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凑过去,轻吹了一口气,生机断绝。 他呼吸间的死亡的气息,比那条突然出现的亡灵之河都阴冷,所有从泊瑟芬头发上冒出来,想要冲出黑帽子的花们立刻化为尘埃。 适当死亡气息是弱小的种子肥料。 但是死亡过甚,却能轻易毁灭所有柔软的生机。 他身上的死亡太过浓郁,已经失去用腐败的死亡去滋养种子的神力,所到之处所有生命都会被冥府的气息毁灭。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藏在他黑雾里,而不受影响甚至能攫取他的力量反哺自身的神灵。 但是她看起来却不强大…… 哈迪斯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上面的阿刻戎河雕纹已经改变了路径。细小的支流从阿刻戎主河里被分出来,流过海洋裂缝,来到火山口下。 这是他用戒指截取一段河流,拖过来淹没堤丰的火焰。 冥府的门也因为一段河流改道,而敞开一会,无数亡灵都争先恐后逃出去,又陷到河水里,只能绝望地伸出手,将所看到的一切生命拖下去。 哈迪斯毫无波澜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被爱意擒住的注意力,因为工作又勉强恢复了正常。 阿刻戎河流里属于阿刻卢西亚湖的遗忘气息,也暂时让他遗忘□□之火的折磨。 亡灵将堤丰巨大的身体拖入火山口后,他才将漂浮的火山重重压回去。 巨人神的惨叫顿时响彻天际,震动了奥林波斯山的神灵们,他们纷纷往下看,寻找声音来源。 坐在太阳车上,刚刚路过的赫利俄斯也听到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死亡的主体,冥界的统治者站在阳光下,他黑暗的头发被光照亮。 阳光会让他久居地下的眼睛难受,会让他苍白的皮肤感到不舒适。所以哈迪斯哪怕要从冥府回到大地上,也是趁着黑夜女神扯起帘幕,才愿意出行。 赫利俄斯低下戴着金冠的头,冒着火焰的双眼穿过云层,打算看一下冥王站在阳光里干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看到哈迪斯伸手拉过浓郁的黑雾,覆盖在自己身上,他手里似乎还抱着什么。 一个……人? 或者是神? 赫利俄斯的马车不能停,一下就飞驰过去,也没有继续去深究哈迪斯在干什么。不过他默认自己眼花,因为谁都知道,没有神灵或者人类,能待在那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怀抱里。 就是不死的生灵,被哈迪斯抱一下,神力都会被腐蚀。听说昨晚哈迪斯驾车跑出冥府到时候,风神与时令女神,还有各种被黑雾污染的宁芙们,都已经在举行去除污染的祭祀礼仪。 哈迪斯看到太阳车远去,才扯过缰绳,将怀里的少女藏得更深,他冷漠看了一眼被他的河流污染的土地。 德墨忒尔刚离开这片土地,肥沃的生命力,还有谷物的气息异常浓郁,可惜都被摧毁了。 她如果想要这片土地再次恢复正常,估计又要很多年。 哈迪斯伸出手,抽了马匹一鞭子,“回去。”河流还没有退走,顺着河水直接回冥府。 泊瑟芬听到他的命令,连忙伸手掀开兜帽,露出苍白的脸。几朵小花又从她发丝绽放,艰难从兜帽下猫出来,用花脸盘子盛着阳光。 哈迪斯的马车刚踏上亡灵之河,他看到无数的骨骸漂浮在她脚下,鲜花落到河里又被淹没污染。 