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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的奶奶就在家里。 “哟，是果果啊，快进来坐，”李奶奶正在给小孙子缝补衣服，见路果果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立马招呼道。 “五奶奶，”路果果笑着进院子，李山爷爷排行老五，所以称呼五爷爷和五奶奶，“我来是有个事儿想跟您说。” “说，”李奶奶让她坐自己身边说话。 于是路果果就把陆大伯娘和姨婆的对话告诉了李奶奶，李奶奶听完后眯起眼，“呵，她孙女眼光高，咱们家也不差，想往我孙子身上泼脏水，我还没死呢！” 啥？泼脏水？ 路果果茫然地看着李奶奶。 李奶奶看见她清澈的眼神哈哈大笑，“小丫头，你啊还是太年轻，听不出她们话里的意思，放心吧，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得亏有你，你回去后记得跟你爹娘也说说。” “欸，”路果果点头。 她要走的时候，李奶奶硬是往她怀里塞了点蛇果，这是李山爹找回来的。 路果果回到家时，发现陆再阳回来了，他正在水缸旁边磨刀，“去哪里了？” 见她回来，陆再阳问道。 “我去李山哥家了，哥，我跟你说，我今儿啊……” 她把镇上的事儿又说了一遍，然后提起李奶奶说的泼脏水，“为什么五奶奶说她们要泼脏水呢？我没听见她们话里说要泼脏水啊。” 陆再阳磨刀的动作一顿，他侧头看向旁边一脸疑惑的人，“……你以后啊，不管转什么东西除了我都不要找别人，我怕你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不至于。” 路果果觉得自己上辈子看了那么多宫斗电视剧，怎么可能那么笨？ “陈启芬那件事，她们两个已经有了矛盾，现在她们凑在一起绝对没好事，总之你做得好，这件事就应该告诉五奶奶。” “哦哦。” 路果果点头。 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陆再阳。 陆再阳深吸了一口气，把磨好的刀冲洗干净放在一旁后，狠狠地揉了一把路果果的脑袋，接着把人拉起来，“走，做午饭去。” “我买了肉和面，还有腊鱼呢！” 路果果立马想起自己的战果。 “看见了。” 他回来时就看见堂屋桌上放着的东西，却不见人，所以他没上山就在家等着。 李奶奶下午去生产队一棵大榕树下，和那些与她差不多年纪，在家里干点家务活带孙子孙女的老姐妹们聊天，聊着聊着，就主动问起另一个老太太家里孙子的事定没定下。 这时候就有人笑着问了，“老五家的，你们家李山，是不是好日子近了？” 李奶奶一拍大腿，先是长叹一口气，“说起我们家山子啊，差点就打一辈子光棍咯！” 这话可把一群老头老太太都吸引过来了。 “这话怎么说？” “是啊，不是和孙招娣的侄女相看了吗？” “难不成对方不愿意？” 这不能啊，听他们家小辈回来说，那天相看的时候，两个年轻人都是一副乐意的模样，这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奶奶赶忙摆手，“那姑娘我们已经定好上门提亲的日子了，我说的啊是之前……” 她把李山与姨婆孙女相看，以及对方各种贬低李山，怕李山缠着她不放，将李山打击得都不想相看对象，自己跑去报名修水渠的事儿说了。 “这次回来相看，还是他爹亲自去那边把人抓回来的，不过好在他们是有眼缘的，可我是万万没想到的，这有心人的屁，眼子黑得很，居然想破坏我家山子的好事，你们说我能不气吗？” “哎哟，老五家的，你可别再吊着我们胃口了，你就全说了吧！” “是啊是啊，都是老人精了，你别在这跟我们装什么傻狍子。” 李奶奶啧了一声，“我家山子即将有好事儿，那姑娘的奶奶心里可不得劲儿了，觉得我家山子怎么能比她家孙女先定日子呢？这不，和咱们生产队的某些人嘀嘀咕咕的，想往我孙子和未来孙媳妇身上泼脏水呢！” “哎哟，这是谁缺大德啊？” “就是，这都是什么人啊？是谁啊？” 正问着呢，她们就听见有人高声说着话，从岔路口那边过来了。 只见陆大伯娘一手拿着镰刀，背着竹篓，正高声跟身旁的老姐妹大声道。 “哎哟你说还有这种事，人家可是他们生产队扫盲班的老师啊！长得好，身段也不错，结果呢，李山硬是没看上，转头瞧上一个黄毛丫头，还是深山老林里的，你说他什么眼光啊！说不定啊，这两人之前就勾搭上了，你说你要是心里有人，还去相看什么？这不是折辱人家吗？得亏这件事没成，不然我那老姐妹可就气死了！” 李奶奶冷笑一声，指着陆大伯娘，“瞧瞧，这不就来了吗？陆大家的，我今儿不打你，我都对不起我死去的老头儿！” 说完，就把旁边老姐妹放在那的木拐棍抄了起来，跑向看见李奶奶吓了一大跳的陆大伯娘。 这一场大戏以陆大伯娘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完事儿。 李奶奶一个人的战斗力可能不行，但她人缘好啊，大榕树下好些都是与她交好的老姐妹。 而陆大伯娘人缘不仅不好，她孙子小石还经常欺负生产队的其他孩子，这不，在陆大伯娘要跑时，李奶奶一声喊，一群老太太冲了出来，陆大伯娘一个人怎么打得过这些人？ 至于听她说话那位，已经连滚带爬跑去找队长了。 “队长啊！打死人咯！打死人咯！” 队长茫然地抬起头，“我是不是幻听了？” 他们生产队的人是多么的团结啊，怎么会出现打死人的情况呢？ 正和他讨论事儿的记分员一脸惊恐地指着他身后，“是王六家的，没幻听！” “谁被打死了？！” 队长扭过头，见对方跑得一脸汗水且一副着急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一黑，得亏记分员扶住了他。 “陆、陆大的家，要被、要被李山奶奶打、打死了！” 队长啊了一声，脑子里闪过二人的脸，“……李山奶奶多少岁的人了？她能打得过陆大家的？” “有、有一群帮凶啊！” 记分员脸一黑，“这是打群架啊！可得赶紧过去，这要是被其他生产队的人知道了，可不得闹出大笑话？” “快走、快走！” 队长浑身一震，立马就往外跑。 路果果一家得知李奶奶干的事时，已经是下工回家的路上听别人说起的了。 “队长说，所有参与打架的老太太都得让家里人领回去，最好能深刻检讨，不瞒你们说，我家老太太这会儿就在队长家待着呢。” “我也一样，你说我家老太太腿脚都不便利了，还能干出打群架的事儿，这说出去，人家都觉得新鲜！” 这话听得路果果那是一愣一愣的。 “五奶奶……可真牛啊。” 孙招娣点头，“厉害啊，不过这事儿咱们可不能啥都不干，不能让你五奶奶一个人冲，我也要去队长那闹才行！果果你回去做晚饭，我闹完就回来。” “要叫叔吗？” “这种全是娘们打架的场面就不喊你叔了，省得被全生产队的老爷们笑话。” 说完孙招娣就往队长家赶去了。 她到队长家和李奶奶低声说了几句话知道什么情况后，就哭得不行，那声音大得哟，和敲钟似的。 “我可怜的大姐啊，可怜的大侄女哟，她们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怎么会被人泼这种脏水！你个老不死了的，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叫我侄女和李山相看前就有首尾了？我侄女家在哪里你清楚了吗就敢泼脏水？！” 孙招娣一把扯住陆大伯娘，想要扇她几巴掌却在看见对方的惨样后吓一跳收回了手。 “陆老八家的，你冷静点，可不能再打了，再打可真会出人命！这陆大家的也是，都让他们过来领人去看伤了，结果等了大半天，一个人没来！” 队长媳妇儿一边拦着孙招娣，一边骂道。 孙招娣气得发抖，然后对着一院子的人大声道，“我大姐家住鞍山生产队！那地儿离咱们生产队就是青壮年也要走半天啊，这些年你们也知道，我大姐家的侄女第一次来，都是去年的事儿了，怎么可能和李山在和别人相看前有什么？这陆大家的和我们家不对付，居然想了这么一出来诬蔑他们，这让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做人啊！” “可不就是！我老头子去得早啊，谁都能欺负我啊，老头子啊！你快从地里爬出来为我做主哟！” 李奶奶也高声哭着，一边哭一边还拍着自己的大腿。 队长媳妇儿嘴角一抽，想说他五奶奶，五爷爷活到七十岁才走的，哪里走得早了？ 可眼下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只能安抚着二人，“好了好了，具体什么情况，咱们啊都知道了，这事儿是陆大家的不对，可你们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还是群殴，这让别的生产队人知道了，那可得看好一阵的笑话了。” “她今天敢张口诬蔑两个孩子，明天就敢因为看别人不双眼诬蔑别家的孩子，这谁能忍得了？要我说啊，各位帮忙的婶子大娘都没错！” 孙招娣梗着脖子很是大声地说道。 “就是，我们是为了自己吗？是为了老五家的吗？不是！我们是为了整个生产队的孩子们！” 被李奶奶拿了拐杖去打人的老太太举起手大声道。 “就是！就是！” “我们这也不叫打群架，我们这叫教育晚辈！” “不错！” 陆大伯娘脸肿得不成样子，浑身都在疼，看着满院子的老太太心里悔不当初，她怎么就没看大榕树下有什么人就开始说闲话了呢？ 只知道那人多，没想到里面混了个李山奶奶，真是太后悔了！ 陆老八最后还是来到了队长家，此时队长家的老人已经被接走好几个了。 队长一张嘴根本说不过这些老太太，只能让自己老娘和媳妇儿出来安抚他们，本来想等陆老大过来跟对方谈谈，结果天都快黑了，陆大家的也没来个人。 “不会有人来了，”陆老八看着很是凄惨模样的陆大伯娘，“我特意去你们家走了走，你男人说你丢了他们家的脸，让你别回家，直接滚回娘家去，你几个儿子孙子没有一个出来帮你说话的，我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吃晚饭了。” 陆大伯娘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当下就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结果门都没进去，只听见陆老大无比暴躁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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