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潋拧眉看了一瞬,没有看见那些开坛女子,本该松一口气,却依旧隐隐不安。 六玄叫众人先不必冲上去,掌风控着几条火龙张牙舞爪再次冲向祭台几人。 若此举成功,便算是大捷了。 满心期待的仙门众人看着那火龙扑向祭台同时,几个千年大妖具是化出庞大原身将那火龙挡住。但叫火龙触上一瞬,那身上皆是被燃出几个硕大火洞,两只虎妖眨眼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一只犀牛精却腾在半空,以一身厚肉糙皮生生抗下三条火龙。三条火龙只打进他身体之中却无法穿透,此时他身形一动,扛着重伤跃到祭台之下那只炼化炉前, 不等众人反应,粗角一顶,炼化炉顿时倾倒。随之,那庞大犀牛才喘着粗气倒在了地上。 众人即刻飞身闪开,江潋也及时揽了六玄跳到一侧。 但短短一瞬,炼化炉中冥焰已似水般滚滚而出。 六玄双眼微闪,心中顿觉颓然,这是最不该发生的事情,也是他最怕发生的事情,冥焰无眼,若不受控洒出炼化炉,便要烧尽一切可烧之物。 唯一办法,就是他这主人,也是火引,将火收回、引到自己身上,与冥焰一同消失。 “师叔!”江潋没有想到,真的会变成这般局面。 “无法了江潋,靠你们了。别再管我,去拦住南风独,莫叫我白白死了。” 话中无一丝胆战害怕,只有大义凛然。话音未落,他人已化作飞影落至炼化炉之前的焰流之中。 众人心痛的看着他如烈焰之神站在那火焰中央施法做咒。 冥焰攀着他鞋裤衣角燃起,很快连衣袖也叫点燃。 六玄闭目而站,掌风再次转动。泄流出去的冥焰当真覆水在收,将他围成了一团火球。 “六玄啊!” “师叔!师叔!”几声不舍的哭喊响起。 正当众人痛惜,一道浅蓝身影忽然扑进那团火球。 六玄瞪圆了眼看着身前的银粟,怔然道:“谁叫你进来同我赴死!” 银粟却看他一瞬,无比柔和得扬起个浅笑,什么也没说,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腰身。侧脸贴在他胸口,能听到他比任何时候都慌乱的心跳。 火焰窜起足有两丈。不知过了多久 六玄坚毅无畏的眼中,忽然摇摇晃晃坠下一滴眼泪,踟躇着抬了双臂将那细小的身形拢在怀里,“谁叫你做这样的傻事…” “你救我的命,我报我的恩,况且,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轻柔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六玄低头看她,却忽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冰凉之意。慢慢的,他竟觉得凉意渐渐蔓延到胸腔、喉咙、四肢百骸… 烈火焚烧之痛骤减,怀中又传来银粟的一声叹息:“六玄先生,这场雪会下满三日。就当我最后在陪你三日。过了这三天,将我忘了。” 微垂的眼眸忽然睁大,“别…” “银粟…” 怀中之人已然渐渐消散,六玄伸手去抓,十指之间,流淌过寒彻入骨的冰雪之气。却没摸到那具温热的躯体。 火焰随着她的消失一同散去。苍蓝晴空之中,竟飘起了漫天大雪。 六玄闭眼而站,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都没有想到,冥焰出炉,也能被覆灭。因为那一只小小雪妖。 事已至此,江潋赤目盯向祭祀台。就见南风独与三个儿子正举起了一只硕大铜盆缓缓将什么东西倒入石鼓。 心中一急,立刻御剑而起飞身跃去祭台之上。 一道白影自众人面前划过,看清江潋身形,众人都不在耽搁,纷纷御剑而起冲往祭台。 几只妖兽嘶吼着抬掌四处扑打。仅剩的两只千年豹妖与黄狮妖即刻飞身而起与仙门缠斗一起。 江潋一剑划过巨兽小腿,躲过那踩向他的巨大一脚,离近中央,才终于看清,石桌四周,堆满了碎裂成渣的尸骨,那些骨肉之中,还掺杂着染透鲜血的彩衣。 原来,南风独手里的盆中是鲜血,是那些女子身体榨出的鲜血。 看清如此江潋双目彻底红透,嘶吼着将剑抡向南风独的手臂,抬脚飞身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动,南风独一条手臂应声断成两截。铜盆坠在地上,却不见鲜血洒出。因那所榨血液已全部倒进石鼓之中。 南风独嘶吼一声,扶着残痛手臂,目眦欲裂看去,就见江潋已到身前。身后南陈转到前面,抬起长刀替他挡去扑来的江潋。 看着缠斗一起的两人,他目光很快落向脚下地面,随之,竟不在意手臂已断一般,仰天大笑起来。 众人这时终于发现,整座祭台之上,成千上万的暗槽之中已陆续涌过鲜血,鲜血沿着暗槽滚动交汇,顷刻之间,祭台四周与地面似结了一张血网。网中呈现出一众诡异又特殊的符号与文字。 “成了!成了!邪算子!还不快快动作。”南风独举着断臂大笑。 被他叫做邪算子的七旬男子自那石桌之下的尸首中起身。口中念念有词,一柄黑色浮尘挥动,立时引来了一股浓黑之气。 轰隆一声巨响,祭台开始微微下沉,祭台下顿时传来了密密麻麻哭求之声。