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石家人少,出行不用家徽也认得,而有一些几百人的士族,家徽就尤为重要了。 江家家主是江逾白,他字观潮,江家的家徽就是一个江字,加上一片海浪。 “这是江家的马车?”石清莲茫然地抬头看向沈蕴玉,一脸的诧异,她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蕴玉抱着她,让她侧坐在马上,她整个人便没了支撑点,只能全都靠在沈蕴玉的怀抱里,这个姿势,沈蕴玉终于能低头蹭到她的额头了,他道:“我这边查出来,江逾白跟假铜币案有点关系,所以把他带走,下狱。” 石清莲大吃一惊。 她是真不知道,江逾白竟然还跟这案子有关系。 但她转瞬间 就想明白了沈蕴玉为什么带她一起来。 她有点说不出来的羞恼,掐了沈蕴玉一下,把脑袋埋在沈蕴玉的胸口处垂着,不再讲话了。 沈蕴玉这个人,真是...又坏又记仇又爱炫耀,以前他在暗处嫉恨江逾白,一朝翻身,他就要带着石清莲来一起来踩江逾白一脚。 “乖娇娇,好三娘。”沈蕴玉贴着她的脸,低声的诱哄她:“不高兴么?我带你来出气来了,你一会儿若是瞧他不顺眼,就挑两个人去,照着他的脸踩,嗯?” 石清莲捂住了脸。 不要再说了! 一旁守门的锦衣卫也都闭上了眼。 大人啊!我们能听见的啊! 教唆您的心上人去踩她已绝情的前夫君——您听听!这是什么人话吗! 您有点君子之风吧!好歹装一下啊!这么善妒不好的!锦衣卫的名声真的不能再坏下去了啊! 他们说话间,客栈里的人已经都被扯出来了,包括里面的江逾白。 江逾白本来正在客栈里休息——他这些时日一直都在筹谋假铜币案的事情,这个案子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他还安排人去找了帝姬和刘子云,他正准备大干一场,突然门外便冲进来个锦衣卫,将他从床榻上拽下来了。 他被一路拖着丢到客栈外面的地上,一抬头,就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第69章 江逾白入狱 他看到,月色之下,沈蕴玉怀中抱着石清莲,立于高头大马上,含笑向下瞥着他! 石清莲坐在沈蕴玉的怀中,借着沈蕴玉的外袍盖着脸,偷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飞快收回了视线,甚至还掩耳盗铃一般把自己的脑袋往沈蕴玉的怀里拱了两下。 而他,只穿着中衣,狼狈的被丢在地上! 秋风吹起,寒夜冷月,江逾白身上的中衣被风吹的卷起来,但江逾白已经顾不上了。 石清莲! 沈蕴玉! 江逾白看着他们,一张水月观音的脸上骤然涨得泛起了青色,牙关紧咬,一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竟然是这二人!他们俩竟然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蕴、玉!”江逾白从地上站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沾染的泥土,昔日里的修竹风雅早已不见,他赤足站在秋日冰冷的地面上,在寒风中狼狈站直,从下至上的发难,怒吼道:“你竟堂而皇之的携带我的下堂妇来找我的麻烦!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以一己私欲,对本官如此无礼!北典府司当真是目无王法了吗?” 他说话时,一双眼还直勾勾的看着沈蕴玉怀里的石清莲,比起沈蕴玉,他更恨石清莲,因为他想不通为什么石清莲会背叛他。 如果今日来到此处的只是沈蕴玉一个人,那江逾白还不至于如此失态,但他一见到石清莲,他便觉得一股火从胸膛处顶上来,直搅进他的脑子里,让他站立不稳。 这对奸夫淫.妇,竟然敢以这种姿态在他面前出现! 他脖颈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一条条,如同细小的蚯蚓在皮下涌动一般。 石清莲透过沈蕴玉的玄袍看他,隐隐有些惊叹。 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江逾白如此失态。 “北典府司内,从没有一己私欲,只有证据和律法。”沈蕴玉最擅长的就是踩人痛处,江逾白越是失控咆哮,他越是端正平和,只用一种宽和的目光看着江逾白,仿佛江逾白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货顽童般,道:“今日沈某来捕江大人,是因为郑桥在狱中吐出了些与江大人有关的案子,沈某需请大人去北典府司走一趟。” 江逾白满脸的愤怒都在此刻滞缓了一 瞬,他的目光从石清莲的身上挪开,看到沈蕴玉的脸上,语气也骤然冷静下来,他道:“本官已经出了京城多日,什么案子与本官有关?” 沈蕴玉像是看着江逾白顽固抵抗,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不由得心情颇好的抬起下颌,他最喜欢这种证据确凿下还嘴硬的官员,他可以一点一点,把江逾白浑身的傲骨都拆个遍,把所有证据都甩在他脸上,让他知道什么叫北典府司。 沈蕴玉在玄袍之下攥紧了石清莲的腰,把石清莲整个人摁在自己怀里后,才道:“还能有什么案子呢?” 他说的声音很轻,但是听在江逾白耳中却如同毒蛇嘶鸣般。 “当然是近日中京中兴起的假铜币案了。” 江逾白的脸色骤然变的苍白,所有愤怒都褪去,只剩下了几分惊慌。 怎么可能? 这案子他暗地里筹谋了很长时间,虽说下面的手段糙了一些,但是他将自己摘的很干净,甚至替罪羊都找好了,就等着合适的时候推出来了,分明一切都进行的很好,沈蕴玉为何能突然神兵天降一般抓住他? 郑桥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他,郑桥只能抓到一些他下面的人罢了,一个郑桥,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拉扯到他,所以他才会放任郑桥被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蕴玉到底怎么找到他的? 