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账册倚在门边,见骊骅悬笔看过来,她微微侧身,满月就端着汤碗进来了。 笑眯眯地对着驸马说:“公主今晨专门跑到厨房看着火的,炖了整整一个上午,驸马也千万要多喝一点。” 满月对骊骅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为别的,因为甘琼英发现皇帝是她的人,而她身边的监控器也都是保护她的之后,她根本不需要维持端容的人设。 了解了这些,她立刻抓紧时间,给满月彻头彻尾地上了一课。 小到公主府的开销进账,大到家国存亡,以及商业发展对历史以及的整个人类的影响。 满月终于狠狠地意识到,权贵口中的贱商,在推动人类社会发展上有多么重要。 要是公主府没有了驸马这个活财神,他们四千多口人都得扎脖上吊,或者集体到街口要饭去。 当然了,这其中有些夸张的成分。 但是满月被甘琼英一通灌输,硬是开了窍,如今看见驸马骊骅,自动把他的脸变换成金元宝,那可不是见之眉开眼笑,恨不得抱着啃上一口吗? 正所谓仆肖其主,主仆两个统一思想战线之后,整个公主府霎时间变得和风细雨,所有对驸马的人有看轻和排外思想或者举动的,一律严惩不贷,若有屡教不改的便发卖了事。 因此几天之间,毫不夸张地说,驸马骊骅已经彻底成了公主府的真正主子。 他一言一动,牵动了整个公主府四千多人的神经。 连向来眼高于顶桀骜难驯的公主府侍卫长陈瓦,被甘琼英耳提面命了两次之后,都把他那一张常年僵着的脸抻平了,看见驸马进出公主府,不仅主动安排马车,还会笑呢。 把三九笑得每次看见他都尿意十足,总觉得他不是示好,是想要趁他们不备杀人灭口。 甘琼英这几天那可是起早扒瞎地溜须拍马,把一个千随百顺的小娇妻演绎得淋漓尽致。 于今天早上,她终于蹲到了这个月的二十万两。 加上上个月的二十万两,甘琼英现在足足有三十五万两! 不是她不会算数,是他妈的府里开销太大了。 毕竟四千多张嘴,从来也没有过过什么节衣缩食的日子,从上到下讲究排场,没有人知道节省为何物。 甘琼英仿佛每一天睁开眼,都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长着腿跑掉,追都追不上。 满月把参汤放到骊骅的手边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盯着骊骅喝。 骊骅拿起汤碗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他身边伺候的甜角更是整张脸皮都在抽搐。 倒也不怪他们“受宠若惊”,实在是整个公主府都活像是感染了疫病。 满月之前和甜角有些龃龉,这几天找甜角深夜谈心,搂着甜角睡了几宿,现在甜角一看到满月,不光不跟她争什么,还总是面红脖子粗。 因此这屋子里一共就四个人,气氛却怪异的很,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怀了好几个鬼胎,看着是四个人,实际上是一群人。 骊骅端着汤碗,把补身体的汤药喝了。 满月小小年纪,笑得活像是骊骅的奶娘,一张脸充满了看孩子吃奶吃得欢的慈祥。 “奴婢再去给驸马看着药膳,这药膳最讲究火候,一刻也离不开人呢。” 满月说着,端着空掉的碗和盘子,顺便把甜角一起拉着要出门。 甜角绷着一张难以形容的小脸说:“姐姐别拉我,我要给驸马研墨呢……” “你们姐妹去玩吧,我来帮夫君研墨。” 甘琼英顺势上前,把账册都放在桌角,挽起袖子便开始研墨。 她平日里都是一身华服,今日衣着轻便,研墨倒非常合适,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甜角被满月给拽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甘琼英和骊骅。 两个人日日同床共枕,同进同出,但是门一关,莫名有股难言的气氛弥漫开来。 骊骅将毛笔放下,侧头看着甘琼英说:“公主有何事?” 甘琼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账册朝前推了推,对驸马道:“这是公主府的所有账册,我瞧着头疼,夫君帮我看看吧。” 甘琼英拖了凳子,紧贴着骊骅坐下。 骊骅面皮未动,但是耳朵的薄红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是遮不住的。 公主最近……未免有些过于黏人。 尤其是生病之后,几乎终日待在府中,推掉了所有她从前喜欢的邀约,除了骊骅出去巡视店铺的时候,整日都跟在他的身边。 她最近连钟离正真的邀约都推了两次。 最开始三九怕骊骅搬来公主府受委屈,找钟离正真帮忙。 钟离正真倒是想帮,奈何端容公主根本不见他。 端容公主为了钟离正真做出来的那些出格事多不胜数,不顾名节一往无前,追在他身后落马重伤。 但是现在居然不肯见他。 骊骅知道了也十分震惊。 “公主府内的账册,不是有专门的嬷嬷管着吗?”骊骅不动声色,并没有立刻去看那些账本。 确实是有专门的嬷嬷管着呢,还都是宫中皇帝给她派出来最好的人了。 可那些嬷嬷的规矩行事是一流的,却不善经营,不懂市井行情,虽然将公主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但终归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甘琼英不能光指望骊骅每月给的接济钱,她也是有些产业的。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这是跟驸马要渔具呢。 