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万岁爷，这不符合祖制吧？六阿哥才九岁还不到册封的年纪，是不是有点早了？”宜妃脸上的笑都有维持不住了。 康熙面色逐渐冷了下来，闪着寒光的眸子看向她，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你是在教朕做事？” 宜妃娇艳的小脸闪过一丝惊慌，忙跪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好更改。” “宜娘娘这话就说错了，六弟不仅献出了牛痘方子，还为汗阿玛分忧第一个试种，一个小小的贝勒而已，汗阿玛想封谁就封谁，还不需要到祭告祖宗的程度。”胤礽冰冷的眸子看向跪在地上的宜妃，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宜妃觉得自己今日失算了，她太害怕康熙直接将孩子们带去种痘，全然忘了六阿哥身后还站着太子，就连大阿哥也同六阿哥十分要好。 宜妃讪讪道：“太子说笑了，本宫哪里敢干涉万岁爷的想法，不过是劝诫几句而已。” 定嫔看事情已定，接着道：“既有了六阿哥，剩下的阿哥年岁还小，万岁爷不如再缓缓，等大些再让他们接种。” 说完定嫔紧张地看着康熙，既已经得罪了德贵妃，还不如做干脆些，能保下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定嫔就是个深宫里的普通妃嫔，她不懂得什么是牛痘，却知晓人痘，十人之中有三四人都会因接种而死，她根本赌不起。 康熙根本不理会她，叫来其他几个已经进入上书房的儿子，“你们谁愿意陪小六一起去种痘？” 胤禔微抬下巴，“儿子作为汗阿玛的长子，自然要给弟弟们做表率，不过，汗阿玛能让儿子自己挑建府的地方吗？” 说到后面，胤禔面上露出讨好的笑，他马上就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王府的地址都是由内务府选或者康熙赏赐，胤禔想借这个机会自己寻个好的。 康熙面上紧绷的神情松缓了许多，笑骂道：“你倒是脸皮厚，自己去内务府找人。” “多谢汗阿玛了。”胤禔躲开惠妃冒火的目光，拱手跟康熙谢恩。 有了胤禔打头阵，陆续也有人站了出来，胤祚往下的几个弟弟妹妹都站了出来，看见胤禟欢喜的站在胤祚身边，宜妃险些吐血，她这般谋划不就是不想孩子去种牛痘，结果那傻孩子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宜妃的目光落在胤禛旁边的五阿哥身上，凌厉的目光让胤祺慌了手脚，刚想把弟弟拉出来，被胤禛无意间挡了一下。 “你这会把人带回来，你能承受住汗阿玛的怒火吗？” 胤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胤祺微微一愣，略带不安地看向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胤禛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另一边闭目养神的太后忽然睁开眼，然后朝胤祺招了招手，胤祺看了一眼自己额娘，随后去了太后身边。 太后拉着五阿哥的手，对康熙道：“皇帝，胤祺跟哀家这个老婆子生活了这么多年，不爱说话，哀家做主让他跟着兄弟们一起，互相也有个伴。” “皇玛嬷！”胤祺脸色涨红，宜妃一早就派人嘱咐过他，不要脑子一热跟着胤祚一起做傻事。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好孩子去吧，跟你兄弟们去玩，待在哀家这个老婆子身边多没意思。” 宜妃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下去了，当年是她亲手将孩子送去太后宫里，如今却吃到了孩子与她不亲近的苦。 “就依皇额娘的意思。”康熙对于支持自己的太后态度很好，再看向其他嫔妃时，脸色冷了许多。 “既然你们不愿，朕便将年龄提到六岁往上，明日一早，所有阿哥公主由裕亲王护送至行宫。” 康熙最终拍板，六岁往上的公主阿哥都要送去行宫种痘，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几个妃嫔也没了心思斗。 “汗阿玛，儿子想去照看弟弟妹妹们。”胤禛向康熙请命。 康熙沉默了一瞬，余光瞥见蠢蠢欲动的太子，立刻同意了，“四阿哥也跟着一起，太子留着宫里照顾其他的阿哥公主。” 一句话彻底断了胤礽的念头，他还想再挣扎一会，康熙直接说了句‘散了吧’，随后带着梁福安离开了慈宁宫。 胤礽：…… 胤禔走之前拍了拍胤礽的肩膀，故作哀愁道：“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们，二弟可不要太想我们。” 胤礽抬脚踢了他一下，笑骂道：“赶紧滚！” 在慈仁宫门口胤祺扶着皇太后下了轿，慈仁宫的庭院里摆了不少绿植，绿意葱葱仿佛见到了夏日光景。 “你可怪哀家把你送去种痘？”皇太后忽然停下脚步，笑眯眯地问他。 胤祺连忙摇头，“皇玛嬷都是为了孙儿好，是孙儿胆怯了。” 在慈宁宫皇太后虽一直闭目养神，屋里发生的事却看的一清二楚，胤祺从小就孝顺善良，也只幼时在她面前任性耍些小脾气，宜妃吃准了胤祺心软，才撺掇着今日做这事。 “你五妹妹哀家倒不担心她，便是她额娘不明事理，她还有两个哥哥护着，又有谁护着你？别看今儿皇帝什么都没说，这些都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等到哪一日扎的深了，他就会连根拔起。” 