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渡胸前的小白龙悄咪咪探出个小脑袋,感叹道:“这个攻击力太值得认可了,他一定跟苏长老很有共同话题吧?要不尊者你给他带回宗门得了。” 说着,它递补了一句:“反正蓬莱宗也不差这一个神经病。” 芈渡微微一笑,当即在心里暗下决心,回去就把白龙送给她苏师弟解闷。 那边少年跟许安斗了几句嘴未分高下,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芈渡,似乎在等待她说句公道话。 她往前走了一步,顶着两束目光开口,问少年:“这么说,你对这里很熟悉?” “还算熟悉,”少年自嘲一笑,“这里被村人视为洪水猛兽之地,若非祭祀之日便鲜少有人前来。我自己住在这山脚下,倒也乐得清静。” 许安敏锐地注意到他话中内容:“自己住?” “当然是自己住,你觉得这里有人会收养我吗?” 黑衣少年微微垂下眼睛,说出的话却依然辛辣无比:“像我这种不知从哪爬出来的野种,他们追着撵着还来不及呢。” 许安抿了抿唇后退几步。看他神情,似乎有点后悔刚才那么说少年。 他小声嘟囔一句:“原来如此。” 小白龙攀到芈渡肩膀上,也甩着尾巴点头跟少年打了个招呼。 “山上那些东西,你也跟它们接触过?”芈渡四下里望了一圈,看见远处依旧有火光隐动。 “嗯,”少年似乎不太愿意谈起这个,低头碾了碾地上湿漉漉的泥土,才慢吞吞开口,“那些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爬出来一两具,跑到村子里去咬人。被咬了的人就会浑身溃烂而死,什么药都救不了。” “等被咬的人死了,村里人就把尸体抬到这荒山,随便给埋了。你们看到有墓碑的土包,都是百年前遗留下来的干尸,村里的尸体从来没有墓碑。” “所以,要说死人,这漫山遍野都是。”他笑了一声,指指脚下的土壤,“你们随便挖挖,说不定就能看见一具。” 许安闻言打了个寒战,小声道:“怪不得追我的尸体那么多,有的都没腐烂透,看着挺新。” 芈渡则上下打量着少年,半晌才说:“那你胆子还挺大,明知道山上都是尸体,还敢在这边自己住?” “它们每隔三四个月才出来一次,出来也不咬我。”少年言简意赅。 “不咬你?” “我与它们无冤无仇,它们咬我干什么?”黑发少年说到这里,那双略细长的眼睛一眯,显露出几分笑意来,“与它们有仇的,是村子里的那些怪物,不是我。” “山上山下都是怪物,难道不是没脑子的怪物更安全点吗?” 说着,少年看向芈渡,终于显出了些讽刺的笑模样:“你也感觉到了吧?村庄里的那些人,根本不配称为正常人——偷了死人的东西苟且偷生,连活人都算不上了。” 这句话显然又把许安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看着少年,声音飘忽不定:“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可别乱说,不是活人......难道我们白天看见的,都不是活人?怎么可能?......芈渡姑娘你说呢......” 这人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芈渡没回应许安的话,只是抱着臂膀静静地看着少年。 少年则耸了耸肩,一副丝毫不在意许安质问的模样:“既然你们不相信,早上回去时摸摸他们的脉搏不就好了?死人可是不会有脉搏的。” 许安嘴唇动了动,被接二连三迎来的惊吓搞得快要崩溃了。 他抓着芈渡的衣袖,颤抖着问她怎么办,却见芈渡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了看天,点头同意道:“确实,天快要亮了——许安,咱们得抓紧下山回客栈,不能让老板发现咱们出去了。” 许安:“......” 许安:“姑娘求求你听我说话好不好啊!!!”