为了她的跑路大计,她总得把这些遍布各地的庄子和铺子都先运作起来,才好去发展能够瞒天过海的其他分支。 把鸡蛋放在无数个篮子里,到时候无论她和皇帝朝哪边跑,都有蛋吃呢。 “嬷嬷们年事已高,”甘琼英说,“来公主府本也都是养老来的,怎好一直让嬷嬷们为我操劳。” 甘琼英研墨过后洗了手,擦了擦站在驸马身后,竟然上手给他揉捏起了肩膀。 骊骅后背霎时紧绷无比,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敏感,后背尤其敏感。 不过他紧绷着身体应对,却没有让甘琼英停下。 因为他除了敏感之外,还有另一重难以启齿的癖好,那便是他哪怕抗拒,也非常喜欢同人肌肤接触,甚至是渴望。 甘琼英低声温柔,歪头凑在骊骅耳边说:“夫君善经营,我的这些庄子店铺都是入不敷出,不若一并交给夫君打理,看看能否起死回生。” 反正都给你了,不能起死回生,就是你的问题! 甘琼英这纯粹就是要耍赖。 只是她的态度着实太好,骊骅没法拒绝,因为盘活几个铺子庄子,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他只是比较震惊,府内账册全部给他打理,那不是等于将整个公主府交在他手上吗? 这种等于将自己脖颈送到他人手中的作为,岂不是和任由他人拿捏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恐怕不妥吧。” 骊骅想侧头看看甘琼英的表情,却不慎和她凑近的脸蹭在了一起。 骊骅整个人都瞬间僵死,紧张地扶住了桌角。 他知道甘琼英突然的转变,就是因为见色起意,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睡了好多天了,虽然也多有亲密举动,却都是止乎于礼。 甘琼英从第一天想同他合房之后,这都搬进公主府半个多月了,再未有过分之举。 骊骅以为她这般凑近,是要……亲吻他。 他脑中顷刻间混沌,不知作何反应。 第44章 甘琼英有的是骚办法 不过甘琼英却很快退开了。 她摸了摸两个人蹭在一起的鼻子,笑着说:“夫君大才,掌管天下商会,管家还不是手到擒来?没什么不妥的,如今你我夫妻琴瑟和鸣,我以后就仰仗夫君过好日子了。” 这可是真心到再不能真心的话。 她就是要把一切都跟骊骅绑在一起,反正她公主府亏空成这副样子,她有什么好怕? 她一个穷逼,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 这样才能蹭到财神爷露出指缝的金山银山。 她好慢慢布置筹谋,待日后剧情崩乱山河破碎之时,她好给她和皇帝,用金玉铺出一条求生路来。 骊骅闻言没动,他保持着那个偏头的角度,慢慢地回身。 他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有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从心底的缝隙慢慢钻出来,很快化为一缕烟尘,消失不见。 骊骅坐在那里顿了顿,说道:“既然公主信任,那我可以接管府上的事物,只不过需要从商会那边调度过来几个人,要先盘点公主府的库房、商铺,包括派人去各地查看庄子的实际状况……” 甘琼英自然无一不应,一叠声的“好好好。” “都听夫君的。” 骊骅犹豫了一下,又试探道:“公主府内的人情往来,我也需要一份详尽的名单。” 这便是要彻底摸清公主的势力网,这是骊骅同甘琼英成婚的初衷。 是他的亲生父亲,以他身边跟着的侍从的性命相要挟,要他必须做的事情。 就是要借端容公主的势,为他的弟弟提供各种便利。 既不能真的让他弟弟同端容公主有所牵扯,免得惹了一身腥,也要借她的势搅弄政局,那便只能牺牲一个人同她纠缠。 骊骅就是那个牺牲品。 可笑的是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牺牲品。 只是骊骅从前无论如何打探都因公主身边守卫森严无法成事,却没料到峰回路转,她转头就将一切都摊开在他的面前。 如此的毫无防备,如此的猝不及防。 甘琼英闻言道:“这也不难,我让满月整理出名单和一应往来的次数礼单。” 甘琼英还故意神神秘秘道:“不瞒你说,我这些年手上紧,受了不少各地贿赂,这种事还是低调一点,咳,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准要骂我的。” 甘琼英一副将胸膛之中的心都掏出来给骊骅看的架势。 骊骅惊悸之余,心中也腾起了难言的滋味。 她竟是连这种事情也告诉他了…… 一时的见色起意,真的能令人如此掏心掏肺吗? 骊骅拿过账本,慢慢翻看着,尽力压抑他心中跌宕的不平和不安。 而甘琼英明知道他和钟离正真关系匪浅,却依旧把一切交给他,并非是多么信任他。 甚至都不是在试探他,看他会不会和钟离正真勾连。 而是她未来要走的路,和这些势力网,和钟离正真在剧情之中注定要成就的大业,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的人叛她不叛她,她的势力被谁利用,全都无所谓。 没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局面了,如果骊骅真的将一切都透露给钟离正真,钟离正真彻底搅乱眼前的局势,那正好方便甘琼英趁乱行事。 总之甘琼英成功把一手的烂摊子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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