冥府黑暗又肮脏。 居住在充满阳光的大地上的神灵,恐惧害怕那个地方。 哈迪斯看到泊瑟芬睁着一双可怜的眼恳求看他,似乎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他从来不动容,也不懂得怜悯的黑铁之心,像是被她柔软的哀求给扎了一下,竟然有一刻感受到她的痛苦。 泊瑟芬看到他动摇的神情,难道他良心发现了?从来不放过任何逃跑机会的她,立刻瞪圆眼睛,想到自家养的狗每次没有吃到猪筒骨的表情,眼泪氤氲出眼眶。 他沉默了一下,按着她大腿处皮肤的手指轻颤了一下。 然后哈迪斯又将她的兜帽拉下,嗯,这样就看不到她的哀求,她也看不到冥府黑暗的平原。 泊瑟芬:“……” 然后她就听到,车轮碾碎骨头的声音,还有鬼魂的悲泣的尖嘶在脚下出现。 泊瑟芬再害怕也不习惯当瞎子,她撩开兜帽,就看到男人健壮的手臂上,那条像是活过来的金蛇正用熠熠生辉的红眼看她。 炽热的,疯狂的,无法理喻的激情都像是能在这双宝石眼里看到。 雕刻得过于精细的蛇身上,每片细微的鳞片都能看清楚。它像是随时能滑动着缠绕上她的手,咬住她的脖子。 泊瑟芬被蛇眼看到心里发寒,她完全不知道这个抱着她的男人是什么怪物, 披着人皮,却能将一座山拔起来。 是神吗? 泊瑟芬的脸蹭着他脖颈处的发丝,没有任何柔软的气息,阴冷得像是他手臂上的黄金蛇鳞。 她看到车轮漂浮在充满尸体的河流上,河流流淌过的地方,大地裂开,露出最深层的地底。 像是要进入地狱一样。 泊瑟芬的手指扣着他的肩膀,像是抠着铜墙铁壁。 她觉得哪怕这个家伙是神,也是恶神。 车子来到大裂口前,黑暗的尸骨之河涌动着流淌进去,哈迪斯一甩缰绳,直接行驶而入。 泊瑟芬看到开裂的岩石层,感受到冰冷的地下温度,她看到随着马车的飞奔,地裂缝隙上那抹阳光越来越远。 像是溺死的人最后的自救,她伸出手去抓头顶那抹阳光。 指尖碰到光的瞬间,一大簇拳头大的红口黄水仙突然从地缝冒出来,她的手指刚好抓住它。 花叶坚韧到可怕,她死死拽着竟然没有断裂,而大地像是活过来的巨人,突然挪动挤压过来,撞了一下战车。 哈迪斯冷酷抬头,“盖亚,继续你的沉睡吧,别阻拦我的车驾。” 说完,他伸出手,覆盖到她死死拽着水仙花的指尖上,轻柔而坚定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而他手臂上的金蛇,也跟着冷酷地眯着眼发着阴森的红光,看着那个要逃离的少女。 泊瑟芬却跟那坚韧的水仙花一样,死不放手,就算哈迪斯的力道逐渐大起来,将她的手指关节扯得快要变形。 她也不放开。 谁敢放开,她脚下全是骷髅头跟哭嚎的尸体。太吓人了,她怕鬼。 她再看不出来这车子是鬼车就是白痴,一条河都这么多鬼,再往下走不会是骨架铺高速公路,残骸建高楼大厦吧。 哈迪斯看到她疼得发白的手指,还有她锲而不舍仰头看着阳光的眼睛。 她不想跟他去冥府。 激情像是被河水浇过,熟悉的冥河气息围绕过来,他竟然感受到一种可怕的疼痛在箭尖的伤口里蔓延。 从旺盛的欲望里,盛开出一点属于爱情才会有的折磨之心。 哈迪斯突然松开她的手,再用力她的手指就要断了。然后愤怒地从雾气里抽出狰狞的鞭子,带着复仇的火焰,狠狠打向挤压过来的地层。 “盖亚,松开你贪婪的怀抱,别跟我抢人。” 鞭子的庞大神力抽碎了想要留住泊瑟芬的大地怀抱,水仙花也因为失去大地的力量,而骤然断裂。 泊瑟芬因为巨大的冲力,抱着一大把水仙又落回他的怀抱里。 哈迪斯伸出手臂,拦住她的腰肢,紧绷的手指掐住她的身体,将她所有弱小而不自量力的挣扎都撕碎。 然后甩开缰绳,马车立刻飞驰往最黑暗的地底。 ---- 抢人篇章完成 —— 今天赶文状态基本是没有感情的打字机器在挥舞着看不见的触手,啊啊啊啊啪啪啪嗷嗷啊 啪啪啪完成的…… 打完字一看,虚得像是看到冥府众神在向我招手 我睡了,明天暂停一天缓回状态
