到皇帝抱怨女大不中留，珂盈马上抱住了方明音的手臂，把头挨靠在方明音的肩上：“我可要陪着我娘亲呢！” 方明音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从另一边捧出了一碟羊颈肉，对皇帝说：“这是孩子们给您留的！” “还算这两个丫头有心！”皇帝笑着回应道，心里却有一股苦涩流过。 方明音对待他的态度，皇帝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男女之间该有的情意，有的只是主客之间，或者说是君臣之间的客套与应酬。 仿佛他只是过路或者远方而来的一个宾客，方明音拿出家里的吃食来招待，便要送他出门，继续上路。 皇帝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从前自己确实与方明音情投意合，只是由于种种外因，他没能把她带回京城，把这份缘分延续下去。 多年后相见，即使情分已经耗尽，方明音也不至于对自己如此冷淡啊！ 毕竟，从中作梗的是皇后，要伤害方明音，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也是因为自己，方明音才会受到伤害，所以皇帝也无从喊冤，只能任由心中的那股苦涩久久地驻留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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