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送这具没有葬礼,没有资格踏上冥府地界的尸体再次死去。 泊瑟芬的灵魂,自然会被他的力量推回到盖亚或者德墨忒尔身边。 因为哈迪斯下了言语的诅咒,塔纳托斯说不出她的身份,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告知她。他尽量学自己的兄弟,用最温柔客气的态度对待要送走的女神。 泊瑟芬在对方低头的时候哆嗦起来,差点拿不稳泥板。 这个家伙的眼睛空洞得跟骷髅眼差不多,连点暗光都没有,像是一具无机物组合体正打算对她进行理所当然的大卸八块。 为什么杀她的质问都消失在嘴里,她一时竟然觉得这家伙杀人完全不需要理由。 但是为了活命,她还是绞尽脑汁周旋,“我跟哈迪斯有契约的,是签了字的那种很严格需要遵守的泥板,我要帮他拔箭,所以在契约完成前你不能杀我。” 如果是下属,搬出哈迪斯应该能阻止他。 塔纳托斯用杀惯人的利落手法,将卡死的剑拔-出来,才诚恳回答:“这一剑能解决你所有疑虑。” 反正将泊瑟芬送上去,契约的反噬自然有奥林波斯神去烦恼,真解决不了就睡个几十年躲避誓约惩罚,对神的生命来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泊瑟芬再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金属碰撞声在耳边敲响,她浑身僵硬说:“我死了也会变成鬼回来,到时候你让我离开的目的不就失败了。” 塔纳托斯动作一顿,张开嘴想要告诉她,她回不来,可是却发不出声。 泊瑟芬误会他心虚,“对吧,你一见面就告诉我,要让我跟哈迪斯分开,你的目的不就是这个。” 谁知道他好心跟她讨论这个,是要送她再敲冥府门。 塔纳托斯边诚实点头,边让剑换个方向对着她致命之处捅过去。 浪费太多时间哈迪斯就会发现的,壁画上的侍从者已经被泊瑟芬的恐惧惊醒,跑去找武器打算回来对抗他。 埃阿科斯被黑雾拦住了双眼,虽然看不清他们的一切也会产生疑惑之心。 骤然而至的剑尖变成一个扩大的墨点,伴随着强烈的死亡预感,在泊瑟芬的眼瞳里不断渲染开,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张开嘴。 “哈迪斯!” 临死前的瞬间并没有让她看到所谓的人生回溯,更没有父母家庭朋友各种悲欢离合,所有扯紧的口腔肌肉只奋力挤出了一个代表永恒长眠的名字。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发自心底的信仰去喊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不,是神。 爆发的叫喊引起了神力飓风,陶缸里的豌豆骤然生长,无数的茎叶化为利刃从泊瑟芬身后射出,攻击向死神的身体。 印着哈迪斯印章的所有泥板响应主神的渴望,化为冤魂扫开黑雾咬住塔纳托斯,壁画上的的侍者们扔下了无数的武器,企图重伤他。 死神发出了痛苦的低喘,但是出手的攻击依旧划开了稍显稚嫩的神权力量,在剑要刺穿她的时候。 塔纳托斯看到眼前的空气突然一阵扭曲,一只白得光洁,又强悍无比的手臂像是迅猛的肉食动物,所有力道都藏着撕咬猎物的锯齿,从一片虚空中骤然穿出。 坚硬的手掌按住了她脆弱的胸口,手背抵住了毫不留情刺来的青铜剑。 这个沙暴般猛烈的碰撞,在手背皮肤上飞溅出惊险的火点,尖亮得让泊瑟芬眼瞳一缩,整个身体也无法避免往后倒下。 而那只凶残美丽的手臂在她往后仰的时候,已经用一种绝对虐杀的姿态,轻易夺去那把要命的剑,飞速转个头,跟投掷飞枪那样凶狠地捅入对方的心口。 剑直接将塔纳托斯缠满豌豆茎的身体扎穿,巨大的力量还让行凶者狼狈翻滚几圈撞到墙边去。 干完这一切的手,立刻出现在她后背,像是要拥抱她那样用手指按住她的肩膀,小臂撑住她的背部,让她在最后一刻免于后仰摔,磕到后脑勺。 泊瑟芬发誓从濒死到获救被温柔抱住这连串动作发生的时间,也就够她喘出半口气。 救她的是一只手,一只大概从上臂三分之二处就被扯断,还淌着淡金色血液的手臂。 那接近透明的液体从她后背的布料上,渗到她的皮肤里,炙热得沸腾的温度让她后脊骨阵阵发麻。 她看向那个被剑捅穿,无声无息团在墙边的黑影,又劫后余生地低头凝视着按在自己肩膀处的修长手指,温度跟模样实在太过熟悉。 这只手是…… 地面传来可怕的震动,几匹嘶吼的黑马如一团暴雷轰碎了大门边的墙壁,无数火把被这股力量撕碎。 一个高大的黑影立于马后的驭手位置,身后是失去光明的长柱廊。 他左手扯着缰绳,右手只剩下一小部分上臂,像是硬扯断的伤口处,血跟肉都糟乱地纠缠在一起。 哈迪斯的。 泊瑟芬的眼睛僵硬地瞪着前方,看着立于马车上的神比燎原的火都暴戾地急跳下车,带着一团汹涌的黑雾,转瞬就来到她身边单膝跪下弯身。 他坚硬的手掌在摸到她的脸时自动转为柔软的云,光滑的掌心不安地摸过她惊魂未定的脸庞。 又一点点仔细从她白得脆弱的脖颈处往下抚摸,严谨的检查动作不带任何欲望,只有温柔到骨子里的细微颤抖泄露出他愤怒的恐惧。 他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也在治愈她身上出现的淤青跟细碎的伤口。 甚至连她的脚趾都没有放过。 