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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件花衬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黄晓红见状，躲在旁边根本不敢上前，生怕壮汉见了她，对她也不客气。 顾家宝躲在黄晓红的身后，闭着眼睛，缩成一团，全身瑟瑟发抖，尿顺着裤子流下来，地上湿了一大团。 顾大成出去做工了不在家，最后还是留在家里队上干活的顾景华赶了回来。 他推开人群挤进去，看到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的顾景强，再看坐在地上哭得不成样的黄春菊，还有几个凶神恶煞混混模样的壮汉，眉头都皱紧了。 “你们不能这样，现在不是旧社会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说我哥欠了你们的钱，你们得有证据，一来就动手打人，跟抢劫有什么区别，我们要是去告你们，你们也要被抓起来。” 满脸横肉的壮汉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笑了两声，“小子，你不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吗？这是你哥自己写的借条，借了我两百块钱，加利息是二百五十块钱，我可没有冤枉他！你还想去告我，你尽管去告，你看看到时候是我倒霉，还是你哥倒霉。” 壮汉名叫王虎，因为长得高大，出手狠辣，打人凶狠，人送外号王老虎，是县城里有名的混混恶霸，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他家在县城里有点关系，就算有人去告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被抓去关几天，教育一顿，出来还是继续老样子，还要找告他的人麻烦，久而久之别人就不敢惹他了。 王虎拿着顾景强写的借条，大手拍拍顾景华的脸，冷哼一声，让他脑子清楚点。 顾景华拉住王虎的手，看了看他手上的借条，确实是顾景强那鬼画符的字，他是真的赌钱输了借了那么多钱，现在被人找上门来要债了。 “老三，你哥不可能借那么多钱……”都到这个地步了，黄春菊还不肯相信她的宝贝儿子是个赌鬼败家子，还想维护他。 “借条是他写的，是他的字。”顾景华非常失望：“他真的借了这么多钱。” “……”黄春菊哑口无言。 过了几秒钟，黄春菊回过神来，扑过去扇顾景强的耳光，痛心疾首地骂他。 “你这个短命的东西，我做了什么孽啊，你为啥子要去赌啊，你怎么敢借那么多的钱啊，你还要不要我活啊？” 顾景强结结实实挨了黄春菊两巴掌，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脸上更肿了，他又痛又惨，躲着黄春菊的巴掌为自己辩解，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认为自己错了。 “妈啊，你听我说，我纯粹是被他们骗了啊，我最开始去赌钱，我是赢了的，赢了很多钱，他们就喊我一直赌，还喊我赌大的，我才输了的，输了之后，他们说借钱给我，让我翻本，等我赢了钱再还给他们，哪知道我又输了啊，我明明可以赢的，只要我再有两百块钱，我肯定就能翻倍赢回来！” 顾景强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时运不济，没有那么多的本钱才会输的，只要再给他足够多的本钱，他肯定就能连本带利地赢回来了，根本不会被王虎他们追债。 周围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听了都直摇头，赌钱这种事，哪有赢的，根本就是十赌九输，顾景强完全就是中了邪了。 陈娇娇低低冷笑了一声，赌狗都是这样的，哪怕输了很多钱，次次赌钱回回输，一样觉得翻本就在下一次，借钱也会去赌，偷钱也会去赌，卖儿卖女卖老婆都会去赌，就算输光了家产，输完了一切，不知悔改的赌狗依然会想着去赌，还有那种赌到最后，输无可输了，哭哭啼啼认错要悔改，拿刀自残砍了自己的手的赌狗，过不了多久，还是依然要去赌，根本戒不掉，一辈子都毁了。 依陈娇娇看，就顾景强这德性，大概率是没救了。 “你们哭也哭了，打也打了，该还我的钱了吧。”王虎等得不耐烦，拿着手里的借条叫顾景强还钱。 顾景强一惯好吃懒做的，哪里有钱还，他低着头缩在旁边不说话，一副任由王虎拿他怎样的样子。 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王虎见得多了，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就对旁边的几个帮手使了个眼神，冷哼一声道：“顾景强今天不还钱，就砍了他的手。” “妈，妈，救命啊，救命！” 几个帮手听了王虎的吩咐，立马撸袖子上前来，两个人按住顾景强，任由顾景强挣扎喊叫，一个长得像瘦猴的男人从身上抽出一把刀来，一手抓起顾景强的手就要砍。 “住手，住手，你们住手！”黄春菊虽然骂是骂了，气顾景强干出这种事情来，但到底是她儿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无法真的让王虎他们砍了顾景强的手。 “我还钱，我帮他还钱。”黄春菊大喊道：“你们放了他。” “要还钱你早点说嘛，何必气得我动粗。”王虎给瘦猴他们使了个眼色，让瘦猴先把刀子收起来，但还是压着顾景强没有放开。 “那就赶紧给钱吧，还愣着干什么？”王虎扯着嘴角笑了笑，威胁黄春菊道：“我的耐心很有限，你休想耍我，不然你儿子的手就保不住了。” 黄春菊又气又怕，浑身发抖，她相信以王虎这个混世魔王的作风，说出的话绝对干得出来。 她不敢赌，不敢有丝毫迟疑，慌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奔进屋里去，取下她挂在腰间的钥匙，颤抖着手打开上了铜锁的柜子，翻开柜子里装着的衣服，摸到柜子的最下面，拿出一个红布包来。 一点一点打开红布包，露出里面一张一张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来。 黄春菊数着一张一张的大团结，心里面都在滴血，这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是当初顾景明每个月寄津贴回来，她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舍不得穿留存下来的钱，现如今都要拿去给顾景强还赌债了，简直就是割她的肉，喝她的血啊！