第17章 天朗气清 最终。 柳成霜还是攥着令牌,站到了蓬莱宗内门之内。 雕栏画栋的房屋建筑,远处是流水淙淙入耳,是连绵起伏的青色山峦。 天际中有刚学御剑的弟子四处乱飞,免不了被教学长老叫下去提着耳朵大骂一顿。衣着颜色素净的弟子们抱着书有说有笑,与柳成霜擦肩而过,前往练剑场。 再远处,也有外门弟子跑过来与内门弟子交谈。 所谈内容无非是剑术,是丹药的配比,是那些修行之路上的知识。 外门弟子大多出身贫寒,灵根天赋也一般,相当于现代世界的差班生。内门弟子则家境富裕天赋超群,个个心高气傲,堪称天之骄子,生来就该入修仙之路,妥妥的富二代优等生。 柳成霜就是这么被分到外门的。 她家乡被大妖屠戮殆尽,贫寒交加,若不是这一身灵根,世间怕是再无容她之所。 据说,其他宗门是不让内外门互通有无的。 当年蓬莱宗惜伤君并不想设置内外门之别,迫于长老们压力才勉强将两门泾渭分明地划分开来。 因此,,他从来对两门弟子交流互助睁只眼闭只眼,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宗门常态。 柳成霜惶惶然环顾四周,手里握着令牌,握得死紧。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柳成霜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天才群聚的地方。 那会让她感觉自己又一次跌入了卑贱的泥土里,低贱得彻头彻尾。就是路人,也能走到她面前啐她一口。 她太害怕弱小,太害怕卑贱。 因此,理所当然的,像所有人一样,她也慕强。 就在柳成霜攥着令牌发愣之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谈笑嬉闹的声音传过来,越走越近。 她没来得及躲避,一回头,与那群人正正好好撞了个满怀。 “哎哟......” 待到对方发出一声惊呼,柳成霜才发觉,这群弟子衣着布料无不流畅光鲜,腰间还佩着玉玦。 竟是一群内门弟子。 为首那弟子是个高挑少女,比柳成霜高了一个头,神态矜傲,看得出是天之骄子那一类的。 此时,她正蹙着眉凝视柳成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柳成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 她贫寒惯了,自然知道这些富家子弟最难罢休,忍不住低着头后退了好几步,低眉顺眼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往后一步,那矜傲的少女便往前一步。对方气度斐然,是柳成霜曾经最惧怕的那种人。 柳成霜低着头连声道歉,心脏都快蹦到了嗓子眼。 “你......”矜贵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迟疑了一瞬。 柳成霜像是已经预料到结局般紧闭上眼睛,等着劈头盖脸的羞辱与嘲笑—— “你,你就是前些天宗门大比上夺冠的那个弟子吧!!” 预想中的刁难并没有降临到她身上。 那高挑少女猛然间抓住她的双手,语气忽然上扬,带了些意外与惊喜:“我们最近还在谈论你呢!比赛上你的那招剑术叫什么啊!简直太漂亮了!” 咦? 柳成霜睁开眼,愣愣地抬头与少女对视。 她看见那女孩眼里带着光,纯粹欣赏与惊喜的光芒,没有鄙薄,没有嫌弃,没有羞辱。 对方的手紧攥着她的手,手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很温暖。 她身后的弟子们呼啦一下子全围了上来,抢着跟柳成霜搭话,生怕晚一秒就被其他人占了位置。 “是啊是啊师妹,你那招剑意好帅啊!!” “我听一起上课的师兄弟们说,你还被镇魔尊者接见了呢!” “师妹师妹,你伤好没好点啊!要不要再去医药峰看看?” 柳成霜呆呆地立在原地,周围都是善意的人声嘈杂之音。 她一瞬间忽然想起,自己被芈渡和风临深救出来时的孤寂荒芜感,就好像被全世界无视了一般。 柳成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天之骄子们的焦点。 矜贵少女笑着骂那些围上来的弟子,一副大师姐的派头:“去去去吵什么吵,没看见柳师妹伤还没好全吗?一个个该滚哪儿滚哪儿去,剑练完了吗?” 驱赶完,她又问柳成霜:“对了,师妹你今日在此处,是有何事?” 柳成霜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只是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内门通行牌。 矜贵少女眼睛尖,意外地“呀”了一声,接起那块牌子仔仔细细端详一番。 “这是尊者给你的还是宗主给你的?”少女惊讶地翻看腰牌,随后又珍重地将其放回柳成霜手里,笑道,“他们都说你深得尊者与宗主欢心,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柳成霜不明所以,细声细气地问:“这块腰牌......很重要吗?” “很重要。就算是我们,也没有资格拿到这种随意进出内外门的权限,”矜贵少女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他们给了你这个,就是认可了你的实力和心性——内外门区分不了你,你比宗门里任何人都要自由。” 柳成霜呆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重复道:“都要自由?” “是啊,而且......” 矜贵少女还没说完,她身后的师兄弟们已然开始起哄。 “柳师妹,练剑场已经开放了,跟我们一起去吧!!” “是啊是啊,还能教我们几套剑法!” “人家都说了,师妹身上有伤!怎么可能再用剑?” 眼看着这些内门弟子陷入了一片遗憾的冷场,柳成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笑了笑:“没关系,我伤好得快差不多了,去练练剑也好。” 矜贵少女似有些忧心地看着柳成霜:“你不用听这些傻小子起哄,要是身体真的不方便......” “方便的,”柳成霜用力摇摇头,笑容带着些如释重负,“只是,只是我有些不认识路,可以麻烦各位师兄弟给我带路吗?” 内门弟子们发出小小的欢呼声,有人连声答应,更有脚程快的已经开始往练剑场方向奔去。 矜贵少女又骂了那些皮实的师兄弟几句,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转而牵起了柳成霜的手:“那就麻烦柳师妹了。” 彼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柳成霜当然不会发现,一缕清风绕着她轻飘飘地旋转了一圈,随即飞向了茫远的九重云霄。 * “我都说了,苍天有眼,世人做什么天道自然会记着。” 芈渡一面站在墙根底下,把许安往客房窗户里撅,一面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絮叨:“你刚刚还觉得人家不是好人,现在就知道可怜了?” 许安费劲巴拉往客房里爬,边爬边据理力争:“不知者不怪,再说那些村人竟放任一孩童整日处于水深火热之境地,这不是畜生是什么?” 芈渡:“是是是,大哥我劳烦你快点爬,你再爬慢点就要被那些畜生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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