皇太后深深看了眼胤祺，这是她第一个亲生带大的孩子自然偏疼了些，“你也别太担心，你汗阿玛不会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中，能让你们都去，这牛痘定然是安全的。” 胤祺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泪珠在眼眶打转，他哽咽着，“皇玛嬷，孙儿一定会健健康康回来，不辜负您的期望。” “快回翊坤宫去，去见见你额娘。”皇太后慈爱地拍了拍他的手。 到了翊坤宫胤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只眼眶微红了些，其他也瞧不出来有哭过的痕迹，到了正殿门口小宫女们想请安，被胤祺制止了。 进了正殿到暖阁门口，他刚想进去，暖阁里突然传出一声暴怒。 “六哥！六哥！你除了你六哥，还知道些什么，早只如此就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跟着六阿哥满宫跑，心都跑野了，本宫要三个儿子有什么用？！”宜妃尖利的嗓音传了出来。 暖阁里的胤禟还梗着脖子跟宜妃犟，“汗阿玛都说了没事，额娘非不信，就当我跟五哥出去玩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宜妃听后气得脸都红了，随手夺了小宫女手里捶腿的小锤子就往胤禟身上招呼，还未打两下，就被突然冲进来的胤祺挡住了。 “你…你怎么来了？”宜妃惊的手里的小锤子都掉了。 胤祺挡在弟弟面前，温声劝道：“额娘不要打九弟，要是传进了汗阿玛耳朵里，只会觉得额娘您对汗阿玛的旨意不满。” 一句话说的宜妃瞬间清醒过来了，递给盛嬷嬷一个眼神，盛嬷嬷立即带着宫人出了暖阁，不一会，外面便响起了盛嬷嬷训人的声音。 想到两个儿子明日就要出宫，宜妃也没了心情训人，拉着两个儿子的手细细叮嘱。 “胤祺你要照顾好弟弟，缺什么了让人给额娘递话，额娘好给你们送去，还有你胤禟，你要听你五哥的话，别跟着六阿哥瞎跑，要不是他，你们也不用吃这苦了。” 叮嘱完这些，宜妃又带着盛嬷嬷亲自给两个儿子去准备行礼，吃的穿的恨不得把整个翊坤宫都搬过去。 永和宫上上下下的宫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谁让他们宫里的阿哥是第一个未满十五就封贝勒的，赏钱都比主子封贵妃时还多给了一个月的。 胤祚盘腿坐在榻上跟弟弟妹妹拼七巧板，大小不一的木块涂成了不一样的颜色，胤禵玩的认真极了。 “今日宜妃娘娘一直在针对额娘，宫里的流言多半也是她传的，儿子和六弟不在宫里这段时间，额娘小心些。”胤禛轻声叮嘱乌雅氏。 乌雅氏嘴角微微扬起，“哪里就让你们担心了，额娘如今可是贵妃了，除了钮祜禄贵妃后宫还没哪个妃嫔管的了我。” “额娘最厉害！”边玩边听他们说话的胤祚忽然举手呐喊，一旁的小团子也举着小胖手咿咿呀呀喊了起来，逗得两个姐姐哈哈大笑。 舒舒刮了刮他的小鼻梁，“你一天怎么尽跟六哥学。” 小团子没太听懂，只听懂了六哥，笑呵呵说：“六哥，好。” 满屋里就一个年纪最小的不懂，三岁多的娜仁已经明白了哥哥姐姐们明日要去干嘛，唉声叹气了一会，“汗阿玛为啥不要我出宫了？” 舒舒摸了摸她的扎的两个小揪揪，“你以为我们是去玩的吗？我们要去种牛痘，你还小不安全，等到了我这么大就可以了。” “那六哥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回来。”娜仁瞅准了每次出宫都给她带零嘴的胤祚，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卖萌。 胤祚连连点头，又问乌雅氏要什么东西，等他回宫都给买上。 东西收拾好已经到了夜里，胤祚抱着小团子睡到了以前自己住的偏殿，不一会洗漱好了的胤禛也挤了上来。 小团子抱着两个哥哥的手臂笑的嘴都合不拢，这还是他出生后第一次同两个哥哥睡在一起，玩了大半个时辰，才呼呼打起来小鼾。 翌日用完早膳，就有太监来催人了，胤禛兄妹三人拜别了额娘，坐上了出宫的马车，马车驶上了繁华大道，还没出过宫的几个小阿哥已经看花了眼，还没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城门。 走了约一个时辰到了行宫，行宫外由侍卫把守，三步就是一岗，可以说将整个行宫围的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马车停在了行宫前院里，一众阿哥公主下了马车，身后跟着的宫人抬着行礼往各院送去。 送他们来的裕亲王如今也才三十多岁，眉眼间和康熙很是相似，身材修长五官俊秀，也因出过痘才被康熙派来守着自己儿子们。 不仅是裕亲王，这行宫里伺候的宫人和侍卫皆是挑选的已经出过痘的。 胤祚还在跟几个弟弟妹妹叭叭叭说着幼时来玩的场景，“这里后山有条小溪，水特别清了，溪流里的小鱼小虾可好吃了，待会我们去捉些让人炸成小鱼干。” “六哥，六哥，我们这会就过去吧！”老九老十撸起袖子兴奋地让胤祚带他们过去。 裕亲王一手拎着一个，温声道：“九阿哥十阿哥，我们来这可不是玩的，先回去休息，明日就要种痘了。” 所有人都被安排进了行宫最大的院子里，胤祚和四哥住在东厢房里，和他们住一起的还有胤祐兄弟俩。 吃完饭，胤禟胤俄偷偷跑到胤祚房间里。 “六哥，皇叔这会不在，我们去你说的溪流边玩。”胤禟午膳没吃到心心念念的小鱼干，这次撺掇着胤俄过来找人。 胤俄也跟着点头，“正好四哥也不在，咱们赶紧走吧。” 兄弟几个偷偷摸摸溜出了院子，胤祚转悠了半天都没找到路，只好找了个小太监带路，走了约一刻钟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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