江逾白当即道:“不可能,本官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本官也不可能随你进北典府司,本官要面圣!你纯粹是以一己私欲来报复本官!沈蕴玉,你查案都要带着石清莲来查,不就是要以此来辱本官吗?” 他与沈蕴玉之旧仇凡凡,他若是进了北典府司,根本都不需要判定他的罪,只需要几次过刑,沈蕴玉就能把他逼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大人说石三姑娘吗?”说到此处时,沈蕴玉很刻意的停顿了两瞬,然后抬手,拢了拢石清莲身前的玄袍,将石清莲整个人都拢到自己的怀里,最后才看向江逾白,道:“江大人,石三姑娘乃是本案重要人证,也是第一受害人,整整十万两白银,到结案后,还得由江府判赔、补偿石三姑娘因案件而损失的银钱。” 石清莲刚才还垂着的脑袋一下子抬起来了! 什么银钱! 我英明神武的大人在说什么银钱! 沈蕴玉的目光落到石清莲那双灼灼望着他的眼上,不由得失笑,将袍子拢的更高些,低头与她道:“案情判赔,走司法程序,若是顺利的话,江府的库存都得到你的手上。” 大奉有律法规定,受害人所被骗银子,当双倍奉还,受害人被骗了十万两,江府就得还二十万两,但具体数字还需要审算判定,二十万两太多,也不一定会全都给,但若是有北典府司运作,最起码能保证石清莲能得到一部分赔偿。 石清莲听的两眼发晕。 果然还是当官的脑子活络知道怎么光明正大的捞钱、啊不!当官的心善啊,知道体恤她这种穷苦的老百姓! 她一时兴奋起来,立刻低头看向江逾白。 江逾白的目光游离的在石清莲的身上与沈蕴玉的身上走过,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十万两,负责分发假铜币的都是最下方的小人物,他根本接触不到那些人,而石清莲的案子,北典府司又压的很死,何采也只是知道一个前因后果而已,其余的都不清楚,江逾白根本就不知道石清莲手里有十万两的事。 他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沈蕴玉和石清莲联合下套害他,否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不可能!”江逾白咬牙切齿,掷地有声的道:“定是你们二人联手起来陷害我!石清莲,你这——” 他到了喉咙口的怒骂声还没喊出来,一旁的小旗已经快步跃来单手提刀、利索的用刀鞘抽了他一个耳光,北典府司的锦衣卫都是武功高强、臂力超群的人,一刀鞘下去,江逾白直接被抽翻在地,未尽的话都变成了痛呼。 他是少年状元,是皇子伴读,是高高在上的宰相,一辈子受过阴谋教训,吃过暗亏,但就是没被人放在明面上打过,这一刀鞘像是某种象征一样,一抽下去,便要将江逾白过去的辉煌全都抽断了一般。 江逾白被抽的倒在地上,石清莲看的高高昂起了脖子。 别、别说,真的有点爽的! 而被打的江逾白躺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小旗直接像是提着死狗一样把他提起来,要将他拎到马上拴好,带回北典府司。 江逾白狼狈的抬起手臂,压着胸口处的悲愤,奋力推开了小旗。 他就算是走,也要自己站着走出去! 他胸口处堆积着滔天的怒火和悲愤,却一句话都不能说出来,因为旁边的小旗虎视眈眈,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有一刀鞘拍在他脸上,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忍下。 只是这一口火忍的他浑身发颤,他从未如此狼狈过!他忍的两眼发昏,太阳穴被顶的鼓鼓的跳动,像是要随时昏迷过去似的。 要忍,要忍。 江逾白一句句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 他还有机会,他还有后招,他不信沈蕴玉能直接将他摁死!刘子云一定会为他开口请求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 就在江逾白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准备走向马匹的时候,客栈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是几个锦衣卫将江逾月和江照木给带出来了,江照木腿还没好,直接被人拎着衣襟拖出来,一路上都在嚎叫:“放开我!我是江家二爷!我哥是江逾白,你们这群锦衣卫,竟然敢动我!” 拎着他的锦衣卫冷冷一笑。 江逾白的筹谋,江照木与江逾月都浑然不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掺和上假铜币案,算得上是动摇国本,这种大案,诛九族都不为过,若是朝中有人求情,或者圣上开恩,基本是男子流放,女子入教坊司。 江逾月被锦衣卫推出来的时候,神色便格外混沌,双目无神,低着头,弓着腰,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旁边的丫鬟急急的护在她的身边,一脸关切。 他们家姑娘自打在院中昏迷过一次,再醒过来之后便不对头了,总是神神叨叨的,之前还好,能和人正常交流,但是这几日里,他们家姑娘一直被关在客栈内,人就关的有些怪了,别人与她交流,她都不肯听,只自己低头,碎碎念念的说话,被锦衣卫推出来后,也不问为什么,只缩着脖子,见谁都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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