泊瑟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被哈迪斯抚摸的时候没有害怕,甚至所有慌乱都被他的动作给一一熨烫平。 她低声说:“我没事。”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过于柔软的语气,是在安抚这个紧张的神。 哈迪斯却没有停下检查的动作,结果出来。 除了一些他治愈好的撞击伤跟手心擦伤。 她完好无缺。 泊瑟芬耳边传来他松一口气的声音,像是他一路都屏息着,直到现在才敢松懈下来那般清晰。 然后哈迪斯面无表情地将断手拿回来,按到伤口处,很快各种令人牙酸的血肉连接声在她背后响起来。 那只来拯救她的手,又重回哈迪斯的残肢上。 他顺势抱住她,眼瞳里都是没有散去的黑暗,不见一丝眼白,异常可怖。 泊瑟芬的眼皮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动作,她眨下眼,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已经说出口。 “哈迪斯,你还痛吗?” 这句话里的关心情绪浓烈到让她都忍不住一愣,却又想到喊他时候,那手快得离谱地出现,扯断手的瞬间哪怕他再迟疑零点一秒,也不可能有这种速度。 神明不会死,也不会痛吗? 显然怒意刚开始表露在脸上,表情残暴阴冷起来的冥王也怔了怔,似乎一时没有意识到圈在怀里簌簌发抖的女孩正在关心他。 他森冷严肃的表情僵着,语气却温和起来,“已经痊愈了。” 这是避开了痛楚的话题,泊瑟芬了然地低头:他会痛。 哈迪斯突然张了张手,植物的根茎拖着瘫软的死神扔到泊瑟芬面前,冥王握住了一根粗重的豌豆茎,塞到她手里。 泊瑟芬还在感动哈迪斯的震撼拯救,下一刻就剩下震惊了。 “鞭打他吧,泊瑟芬。” 泊瑟芬拿着都要挥不起来的「武器」,一脸不解。 哈迪斯摸了摸她的头,温和教育她说:“当有人冒犯你的威严,企图伤害你的时候。如果他是弱小之人就用力量惩罚他,让他的家庭互相屠戮。如果是比你强的人就避开锋芒,或者寻找更强大的靠山去复仇,最后……” 他看向塔纳托斯冷声说:“如果是你的信徒或者下属企图反抗你,你就鞭笞他的血肉,让他知道你的威严不可侵犯。” 神是要记仇,冷酷的,不然会被吞噬。 他现在在教导泊瑟芬成为的神的常识。 泊瑟芬拎着一根豌豆茎,对哈迪斯的话消化良久,才说:“他不是我的信徒吧。” 哈迪斯没有丝毫犹豫回应:“属于我的下属信徒,就是属于你的。”
第58章 变形 泊瑟芬拎着变异的豌豆藤, 看着骨头断了不知道多少根,胸口被长剑扎得结实的攻击者,瘫倒在她脚边。 这要是个人, 那是真死透了。不过就算是神, 她也觉得这个神要嗝屁的样子。 而她身旁的哈迪斯还跟个负责的老师一样,认真地纠正她鞭打的姿势,“脚站开点,顺着鞭子的力量抽打他的背部,速度别太急切,会伤到自己的手。” 会伤自己的手…… 泊瑟芬一脸诡异看着哈迪斯,真是恨不得拿个铜镜让他照照自己的脸。 从「你要带着嫁妆跟我水觉」到「快点拔箭莫挨老子」到「我的下属也是你的」,到现在的「打人别伤手」。 哈迪斯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态已经软成什么样子了, 被箭扎坏脑子的神已经没法沟通,她只能咬咬牙,手臂猛然一用力,费劲地将豌豆藤甩出去。 植物鞭软趴趴落到死神的后背,发出衰弱的鞭打……蹭一下的声音。 哈迪斯一脸冷静地站在她旁边, 双手环在胸前没有对这一鞭子说出什么评价。 反而是塔纳托斯突然抬眼, 他的头盔落在一边, 贴在地上的侧脸死白冷瘦,睫毛下的眼珠子黑沉得诡异地盯着泊瑟芬。 泊瑟芬发现自己也是属于狗仗人势那挂人, 她勇敢地往后一退,缩到哈迪斯身旁,脖子往前一梗义正言辞对他说:“你杀人的时候就知道会被报复, 我打你是应该的。” 塔纳托斯面无表情瞅了她一会, 才垂下眼皮, 似乎是默认她的话, 问题是他接下来竟然疑惑嘀咕了一句,“打我了吗?” 打我了吗?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泊瑟芬浑身僵硬发愣了会,终于深吸一口气,提起全身的力气,想起自己差点被干掉的愤怒,加持豌豆树被砍了的仇恨,又甩了一鞭到他肩膀上。 倒是甩出气势跟声响,但是对胸口插剑动弹不得的死神来说,这点攻击就如熔岩尘埃亲肩头,羽毛挨脖颈,毫无疼痛的体验。 泊瑟芬暗自转了转手腕,没玩过鞭子的人很难驾驭这种武器,哈迪斯也轻易看出她的肉-体力量太过薄弱,四肢也不灵活,这种武器显然不趁手。 他随手从黑雾里抽出泊瑟芬藏在枕头下的短剑,是他遏制心脏爱意,后来又被抽出来送她的那把,剑柄塞到泊瑟芬的手心里。 哈迪斯拿走了她的植物鞭,如同教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般,耐心十足地对她说: “割下他的肉,豁开他的肚皮,让他的永生血流走,这样他的皮肤将会枯萎,病痛的折磨也将会纠缠他。 或者用刀尖顺着他的肌肉纹理切开,再用你的脚底踩碎他的骨头,让他在愈合的时候遭受碎骨尖刺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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