第18章 松一下 粘稠污秽的河流直接往下坠落地奔腾,所到之处,岩石像是豆腐一样被快速腐蚀裂开。一条接近垂直,异常宽广的河道,以狂暴恐怖的力量不断往最深层的地底流去。 黄金车上的鲜花也一路飘扬落到河里,黑暗的河水吞食了花朵,花吸取肥沃的死气,从无数架骷髅架子上生长出嫩叶,又探出软柔的花茎,从骷髅眼里开出鲜艳的花来。 车轮飞速在汹涌的河水上前行。轮子上包裹柔软的死亡黑雾,每次辐条旋转,轮子沾水就有无数凄厉疯狂的尖叫,从车底板传上来。 这种几乎能撕破耳膜,让人产生应激反应,皮肤喳起来颤栗的鬼哭声,让泊瑟芬后背一阵阵微颤。这已经不是纯粹的恐惧感,而是身体本能都开始排斥,这个奇异到超出想象的可怕环境。 比突然一脚踩空,掉入万蛇交缠的毒蛇窟还让人想炸毛。 她看到黑雾中,有类似极光般瑰丽的绿色火焰冒出来,照亮了车子四周,那无数沉浮在河里的骨关节,长脊椎骨,大腿骨,还有张开下颌咔咔作响的头盖骨。 泊瑟芬一口惊喘愣是倒吞回去,她吓到想哭不敢哭,只能死咬着牙像是求救一样抱着怀里的水仙。因为被吓到脑子空白,身体反而自动贴近唯一接近人形的劫掠者。 男人的怀抱滚热得惊人,强壮有力的手臂像是巨蟒的躯体盘在她的腰上。他敏感察觉到少女不安分的动弹,手指无法控制按压到她腰上的皮肤里,加大拘束的力量。 泊瑟芬被他的指尖扎到肉里,痛到以为对方要破肚掏肠子,立刻恶性循环地挣扎起来,身体不顾一切要倾斜出他危险的怀抱,躲避尖锐的疼痛。 哈迪斯早已沉寂石化的身体本能,被怀里这团柔软的馨香刺激到,每根头发丝都在发出求偶的兴奋感。 心脏束缚的箭上,源源不断提供着□□的力量,让俘获者沉浸在一见钟情的美酒里,无法从溺死般的爱意中醒过来。 他喜欢她满身花粉的香气。 喜欢她恐惧却湿润的眼睛。 还喜欢她柔软而正在颤栗的皮肤。 她每一声发抖的呼吸声,柔稚得让他沸腾起来……她正在拼命推搡他的怀抱,又想要逃跑。 哈迪斯被爱神之力遮盖的眼里,出现一丝不悦的清醒。他藏在黑雾里的脸从兴奋到平静的转换快得可怕,像是酒醉突醒,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后,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将这个对他不敬的小神灵给扔到河里。久居地下的冥神都阴冷可怕,毫无怜悯之心,被冒犯了只会以牙还牙报复回去。 哈迪斯更是冷酷不见半点柔软之心,不管多凄惨的亡灵都无法让他产生一丝触动。 他的声音轻而平,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冷肃,语调像是特意训练过般毫无情感起伏。 “地上的光明虽好,但是地底的财富矿藏也能照亮神的屋宇。我给你亲手打造一张黄金的床榻,放在楼顶属于你的房间里,给你盖上紫花螺染色的被子,你给我……编织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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