第038章 “一张, 两张，三张……十张……”黄春菊仔仔细细数着钱，数来数去，不管数了几遍, 数到最后都只有二百二十八块钱, 离二百五十块钱还差二十二块钱。 前几天, 黄春菊带着顾家宝进城，给顾家宝买衣服，买鸡腿, 买大肉包子吃, 又补贴了十块钱她嫁到城里的宝贝幺女儿顾明莉，最后只剩下这么多了。 黄春菊极为不舍地拿着钱出去, 颤抖着手, 可怜巴巴对王虎道：“我就只剩这么多钱了, 我把钱全都给你, 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 “拿来吧你。”王虎一把将钱扯了过去，大拇指沾了沾口水, 一张一张数起来。 “怎么只有二百二十八？还差二十二！”王虎不悦地瞪向黄春菊。 黄春菊哆嗦着道：“我只有这么多了, 求你放过我儿子……” “呵！”王虎一声冷笑，“你钱都没还清, 就想让我放过你儿子，你当我是做慈善的吗？” “告诉你, 你今天不把钱还清, 我要么搬你家的东西抵债, 要么砍你儿子的一只手, 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落地，顾景强急切地叫道：“妈, 妈，我不要被砍手，我不想当残废，你快拿钱出来救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真的没有钱了啊！”黄春菊急得大哭。 王虎见状，冷冷地朝瘦猴使了个眼色，瘦猴立马带着人闯进屋里去搬东西。 “不要搬我家的东西，抢劫啊，你们这是抢劫啊！”黄春菊想去拦瘦猴，却被瘦猴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到旁边，差点儿撞到墙上去。 院子里一片混乱，瘦猴带着人进屋里去一阵翻箱倒柜，把黄春菊的存粮全都搬了出来，还把她养的两只老母鸡也抓了出来，献宝似得给王虎，王虎一阵乐呵，要瘦猴一会儿拿回去就杀了炖汤喝。 黄春菊听了心痛不已，那是她养的下蛋鸡，每天可以下两个鸡蛋，她都舍不得吃，全存下来，偶尔给顾家宝吃吃，多的都送去城里给她宝贝幺女儿顾明莉。 以后就要没有鸡，也没有蛋了，她还怎么补贴城里的宝贝幺女儿？ 黄春菊红着眼，扑上去抓王虎，“你们不能这样，把鸡还给我。” 王虎眼一厉，一脚踹在她身上，直接把她踹了个仰倒，“想要鸡，你就还钱！” 黄春菊摔在地上大哭，顾景华心里担忧，慌忙上前扶她，“妈，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我不要活了，我的鸡，老三，我的鸡，你快去把我的鸡抢回来！”黄春菊胡乱拉着顾景华要死要活，顾景华皱着眉头无计可施。 “我有钱。”张大妮从屋里走了出来，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黄春菊身上，开口道：“我可以出十二块帮你凑够钱给顾景强还赌债，但你必须答应我分家，像跟大嫂分家一样，分我六分之一的粮食，从此之后我们各过各的日子，大家互不干涉。” 自从张大妮见到陈娇娇分家之后，带着两个孩子吃好穿好，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她就十分羡慕，期盼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跟黄春菊分家，过上好日子。 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合适的机会，直到今天王虎带着人上门来追赌债。 张大妮在屋里看黄春菊和顾景强的笑话也看了许久，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与其跟尖酸刻薄的黄春菊和赌鬼顾景强一家，她不如给点钱分家单过，也免得一直被他们拖累！ 张大妮下定了决心要分家，她对黄春菊道：“你最好答应我分家，免得顾景强被人砍了手。” 她略带嘲讽的语气，不是在跟黄春菊商量，而是要黄春菊必须答应，她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黄春菊原本得知张大妮有钱可以还赌债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可再一听张大妮要分家，又差点气得晕过去。 “张大妮，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现在家里遇到困难，你不说帮衬一下，你还要分家？你安的是什么心呐？” 黄春菊手抓着顾景华，要他说说张大妮，“老三，她是你媳妇儿，你好好管管她！” “顾景华！”不等顾江华开口，张大妮先一步道：“你平常老实巴交的也就算了，今天这事，你哥欠的是赌债，不是别的什么，他有脸去赌，就要有本事自己还，而不是害得家里人跟着他一起受罪。你娘要护着他那是你娘的事，你是一个大男人了，每天辛苦挣的公分挣的钱是要拿给他们填窟窿，还是自己留下跟我过日子，你最好想清楚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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