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琼英稍微顿了顿,立刻又给骊骅夹菜,毫无意外又被躲开了,她只好把菜放入自己的碗中。 财神爷生气了,后果也很严重,她开始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用其他的方式把人给哄好。 甘琼英也有点无奈,如果那两个人要是单纯的面首,她躲都来不及,可这一次因为是端容公主留下的人,甘琼英现在求贤若渴,一个也不能错过。 想到自己的跑路大计,哪怕是财神爷的喜怒也是要朝后靠一靠的,毕竟命重要啊。 甘琼英将椅子向骊骅挪近了一些,见他不肯吃自己夹的菜,就把骊骅平时爱吃的菜拿过来都放到他面前。 “多吃些,你太瘦了,”甘琼英放下菜,把刚刚碗中给骊骅夹的菜都吃掉,“这肉片很好吃,做得不错。” 多吃些? 骊骅很震惊,他如何还能吃得进去! 明明说好后院的事交给他处置,他还未来得及处置,总不能把这些人不由分说地全都打发出府,连对方的出路也不考虑吧? 骊骅是想把事情做好,才会拖到现在,谁料到生出了祸患,如今来了对双生子,甘琼英就又变卦了,就那么舍不得那二人吗? 骊骅拿着碗,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难不成要直接质问? 他难道是第一天知道端容公主面首无数,朝秦暮楚吗? 骊骅还未等开口便已经断定,他绝对听不到他想听到的回答。 他对甘琼英意动神摇,可是骊骅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甘琼英对他的态度,并不像是真正地对待一个心爱的人。 否则与他同床共枕那么多天,又如何能忍得住不想与他亲近? 骊骅知道商场之中遇到问题要怎么解决,甚至知道千里之外的城镇之中米粮的报价,但是他始终没有搞懂端容公主到底是为什么,一夕之间对他的态度天翻地覆。 因为根本搞不懂,所以他踌躇着,半步也不敢向前,只怕自己的心动像一个卑劣的笑话。 这场赌还未开始,骊骅就已经断定自己会输得彻底。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生意,笃定甘琼英对他的在意之前,骊骅绝不会冒险撕破脸,毁掉现在的一切。 就像他根本不敢在甘琼英清醒的时候亲吻她一样。 骊骅垂着头,眼中的情绪都要纠缠成茧,最终选择忍气吞声,和她一样当此事没有发生。 但是他真的吃不下去了,口中的食物全部都酸苦无比,骊骅索性放下了碗筷,起身直接离开。 这大概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倔强,至少他还能躲开。 甘琼英见他饭都没吃完就走了,连忙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碗筷去追,刚要抓骊骅的手,到门口骊骅却突然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骊骅面无表情,这一刻眼中的幽怨和冷意凝化成一把能将人穿透的利刃,锋利无比,像一场无声却又压迫十足的质问,任谁看了都会望而却步。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甘琼英被他看得心虚到屏息。 财神爷果然是财神爷,神仙发威像甘琼英这样的小鬼感觉到有点呼吸不畅。 不过骊骅在看了她一眼后,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藏起自己的锋芒和极端。 他绷紧面皮,呼吸都加重了几分,“我每天被商会的事情缠身,分身乏术。” 他语速很快,虽然没有看甘琼英,却在用余光偷瞟甘琼英的反应,可甘琼英毫无反应。 甘琼英是被他给吓麻了。 就很奇怪,甘琼英连摄政王那样的老妖婆的儿子小妖王都不怕,她竟然刚才有点怕骊骅的眼神! 自己出尔反尔心虚是一方面,但是骊骅刚才确实有点吓人。 骊骅看甘琼英一副心虚的样子眯了下眼,甚至想冷笑一声,赌气道“后院的那些原本交给我处理的事,既然公主如此舍不得,还是请公主自行安排处理吧。” 他稍稍停顿,喉结滚动了几下,又说:“而且公主似乎也没有打算信任我会处理好。” “不是的……”甘琼英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人是一定要见的,为什么见也不能告诉骊骅,甘琼英不会把自己跑路的计划告诉任何人,除了会跟她一起跑路的甘霖。 甘琼英向来将事情分得非常清楚,她可以为了钱财对财神爷阿谀奉承温柔小意,跪下提鞋都可以,非常能屈能伸。 却不会昏了头耽误正事,因为她身上背着的不是她一条命。 是她和甘霖两条人命,还有抱憾而死的端容公主。 甘琼英进退两难,忍不住皱眉。 可这些甘琼英却无法向骊骅诉说,骊骅到底是钟离正真的哥哥,他们之间隔着的甚至不是什么儿女私情而是国家。 甘琼英理解骊骅,相信骊骅不是坏人,也愿意努力去改变骊骅最后的悲惨结局,但她不可能完全相信骊骅将自己的一切说给他听,她是半点也不会让骊骅知道的。 无法坦白的情况下,她上前抓着骊骅的手,温声道:“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骊骅本来就满心愤怒,闻言更是瞳孔一缩,他没想到甘琼英竟然真的要出尔反尔。 他点点头,“好,好!” 他每点一次头便说一个“好”字,一把扯掉被甘琼英抓着的手,后退几步出了殿门,“那便不打扰公主欣赏歌舞了。” 他说完便走了,不再听甘琼英的回答,甘琼英无声,心里却闪过一万句“表走啊”,可只能她扒着门框看骊骅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 骊骅的背影很决绝,像是有九头牛齐心协力也拉不回。 