那下面是庞大的地宫,十万劳力正如蚂蚁般挤在下面,祭台沉底之时,便是十万生魂献命之时。 南陈手中一把长刀已被江潋砍做三段,此时憎恶的看着江潋,恶狠狠道:“在临安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 江潋没时间跟他废话,几步到他身侧,手中剑如游龙再次劈斩并下。没了长刀阻挡,南陈只得献出了肉体,不过少倾,人就跪在了地上,抽搐着倒了下去。 南风独看清江潋刀下的南陈,眼中一痛,挥动身上羽衣,立刻有黑羽似箭射出。 江潋翻身去躲。袖中暗暗甩出符篆掷向邪算子,却因此也没躲过几枚黑羽。黑羽如肩,人顿时被冲出去几丈,险些坠到台下。 好在符篆也插入了那位邪算子的双手手腕,浮尘坠地,黑气阻断,祭台下沉总算暂缓下来。 砚川这时将长剑从妖兽后颈拔出,闪身到了几人身前,一剑将那浮尘斩断。 邪算子来不及将浮尘捡回就叫毁了,顿时抬头看向砚川,气的像个怒目金刚。 砚川立时哈哈大笑,“怎么着,是不是要气炸了?!” 邪算子确实要气炸了,但还是恶狠狠道:“你以为这就阻断了祭献生魂?等会封印炎魔之阵现世,我便放开了机关将毒气放出!照样都得死!” 江潋长指自肩中拔出黑羽翻身而起,反手就甩进了他咽喉里,“闭嘴吧。” 邪算子就此一命呜呼。却在倒地之时听到了梦寐中的一声巨响传来,犹如山崩地裂。震得所有人东倒西歪。 江潋几人侧目去看。祭台前的河水,此时犹如沸腾一般滚动起来。随着地震河涌,一方布满绿苔的石柱破水而出,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131章 替代 八月飞雪,多么稀奇。 葱绿的树上已落满厚厚一层绒白。 客舍里正要赶路的人纷纷叫这雪拌住了脚步。 “天爷呀,这是什么情况啊!” “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八月飞雪啊!何况这终年少雪的南方地界!” “是啊,天有异象,怕是有大灾到来啊。” 院角的一扇屋门吱呀一声推开。 宋言躺了不过半个时辰就起了身,此时看向满院之时,踏出的一只脚已然没进了雪里。不消一瞬,寒意便自那脚面传遍全身。 看清这番奇景,她外出的身形顿住,两手僵在了门扉之上。 仰头去看,雪花纷纷扬扬不知已下了多久。 “竟是,下雪了…” 这短短一瞬,她心中已然明了。悲切涌上心头,望着满天飞雪的眸子忽的溢出两行清泪,许久,她依旧又平静道了一声。 “下雪了…” 良久,雪花落满了发顶肩头。眼中泪意尽退。宋言看了眼父亲与宋肖璟紧闭的房门。收回那埋进了雪中的脚回到屋中。 执笔铺纸,肃穆写下一封书信: 父亲亲启: 见信如晤。 父亲大人在上,女儿今以书信与您表明心意实属无奈。 此番霍乱,皆由邪祟妖魔而起。 隐世之中有身兼除妖者已斩杀妖物无数。 也已有许多无辜百姓惨死妖物手中。 被吃心挖肝者有,被剥皮抽筋者,也有。 即便是在临安权贵之中,也有许多人难以幸免。 皇帝叫妖物迷惑心智,将父亲卷进事端。 自父亲走后,母亲一病不起。女儿身为宋家长女怎可坐以待毙。 幸得江潋砚川一路庇护,将女儿与兄长一起带到此处。 此行波折,女儿见识了许多妖物的厉害邪性之处, 才知道了父亲身陷何种危险。 更知道了与父亲一同上路的百人,待玉台宫修建完毕,皆要沦为祭奠之魂。 前几日,愈是邻近碧云山,女儿愈是担忧。 如此庞大妖物,凭我如何救父亲兄长于水火? 但父亲也已明了。江潋砚川实为大义。与女儿有浩天之恩。 女儿更加无法就此一走了之。否则此生难在安心。 一番路途,女儿已预见了妖魔掌世会是何种惨状。 初时惟愿救父之心已变,现下也盼天下安稳,也盼众生安定。 哪怕女儿此去只能在后方侍候伤者,也算尽些绵薄之力。 女儿还有一要事不得不与父亲袒露心声。 女儿心悦江潋已有多时。不知何时而起。 原已到了议亲年纪,心中向来遵从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此次女儿只得同父亲母亲告罪。 我心中深爱家人,原付出一切救回您。 同样的,我心中有江潋,又怎忍心独自离去。留他不知生死。 方才陡然落雪,应是女儿那朋友祭献了生命。 料想碧云山中必定已是人间烈狱。 女儿看了许久飘雪。还是决心回去。 他若活着,我便同他表明心迹。 他若死了。 女儿要亲眼看他安葬。此生再不婚配。 父亲同母亲青梅竹马恩爱有加,定能明白女儿心意。 望父亲继续赶路归家。母亲在等您回去。 至此话了,敬请福安。 墨迹吹干折起,压在杯下。 因无冬装,只得穿了最厚的外衫。看了眼柜上包袱,只拿了江潋送她的那柄匕首放入腰间,轻声推门出去。 牵马出了客栈,没有立刻上马,而是在这极度静谧的落雪之时,牵了马浅走了一刻钟。回身去看,风雪已掩了方才之路。在看不真切那座客舍。 不再犹豫,宋言立刻翻身上马,握紧了缰绳策马崩腾而起。 马儿聪慧,走过的路已是记在心里,此时不必宋言催促,似能感知主人心情,铆足了劲在雪中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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