甘琼英靠在门口,焦躁地挠了挠门,然后指甲疼就收了手。 没办法,事已至此,先见见那一对双生子吧。 第89章 回驸马府 可骊骅并非是一走了之,而是在过了小门后就放缓了脚步,等着甘琼英来追他,可他最后停下脚步,在月亮门旁边站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好像一眨眼天幕就像被大布蒙住一样黑了下来。 骊骅身边的三九忍不住上前,对骊骅说道:“主子,夜里风凉,先进屋吧。” 骊骅回头,身上落下一片月光,好像整个人都冷透了。 其实夜里并不多凉,只是他身体不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上半身倒还好些,本身就有伤的那条腿,已经凉到没有知觉了。 他站在小门后,侧身隐藏自己的身形,看到甘琼英在他走后,甚至没有继续用膳,立刻就和满月去了偏殿。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骊骅咬紧了牙关,听到了三九的劝说,知道甘琼英是不会来追他了。 他从小门之上,收回了一直扶着墙的手,指甲传来一阵刺痛,他才低下了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指甲竟然掀开了一片,现在那根手指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泛着青紫,丑陋又肮脏。 他抬头看着月光,面上映上一片清冷,想起了之前的那一晚,也是如此,自己在角落中等待,期待着自己被发现,可还是和这一次一样,只看到了抛弃他去寻找别人的甘琼英的背影。 那两个人就那么重要? 是因为他们是双生子吗? 骊骅用丑陋脏污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颤抖剧烈,最后他狠狠地攥住,掀起来的指甲重新涌出了血,但是这尖锐的疼痛,倒是让骊骅暂时清醒了一些。 “备马车,去……回驸马府。”骊骅声音低哑地吩咐三九。 三九有些欲言又止,但是他跟在骊骅身边多年,骊骅看似性情温柔沉定,实则自己做出的决定绝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因此三九只是犹豫了片刻,又将劝说的话咽下,应声道:“是!” 骊骅坐马车走了,甘琼英却还不知道。 甘琼英进入偏殿并没有理会那两人,只闻到了一阵阵幽香,更闹心了。 她径直坐到偏殿正中的椅子上,她或许应该与那两人说些什么的,毕竟这两个人是她要用的手下,至少打个招呼,不该这么冷漠,但她现在没心情。 坐下之后盯着自己脚边的地面,微微皱着眉还在想骊骅,其实她不太懂,她一次都没有召幸过后院的那些公子,整日都是和骊骅睡在一起的,几乎整天都围着骊骅在转,从来没有在意过其他人,骊骅为什么要生气? 气得这么严重,看人的眼神好吓人啊…… 越想脑子越乱,甘琼英很快就不想了,打算晚上回去抱着骊骅好好哄一哄,反正骊骅现在被她抱出习惯了,没有她睡不着嘛。 甘琼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了一直站在殿中的一对双生子,两人虽顶着一模一样的脸,但甘琼英根据端容的记忆,竟然很容易就能分清他们。 顾清人如其名,清冷自持,潇潇如玉,肩背始终挺直,可脖子上却有一圈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勒过留下来的。 顾明始终带笑,眉眼弯弯,个子比顾清稍微高一些,肩膀也更宽一些,看上去明丽开朗,嘴角也微微扬起,但是仔细看来他的笑容没有灵魂,简单来说就是假笑男孩。 他的脖子上竟也有些浅色的愈合后的疤痕。 二人见甘琼英终于抬起头看他们,立刻跪地行了大礼:“见过公主。”。 她刚才最后只吃了菜,有些口渴,要说贴心当属满月,立刻倒茶放在甘琼英手边,而后自行退出,带上了殿门。 甘琼英端起茶盏吹了吹,就听见“咚”地一声,那两人竟齐齐地跪在了地上,听这声音膝盖都碎了吧? “公主,”顾清看向甘琼英说,“今日午时收到了传信,家中事情已经打点妥当。” 他声音不疾不徐:“我兄弟二人随时都可以出发去章州。” 顾清身旁的顾明此时也收起了笑容,满脸严肃,“当年的救命之恩,我们兄弟二人万死难报,此去之后,希望公主能对我们家人照拂一二。” 两人说完便磕了一个响头,再抬头时眼中是一样的坚毅决绝。 甘琼英不觉皱起眉头,她抬手示意二人先起身,而后喝了口茶缓解口渴后,把自己灌了个水饱,开始根据端容的记忆,迅速回忆剧情。 这两个人本是氏族顾氏的公子,在金川视双生子为不详,在南召却至少不会生一个扔一个,且不是皇族,不存在日后登基继位,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兄弟引起祸患,民间对双生子较为宽容。 这两位在氏族公子之中也颇有贤名,被称为殷都双秀,以他们的样貌才情,日后入仕为官,也该是前途无量。 奈何他们却生在势力盘根错节的皇城中。 他们的族长官拜礼部尚书被人诬陷与外臣有勾连,窃信卖国,从诬陷到被判斩首不过才几日时间。 族长入狱后,如同大厦倾覆,家族中的人全部被连坐。 哪怕他们知道这必然是有人暗中搞鬼,且对方是奔着灭族来的,扣的都是不可翻身的罪名,已经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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